一棵接近百米的巨樹法器從港口上空掠過,最後停留在距離港口頂層兩百米的位置。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七區的道統太平青木,偏向金木屬的功法在子器派獨樹一帆。
如此大的陣仗,必然是太平青木的元嬰大能前來。
太平青木僅僅是拉開序幕。
六區道統百裡浮山,駕馭著類似肉塊的法器;九區道統白骨千足,其法器形似頭骨;五區道統大腐水,乾脆由百米高泥塑般的元嬰大能托著弟子前來。
子器派不過百數道統,到場的道統至少三十有余。
元嬰期散發的恐怖威勢,哪怕僅僅釋放絲毫,就足以摧毀掉散修賴以生存的港口。
“青天道人!”
有器修忍不住發出驚呼,他們見到一口巨型棺材緩緩飄來,蓋板上站有十幾道身影。
其中必定有傳聞中的青天道人。
按照以往的鬥蛩來看,道統間難免有新仇舊恨,道統弟子親自下場的情況屢見不鮮。
器修很是期待,如果能看到青天道人出手就有趣了。
實在是五道體的名聲太大,他們都想見識見識,青天道人有無傳聞中那般天賦異稟。
港口聚集的器修越來越多,以往的鬥蛩遠遠沒有如此規模。
子器派道統間的針鋒相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以購置肉肢法器,為將來的金鼎門做準備。
器修在關注亂葬焚爐之余,不免留意四海煉器鋪。
沒人明白為何亂葬焚爐會參與鬥蛩,要知道,還是元嬰大能親自提點的四海煉器鋪。
四海煉器鋪的掌櫃到底有什麽特殊之處?
他們這時才發現,四海煉器鋪的坐鎮器修從頭到尾就沒有露過面,身份一直是個謎團。
店鋪有特定的法陣籠罩,外人搞不清楚裡面的動靜。
時間一長,窺視著四海煉器鋪的目光有所收斂,只剩幾位酒癮上腦的修士,依舊會在門前不斷徘徊。
在臨近鬥蛩的三天,煉器鋪周圍百米都被港口的法陣隔絕,以免他人誤入。
底層的市場幾乎停滯,哪怕再怎麽急著出售靈材的散修,也選擇在鬥蛩期間靜觀其變。
拍賣會是最大的變數,會影響到靈材價格的漲幅。
如果某件冷門的肉肢法器在拍賣會裡脫穎而出,相應的靈材自然價格暴漲。
港口底層的散修投機者比比皆是。
每回鬥蛩後,總有部分散修倚仗著豪賭一夜暴富,港口就是個充滿機遇的寶地。
“恩,開始吧。”
不知是哪位元嬰大能開口,聲音在坑洞裡回蕩著。
隕石帶震動起來,接著港口的結構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散修喘息不約而同的粗重起來。
貪婪的**交織著。
港口開始無端塌陷,不過看散修毫不驚訝的模樣,就知道每回鬥蛩都是如此大規模。
隕石帶從島嶼化作盆地,內圈就是港口底層的建築。
其余建築則按照特定的排列規律,不斷向上堆疊,最頂端就是參與鬥蛩的幾十間煉器鋪。
中心地帶由無數碎石形成,仿佛隨時就會崩塌。
在散修的口中,他們把盆地的中心地帶稱為“鬥盆”,顯然是蛩人相互間廝殺的場所。
同時鬥盆也有一個寓意,是指用作鬥蛐蛐的容器。
地動山搖依舊。
因為動靜過大,部分建築的牆體已經開裂。
露出的內在呈現白骨材質,夾雜著一根根蠕動的血經,眾修士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無形中,似乎有某種力量作用於港口。
散修變得異常狂熱,街道小巷的工業廢氣逐漸升騰,燭燈閃爍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狀。
他們就像是坐在賭桌前的賭徒,為翻身甘願搏命。
煉器鋪裡走出一位位蛩人,普遍修為在弱冠中期,畢竟弱冠後期都會選擇衝擊結丹,不可能冒著大風險來參與鬥蛩。
蛩人都沒有顯露肉肢法器,主要是怕被對手察覺虛實,所以各自不是缺手就是缺腳。
四海煉器鋪在沉寂許久後,大門緩緩打開。
青丘道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前,她是唯一四肢健全的蛩人,不過手腳都被寬松的長袍包裹。
弱冠前期的修為,剛露面就被其余煉器鋪所輕視。
但四海煉器鋪能拿出肉肢法器已經很讓人意外了,看樣子亂葬焚爐確實有參與鬥蛩的打算。
煉器鋪的坐鎮器修紛紛觀望青丘道人。
隻感覺青丘道人渾身外露的氣息並不突出,四肢應該都是肉肢法器,有一股莫名的……
獸性?
亂葬焚爐上一次參與鬥蛩,還要追溯到五百年前。
當時亂葬焚爐的肉肢法器雖然粗製濫造,但有著明顯的屍道痕跡,如今怎麽會是獸類肉肢?
“咦……”
別說是各器修看不懂,元嬰大能同樣傳來疑惑的呢喃。
眾器修收回目光,其余煉器鋪普遍有三位蛩人,四海煉器鋪就一個青丘道人,實在沒有威脅。
罡風呼嘯。
所有人一陣恍惚,濃鬱的水霧自坑洞裡升起,那些代表著各道統的巨型法器消失在霧中。
各道統跳出鬥蛩,以超然的視角凌駕於拍賣會。
接著是煉器鋪的坐鎮修士。
他們自然沒有元嬰大能的手段,隻得老老實實禦空進濃霧,獨留蛩人等待著廝殺的開始。
說來有點荒謬,那一間間煉器鋪,仿佛是裝有蛐蛐的提籠。
氣氛達到**,港口的環境本就非常壓抑,散修把鬥蛩當作發泄負面情緒的渠道。
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鬥蛩遲遲未能開始。
始作俑者正是四海煉器鋪。
按照鬥蛩的規矩,煉器鋪只能留有蛩人,為防止道統在暗地裡乾預蛩人的爭鬥。
結果李墨依舊未曾動身,讓港口數萬修士久等他一人。
最詭異的是,十幾位元嬰大能對李墨的怠慢毫無反應,竟然表現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耐心。
四海煉器鋪,到底是何方神聖?
青丘道人無奈的承擔著窒息的壓力,萬眾矚目絕不好受,心裡已經開始後悔當什麽蛩人。
她是知道李墨在閉關的,屋內偶爾會傳出響亮的動靜。
本以為李墨不至於錯過鬥蛩的時間,結果……
四海煉器鋪傳來腳步聲,青丘道人如釋重負,很快李墨的身影就走出店鋪的大門。
李墨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
兩米有余的身軀,無比內斂的靈力,雙臂的刺青圖案若隱若現,能模糊的看到手腕處的獸首。
如果青丘道人散發的獸性算是尋常野獸,那李墨的獸性就相當於一頭莽荒凶獸。
陰陽雙魚般的洞神法眼環顧四周,修士下意識別過腦袋。
李墨露面後,他們反而更搞不懂前者的身份,印象中的亂葬焚爐根本就沒有這號人。
李墨完全沒有在意旁人的議論紛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還是低估大羅天的煉製難度了,上品法器的二十煉又無法打斷,隻得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好在沒有花費太久,並且大羅天的二十煉也盡善盡美。
李墨了解過鬥蛩的規矩,同時見到元嬰大能的態度,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經不算秘密。
很顯然元嬰大能都願意賣給李墨一個面子,否則早取消掉四海煉器鋪的名額了。
“那第二位青天道人,又是什麽么蛾子?”
李墨雙腿微微蓄力,血液波濤洶湧的流動起來,麅鴞吞身使得心臟瘋狂跳動著。
砰!!!
地面裂開蜘蛛網般的裂縫。
李墨化作虛影消失在原地,洞神法眼一掃,濃霧主動撐開道縫隙,身軀順勢鑽進其中。
他的手段太過粗暴,明顯不是泛泛之輩。
至少三道體,否則不可能具備恐怖的肉身強度,同時又有精純的靈力修為,但最近的問心路只出過盛戈一個三道體……
李墨穿過濃霧,周遭竟然變成庭院的模樣。
庭院應該是某位元嬰大能施法構成的小世界,或許鬥蛩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場玩鬧。
至於舉行著鬥蛩的港口,已經化作木盆,散修宛如螻蟻,確實有點鬥蛐蛐的味道了。
十幾位元嬰大能在庭院裡,結丹器修數量則是百來位,還有各煉器鋪的坐鎮修士。
李墨甚至注意到,三道體的盛戈同樣混在裡面。
他們面對李墨的表情,都夾帶著複雜的神色,部分元嬰大能還有幾分難以捉摸的嫉妒。
“青天,你好大的威風。”
大麋千足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墨。
舊土真君含笑走出,皮膚仿佛光澤無暇的玉瓷,亂葬焚爐的主殿同樣坐落著其塑像。
他手裡托著瓷瓶,“大麋,亂葬焚爐的弟子輪不得你教訓,怕是忘了我在一旁吧?”
“該死的, 五道體應該屬於白骨千足。”
火藥味一觸即發。
李墨退回人群,結丹期自發讓開路徑,其余元嬰大能也是一副面露善意的古怪模樣。
他滿頭霧水,隨即察覺到一個毛骨悚然的發現。
通過洞神法眼,李墨看到在場器修有二十余人,血肉充斥著磷光,外表依舊維持正常,內部的器官已經呈現漿糊狀。
而舊土真君手裡的瓷瓶,有股與李墨同出本源的氣息。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從晃動的瓶身能看出,這玩意活著。
裡面裝著的到底是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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