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亭晚 16 金玉其內

史料記載，東珠采補到了康熙中期已達相當規模，所用大小船隻幾百艘，牲丁數千，督察官員數十。東珠采捕艱難，尤其上品來之不易，有時在成百上千的珠蚌中才能得到一顆上好的東珠，乾隆就曾在禦製詩《采珠行》中寫:“百難獲一稱奇珍”。

晚清之時，多有宮中之人偷出宮裡物件在望都鬼市販賣，這兩顆東珠應該就是這樣，流入了民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君庭鈺把東珠和小貓還給駱柔靨，似笑非笑。駱柔靨低頭接過，滿面潮紅。一旁的紀曉鬟吐了吐舌頭，出門回家去了

“亭雲小友，聽說昨日你撿到了一個大寶貝”第二天一早，紀微之就笑眯眯地走進店面，恰好君庭玧正微笑地把玩著一顆東珠，這是駱柔靨執意送給她的，兩人一人一顆，寓意白頭相守，永不分離。

“是曉鬟跟您說的吧，也沒什麽，一枚始皇玉璽而已”君庭玧一邊把東珠小心放好，一邊拿出了那方秦時水滄。

“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紀微之仔細端詳著那枚印璽，確認了它的真實性:“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的運氣啊”紀微之笑道。

“歡迎，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言安蕾的聲音在門口想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捧著方形布包的老人。面容謙卑，能夠看出其生活不易。

“請問，哪位是掌櫃的”老者有些唯唯諾諾。

“您有什麽事”君庭玧問，那老人沒想到掌櫃是這個年輕人，有些驚訝，但還是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櫃台上，小心翼翼的打開。

一方古舊的棋盤出現在玻璃櫃台上，有很嚴重的風化磨損痕跡，露出斑駁的木茬。

“這套象棋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孩子長大了，結婚缺彩禮錢，您給估個價”老者搓了搓手，憨厚的笑著。

“這樣啊，您稍等”君庭玧拿起棋盤，沉聲觀察。紀微之掃了一眼，發現象棋是小葉紫檀所製，不過損毀比較嚴重，也就不再關注。

君庭玧又拿起一枚棋子，放在耳邊輕輕叩擊，連續試了幾次後把東西放下:“您兒子彩禮需要多少?”

“十萬塊”老者有些緊張，“這樣吧，我給您一百萬，祝您兒子百年好合”君庭玧微笑著遞出一張支票。

“啊！”老者木訥的接過支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看到君庭玧真誠的眼神，還是顫巍巍地接過支票，千恩萬謝的退出店門，臨出門的時候還差點摔倒，幸好言安蕾扶了一把才沒受傷。

“這雖然是小葉紫檀，可是損壞這麽嚴重，你小子又發現什麽了”紀微之拿過象棋，納悶的問到。

“紀老您看”君庭玧指著一出木茬說道，裡邊漏出的的是黑黑紅色的部分。

“這是……桐油漆”紀微之又仔細看了看，發現了一絲端倪。君庭玧拿來工具，小心刮去那層桐油漆，一抹深紅出現在兩人眼前，上面刻著遊龍花紋。

“象牙，原來如此”以紀微之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東西的材質。君庭玧接著翹起棋盤周圍封邊的鎏金銅片，一層紫檀木殼被完整的剝落下來。裡面是一塊比正常棋盤略小的象牙折疊龍紋象棋盤，顏色深紅，溫潤如油，赫然是大開門的老物件。

“你小子真是好眼力啊”紀微之搖頭笑罵，“還沒完呢，紀老”君庭玧笑著抬起四條龍首，“哢嗒”一聲，象牙棋盤出現一條細縫，君庭玧把棋盤展開，將一塊玉板拿了出來。

那是一塊餓碧老坑料玉硯屏，呈長方形，質地一流，翠色透潤，水頭足，光澤亮麗，器面雕刻山水風景人物故事圖飾，紋飾刻畫精細，雕工嫻熟，刀法深峻圓潤，細膩流暢，布局景物如畫，質料均佳，包漿潤澤。背面刻詩文，工藝繁雜，方折圓轉，琢刻精細， 線條勁挺流暢，尤如鬼斧神工。

“乾隆禦提”紀微之看到刻詩的落款，大為震驚。“紀老，我給他一百萬，不算多吧”君庭玧微笑。

“不多不多”紀微之也是哭笑不得，這兩件東西無論是材質，年代，工藝，還是其歷史價值，都超過了一百萬

“這棋子也不一般”君庭玧說道，“願聞其詳”紀微之也不磨嘰，等著君庭玧的下文，那棋子是整塊小葉紫檀製成，除此之外，他確實看不出有什麽門道。

“紀老您看”君庭玧找來一碗清水，丟進去一枚棋子，立刻沉了下去。“入水即沉，上好的小葉紫檀木料”紀微之有些狐疑。看君庭玧默不作聲，就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高倍放大鏡，竟然看到不時有氣泡從碗底浮起:“又是夾層！”

“你這眼睛真是神了”紀微之放下放大鏡，不住點頭。君庭玧也不多說，謹慎的找到棋子的接縫處，拿出工具輕輕撬開，不一會，32枚玉質棋子整齊的擺在了棋盤上，同樣略小於正常尺寸。

“這是，和田紅玉，和田墨玉，真是好運氣”紀微之不禁有些嫉妒，要知道和田紅玉很稀有，古時只在王室流傳，向來有“玉石掛紅，價值連城的說法”。和田墨玉也同樣稀少，更難得的是這十六顆黑子漆黑如墨，打燈後邊緣透光，實為極品。

“不知道這套棋盤你有沒有出手的打算”紀微之忍不住問道，“抱歉紀老，恕我不能割愛”君庭玧回答的很乾脆，雖然清代插屏和老象牙並不算是稀世重寶，自己家中也有收藏，但是把文玩拱手送人，卻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