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那個不起眼的小山丘上傳來了悉瑣之聲,那是商震真的在把那副彈袋套在身上了。
嶽振武並不摳,或者說,和先前商震給他們提供的支援相比起來,他拿出一副彈袋來給救命恩人,那還算事兒嗎?
“怎麽樣,還不錯吧,要不你還找啥東北軍,乾脆跟我們混得了。”自認為已是和商震有了過命交情的嶽振武道。
“跟你們混?上哪?”把那九龍帶也就是彈帶已經佩戴好的商震不以為然的問。
他現在心裡想的是,要是自己能把這十三個彈包都裝上盒子炮的彈匣那該有多豪橫!
現在算上盒子炮上插著的,他一共也只有三個彈匣,而這也就意味著他一旦打沒了三個彈匣的子彈那就得重新壓子彈了。
“上台兒莊啊!”旁邊有嶽振武的手下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去!”商震一撥愣腦袋,態度很堅決。
“我們連長的九龍帶可不是白給人用的,一般人可進不了我們搜索連。”那個士兵開玩笑道。
商震在那越來越淡的光芒之中撇了下嘴,心道,我救的是你們的命,你們就給了我個彈袋就想買我的命?
不過說這種話從來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便接著搖頭說“不”
就在嶽振武也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就在他們身後忽然傳來大老笨的聲音:“商震,咱們後面有鬼子過來了。”
就大老笨這一句話,讓這頭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是一動。
現在他們是兩夥並一夥,為了防止被日軍發現蹤跡,那自然是在這個小山丘頂的一圈都有人的,而大老笨就是監視商震他們身後的。
“你看準了?”嶽振武有疑問。
嶽振武有疑問那是不知道大老笨是誰,而且現在就在他們對面的那顆照明彈馬上就掉下來了,就這光線這能見度,商震的人能看準嗎?
只是這時商震卻已經接話了:“過來了多少?”
“搞不大準,二十多個總是有的,我看到鋼盔反光了。”大老笨回答,而這時天宇上的那顆照明彈徹底掉了下來,群星複現大地變黑。
“差不了,咱們得商量下怎辦。”商震說話了。
也只是過了一分多鍾,日軍的照明彈便再次升了起來,而這時已是全躲到山丘這一側的商震他們真的就看到在遠處照明彈的光亮下,側前方有那星星點點的鋼盔的反光,看起來就象雨後草地上剛剛冒出來的蘑菇頭。
真的有日軍,人數三十多人樣子,這和先前大老笨所觀察到的“二十多個總是有的”並不衝突。
到了這時,商震必須得說話了,原因自然是現在是兩隊變一隊,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任由嶽振武做主。
商震不能說嶽震武的不是,可是他總覺得武振武就再是搜索連的卻也有正規部隊的作戰作風,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穩妥。
“不知道小鬼子今天夜裡在忙活什麽,按理說就咱們這二十來個人還不至於讓他們大動乾戈,難道那片樹林裡還有咱們的人?
不過也不好說,先頭你們一動槍,是清一色的盒子炮,這玩扔可是挺招風啊!”商震分析道。
本已是準備下令準備戰鬥了的嶽振武便及時的閉上了嘴。
只因為他忽然發現商震所分析的極有道理。
中國官兵都喜歡用盒子炮,手槍連那就不提了,那就是人手一把盒子炮,而高級軍官手下的什麽警衛連搜索連啥的那更是把盒子炮當成了標配。
只是用盒子炮固然是在百米以內火力增強了,可是在戰場上由於那盒子炮的密集射擊卻也暴露出那裡不同尋常,試想,不是中國軍隊的精銳又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盒子炮?
而所謂精銳本身的價值就不說了,那麽精銳保護的又是誰?當然是部隊主官啊!
那可不就是“樹大招風”了嗎?
這就象大清國的時候打仗,兩軍對敵都是普通的官兵,可是突然冒出一群穿黃馬卦的來,那你說對手不打這些穿黃馬卦的又打誰?
並且,盒子炮也只是在近戰好用,在日軍優勢的情況下,人家要是專打用盒子炮的呢?
一百米內日軍的三八式步槍打不過盒子炮,可是人家要是放到二三百米以外呢?
現在天都黑了,日軍都不消停,不是和自己這一個班用的盒子炮有關吧?
到了此時,嶽振武卻是才注意到這個問題。
至此,他才發現商震並不僅僅是槍法好,就人家這腦袋瓜子裡想的事是真多啊,而且都和生死有關!
“咱們這頭有三個小山,也不知道小鬼子是奔前面樹林去的,還是奔咱們這裡來的。”商震的分析依然在繼續。
要是換成商震自己率兵作戰,他才不會把自己的分析合盤托出呢,而現在是兩夥聯合,他要是說不出個子午寅卯來,人家嶽振武又憑啥聽他的?
雖然說,在商震看來,連長那算什麽官啊,不過區區一小官耳!他要是想當官,現在應當不止是連長了吧。
“不過,咱們這座山最小,他們未必會上來,所以咱們先看看再說。”商震拿出了結論。
盡管他這個結論也只是個“看看再說”,嶽振武那幫人卻已是沒有人提出異議了。
商震自己人就不提了,那從來都是唯商震命令是從的,而嶽振武他們那些人也沒有想出反對商震的理由來,反倒是嶽振武應了聲“好”。
要說這也是嶽振武的聰明之處了,你對我就聽你的,什麽叫軍中強者為王,那可不僅僅是因為你能打。
日軍愈發的近了,而最終正如商震所分析的那樣,日軍卻是奔一個更高的山頭去了,那裡距離他們這裡怎麽也得有一百來米呢。
只是就在所有人剛松了口氣的時候,他們卻見有四頂那鋼盔的反光竟然奔他們這裡來了!
小山頂上瞬時就靜了一下來,甚至士兵之間都能聽到彼此那變得濃重的喘息聲了!
而就在這變得沉寂甚至有些壓抑的氣氛之中, 商震忽然用極低的口吻歎息了一聲:“可惜了!”
“可惜什麽了?”和他緊挨著的嶽振武問。
他從一開始的輕視商震,到逐漸對商震感覺到了靠譜,而到了現在他對商震已是佩服了起來。
分析敵情絲絲入理,眼見日軍過來卻張弛有度,這分明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嘛!
就這個時候,雖然說聲音壓得極低過來的那四名日軍肯定聽不到,可是這個時候又有誰敢說話?
可偏偏商震就說了。
商震不光說了,而且接著卻是又回答了他的問題。
商震說:“可惜了一張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