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
平常時商震就也想過,大家都是東北軍的人,按照小和尚大老笨的說法,自己和王老帽了什麽的這些老人緣份深,與別的素不相識的士兵緣份淺。
可不管那緣份深淺,大家也都是東北人,如果自己和這個就陣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很熟的話,那他相信這個人與自己的士兵的喜怒哀樂也沒有什麽不同,那也應當是自己的兄弟。
可現在這個士兵就這麽死了,這還是讓他感覺到了愧疚。
“哈哈!我打死了一個,二百公尺得有!”虎柱子得意的大叫聲把商震拉回到了現實中。
在這一瞬間商震把心一硬,他不再管這個因自己而死的士兵又探頭向山下看去。
他剛才用盒子炮打的就是衝在最前面那幾名日軍士兵。
要想守住陣地那就得及時遏止住日軍囂張的氣焰,而就在他射擊的那一刻,其他士兵自然也沒閑著。
商震的那些士兵嘴裡嚷嚷著他們所發現的遠處的日軍,同時便各自舉槍射擊了。
就他們這些老兵槍聲一起,對面日軍的火力便稀疏了起來。
現在他們這些老兵的槍法已經不弱於日軍了,更何況他們還把那子彈尖都磨鈍,只要打中日軍那就是個非死即傷的結果。
這種情形就象用針扎人與用錘子砸人,哪個傷害更大些可想而知。
到達半山腰兩側的那兩個排也已經在射擊了,日軍也沒有想到這個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小山怎麽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到處都能扎人的刺蝟,已經上了山坡的日軍絕大多數被打倒,剩下的幾個眼見情形不妙掉屁股就往回跑!
“小逼樣的,不讓我打臉,看我打你屁股!”馬二虎子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他舉槍射擊,槍響之時真的就有一名日軍往前一趴在那山坡上打起滾來。
“我賭那狗日的現在有兩個屁眼兒,你們信不?”馬二虎子縮回了頭趴在那裡在那整事情。
“快拉**倒吧!”秦川不以為然,“子彈頭尖能打出個屁眼兒來,你那子彈頭都磨過了,肯定給打出個大洞來!”
馬二虎子正想說打出個大洞來也好的時候,旁邊的楚天忽然“噗哧”一聲笑了。
“秀才一看你就沒憋好屁,你給我說出來!”馬二虎子窮吼道。
“肛漏!”已經習慣了老兵們的粗魯的楚天有些小得意的笑道。
“缸漏?”馬二虎子奇道,“我打的是小鬼子的屁股,我啥時候把你家缸打漏了?”
就商震手下的這些老兵,一群大字不識一個丘八笑話說話文縐縐的秀才那是常有的事。
一聽馬二虎子這麽說,旁邊就有跟著嘿嘿撿笑的。
而本是想拐彎扯蛋的楚天卻也沒想一想,就這幫大老粗哪個會知道“肛漏”這個名詞?人家可不就是得聽成“缸漏”嘛!
可是這種情況下楚天又怎麽會讓馬二虎子說自己家的缸漏了,自家的缸漏和日本鬼子的肛漏扯在了一起那是多麽惡心人的事兒!
“你家缸才漏了呢!你家酸菜缸漏了!你家鹹菜缸漏了!你家大水缸也漏了!”一向斯文的楚天就被馬二虎子氣得象個潑婦似的大罵了起來!
山頂上的那些老兵從沒見過一向斯文的楚天露出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便“哄”的一聲都笑了起來!
“這是咱們東北兵嗎?這心得有多大?”山腳下眼見士兵們哄堂大笑,旅參謀長李想有了疑問。
他搞不清商震帶出來的老兵為什麽會哄堂大笑,可是他卻知道此時那些老兵油子的笑聲與剛剛戰場上那肅殺的氣氛是多麽的不協調。
旅長劉成義臉上也有困惑,可作為一旅之長他終究是沒有說出聲來。
劉成義卻也沒有想到跑到這裡了,自己的指揮權卻是被商震給“剝奪”了。
這時的他忽然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商震能帶著自己的那幫人活蹦亂跳的“混”到現在,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就是自己這個旅長也未必能及。
那麽,且看看再說吧,眼見日軍的這撥進攻也被打退了,他也不急著往前衝了。
而這時他就聽到商震已是在山頂上又喊了起來:“一個個的別閑著沒事!趕緊給槍法好的弄點掩護,把對面小鬼子的神槍手給我滅了!”
眼見著商震他們那些老兵就在山頂上忙活了起來,很多的就去掰山坡這頭雜樹上已經變綠了的枝條,看樣子那是要給他們的做偽裝了。
“這話說的挺霸道啊!”劉成義忽然就笑了。
“旅長,啥意思?”參謀長李想沒聽懂。
“那能把小鬼子的神槍手給滅了,豈不是證明他們是更厲害的神槍手?”劉成義道。
李想眨巴了下眼睛,他想了想,好象還真就是這麽一回事兒!
原本因為日軍即將突破防線而心急火燎的劉成義現在真的不急了,於是他便跟自己的參謀長李想象個看客似的就在下面觀望了起來。
而此時正在山上的商震卻哪有這二位長官的好心情?
當大官的耍耍嘴兒,象他這樣當小官的就得跑斷腿兒。
而作為連長他和下面的士兵還不一樣。
士兵們完全可以抱著一種生死由命的態度,當官了命令怎打就怎打,死了咱就認命。
可是商震不行,他既得完成上面長官的作戰意圖還要關注下面士兵的生死然後他還得帶頭打仗,你說他容易嗎?
可是他卻也明白,就這種抱怨的話自己絕不可以跟王老帽說。
因為他只要說出來了,那肯定得挨懟!
王老帽肯定會說,你特麽活該,你樂意!
那人家旅長帶頭打衝鋒誰叫你非的了巴嗖的跑前面去?那要是小鬼子子彈不長眼把旅長——是吧, 那啥了,你不就能借機撤退了,我也就能回去壓我家的海棠了!
當然了,上述的話肯定不會是王老帽的原話,但是商震知道,王老帽說出來話肯定就是這個意思!
論起這世上最了解王老帽的人,商震覺得只能有兩個人。
一個是王老帽的小媳呸兒鞠紅霞,那是女人對男人的了解。
而另外一個則是自己了,這屬於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男人的了解,王老帽一撅屁股,他主不知道王老帽能掉出幾個羊糞蛋,不,驢糞蛋來!
就王老帽的那個驢脾氣也只能拉驢糞蛋!
“麻溜撒楞兒的,槍打的好的一定把對面鬼子的神槍手找出來,可不能讓他們打黑槍,咱們這點兒人可金貴的很!”商震眼中的那頭驢這時便“嗚啊”“嗚啊”的驢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