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日軍的視角裡,還是那條山路,從山腳一直到山頂,那路上面的日軍倒下來的已經有四五十人了,甚至還有兩名三名的日軍疊壓在了一起。 讓日軍感覺到悲傷的死去的都是他們大日本帝國的士兵。
讓他們感到驕傲的是,這些他們的同伴都是頭衝前死的,也就是死在了衝鋒的路上,他們的軍官說,為天皇而死,那是無上榮光的。
日軍也並沒有在著急發起進攻。
原因是他們發現炮擊無效,很顯然,山上的中國士兵有著能夠躲避炮彈爆炸的地形。
而就在這山路上,還有著他們大日本皇軍的傷員躲在了那些屍體的後面,並且山路的兩側石頭的後面也有他們的士兵。
雖然說這回已擊殺113師獨立營營長商震為目的,過來的日軍很多。
但是他們的指揮官完全有理由認為,他們大日本皇軍的士兵,不應當這麽輕易的死去,他需要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可是此時山下的日軍並不知道,就在接近山頂的某一段山路上,在石砬子的後面,在路上的死去的日軍士兵屍體的前面,正探出一根長長的木杆來。
那木杆是常見的楊樹杆兒,筆直而又細長,上面的皮還是青綠色的,顯然那是剛砍下來的。
而就在那楊木杆的前頭則是用繩子綁了一個“S”形的粗鐵絲。
那鐵絲並沒有多長,其實是區小隊的隊員用來在腰上掛自己的盒子炮的。
時下中國本來就戰略物資緊張,而這又是一場突發的戰鬥,又到哪裡去找現成的鐵絲,所以也就因陋就簡了。
“嘿嘿,別管是真魚鉤還是用針威(彎)出來的,能釣魚的就是好魚鉤!”就在那塊大石頭頂上監視著日軍動向的錢串兒笑嘻嘻的說。
而躲在下面用那根長木杆去勾日軍屍體的正是大老笨。
既然大老笨感覺到手雷不夠用,他們又不敢露出面去弄手雷,於是便想到了用木杆子在路旁往回勾的辦法。
幸好下面的日軍屍體擋住了下面日軍的視線,在這個山路之上,便傳來了悉瑣的拖曳之聲。
而這已經是大老笨用這根木杆子拉回來的第三具日軍屍體了。
效果還不錯,大老笨和錢串兒一共收獲了五顆手雷,還有就是這三名日軍身上的子彈盒。
“就這些吧。”錢串兒說道。
用鉤子鉤日軍屍體這種事,說起來簡單還傳奇,可那絕對是個力氣活。
可還不光是力氣活!
因為錢串兒大老笨他們兩個還需要借著石頭的掩護往下摸,那石頭躥高下低的並不好弄,更何況還在日軍的槍口之下。
他們也不能再往前摸了,如果再往前摸,很可能會和藏在石頭後面的日軍撞上。
而那樣他們就不是來摸手雷了,而是會得到一顆被敲開了引信的飛過來的手雷!
最終錢串兒和大老笨帶著戰利品原路返回,而當錢串兒返回到最後那塊大石頭後面的時候,他借著個大石頭的掩護向身後山頂處打出了停止的手勢。
“你在這兒盯著,我得下去各處看看。”遠遠的看到了錢串兒手勢的商震和自己的傳令兵沈木根說道。
沈木根應了一聲,而商震真的就從那個製高點上往下去了。
就在商城走下最後一節爬梯的時候,他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的徐朗。
在這一刹那間,兩個人目光相遇,縱使商震一向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卻也難掩他對徐朗的輕蔑。
八路軍區小隊的人還有王川都到前面去戰鬥了,獨獨留下了徐朗在這山頂之上。
正如王川所說,你徐朗級別最高,但你不是軍事幹部,而徐朗沒有上前線的理由,竟然也是因為他不是軍事幹部,就也不是參戰人員! 對於這種理由,但凡是正常的抗日戰士都會“嗤”的一聲,嗤之以鼻的嗤!
如何面對生死,就是檢驗一個人是否是真正的抗日戰士的試金石。
事實證明,徐朗在陽光的照耀下也會閃光,可是終究只是塊黃銅,而不是黃金!
商震實在是搞不明白,徐朗這樣的人是怎麽混進八路軍隊伍的,而且還混上個高位。
對於這樣的人,商震已經不需要再給他以好臉色了!
那樣商震都會覺得自己虛偽!
商震不再理會徐朗,他拿著望遠鏡就圍著那山頂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轉了起來,時不時的還會挑有利的位置,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
到了這時,商震已經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打了這麽多年的仗,他和他手下的這些老兵們都已經養成了不打陣地戰的習慣,現在,他們被困在這座孤山上,如果再不想辦法,很可能就不用想辦法了!
商震不是日軍指揮官,如果他是日軍指揮官的話,他才不會用這種添油戰術——一回派那麽二三十個人往上攻。
他會一回派上四五十人,後面的人多用擲彈筒直接就把榴彈往山上砸,往防守陣地上砸。
那樣的話,縱使會傷亡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也絕對會衝上山頂!
慈不掌兵那絕對是有道理的!
日軍依然沒有退去的跡象,縱使商震沒有看到山下有多少日軍,可是他也明白,這回過來的應當是日軍的大部隊,或者說是精銳之師。
自己還是和八路軍的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吧,可是用一個什麽樣的辦法呢?也不知道楚天那個連到達了什麽位置。
就在商震在想辦法脫出困境的時候,楚天正帶著他們連的人鑽出了一片樹林。
以現在他們的位置可以看到遠處田野間那條蜿蜒的公路。
至此,楚天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他終於帶著自己的連隊避過了躲在暗處向他們打冷槍的日軍。
楚天又不是本地人,能夠避開日軍當然需要向導。
這個向導並不是給他送信的二娃子,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二娃子同樣不是本地人,可二娃子卻是山東人,還是八路軍。
二娃子找到了當地的百姓說出了自己八路軍的身份,便有人帶著他們在山野中東藏西躲的避過了日軍的封鎖線。
“你一說,俺就知道那些該死的日本人藏在什麽地方,要不俺再帶著你們從後面摸過去,把那些日本人乾掉?”這時,那個中年向導便跟楚天說道。
“不行。”楚天搖了搖頭很遺憾的說道,“我們要去救人,不能弄出動靜來,否則的話前面的日軍還會加強警戒。”
是的,楚天很遺憾。
阻擋他們的日軍並不多,這些日軍的戰法,和他們打遊擊的戰法也是一樣的,仗著自己精準的槍法,製造隊伍前行的恐懼進行逐步的殺傷。
按理說,如他要用一個連隊去打掉這少部分日軍的話,是完全是可行的。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真不能這麽乾。
明知有很好的殲敵的機會,卻不能行動,這真是楚天抗日以來,所遇到的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