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偉人說過,城頭變幻大王旗,那是說在城市裡你也搞不清什麽時候就哪家軍閥或者哪位大帥說了算。
隨著那城頭大王旗的變化,下面百姓就也隨之變化,大清國亡了,辮子就被剪掉了,講民主共和了,就有了中山裝,也就有了學生們的遊行。
可於絕大多數老百姓來講,唯一不變的那就是,他們總是要過自己的日子的。
只要他們所在的那座城市不發生戰爭,至於城頭插誰家的旗,他們真的不怎麽管。
而就在這年冬天,西安城裡的芸芸眾生之中,有一個人卻感覺到了深刻的變化,他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這個人就是柴洪澤,也就是國民政府軍統在西安城裡的行動隊的隊長。
他可是軍統的行動隊長,一個軍統的行動隊長,誰又能給他氣受呢?可是就在西安這兩年,他還真的就受了很多的氣!
他受東北軍的氣。
東北軍那些人虎了吧唧脾氣火爆,剿共出工不出力,更兼有他們那位少帥撐腰,國民政府方面只要有誰說他們點什麽,那底下的官兵就橫眉怒目的,就是對他這個軍統局的少校行動隊長也概莫能外。
他受警察局的氣。
警察局陽奉陰違,警察那也是趨炎附勢的小人,他們也怕東北軍,而東北軍又護著那些東北學生,所以警察局也不惹學生。
一段時期以來,他根本就無法進行深入的調查,雖然現在他已經確定了殺他手下兩個人的人肯定是東北軍的,但是他手中沒有證據!
本來他們軍統抓人是不需要證據的,他們抓人只需要懷疑就夠了。
可問題是,這裡不是在南京,也不是在其他非東北軍主導的城市,他們軍統不好使,他不敢隨便抓人!
他受上面的氣。
軍統局有兩個人被殺了,他卻是連案子都破不了,上面的人又怎麽不可能不訓斥他?
你說這個案子讓他怎麽破?他敢去找學生,成百上千的學生就能圍上來找他要那四個學生。
他受流亡東北學生的氣。
那些東北流亡學生天天也不學習,淨上街了,發著傳單,喊著口號,天天喊著“共同抗日一致對外”。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是時不時的人家還會喊住“抓住凶手,還我同學”。
就那就他們喊的那個口號,卻是直指他們軍統局。
而這裡的原因當然在於它們軍統局抓了四個學生。
軍統又不能說這四個學生已經被人救走了,就是說了,人家學生也不信,他們也只能死不認帳!
提起這件事來,柴洪澤就被氣得氣不打一處來。
就在去年的夏天的那個早晨,數千名學生把他和他的手下堵在了那個三層高的樓房裡。
那些學生可不管他們有兩個人被殺死了,只是朝他們要人,若不是警察局怕他們這些人死在這裡給警察局添麻煩,他們真的就會被那些學生群毆致死。
整整一個白天他們就被那些學生堵在那座樓裡。到了天黑的時候,他們向那警察行賄,換了警察的衣服才得以脫身。
好在柴洪澤學會了隱忍,憋憋屈屈的像縮頭烏龜那樣的隱忍。
而就在這個冬天,他終於不用隱忍了,原因是他後台的老板來了。
而這個老板可不是說他們軍統的那位戴老板,而是軍統戴老板後面那個大老板要來了!
東北軍再牛逼,東北軍的那位少帥再牛逼,卻也是惹不起這位大老板的,於是軍警憲特全都上街。
雖然說作為軍統中的一名特務,柴洪澤不可能穿著軍裝上街,可是當現在他穿上了嶄新的中山裝坐在一輛汽車的副駕位置上時,他眼中的西安城和往昔已自大不同!
而更為重要的是警察局那幫趨炎附勢的小人,在聽說大老板要來了之後,並也開始主動配合他辦案了。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關於那四個學生的線索,他就是帶著人去抓人的。
這回為了配合他抓人,警察局給他派了一輛卡車,前面還有兩輛三輪摩托開路,那輛卡車的車廂裡坐著他四十多名手下。
本來如果只是抓那四名學生是用不了這麽多人手的。
可是根據線報報告說,那四個學生的身旁有人,雖然人數不詳,但他們懷疑是東北軍的人。
就憑他那兩名手下被人殺死時的那份乾脆利落,柴洪澤又怎麽可能不多帶人手?
現在他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
此時已是中午,卡車在那兩輛摩托的引路之下出了西安城南門便向郊區的一個村子駛去。
柴洪澤看著那打在擋風玻璃上的雪花想著這件事的整個過程。
警察畢竟人多,也就是兩個月前,他們派人打進了學生的內部,打探到那個叫冷小稚的女學生有一個好朋友叫李雅娟,隨後便又發現了李雅娟和一個叫錢串兒的東北軍士兵來往密切。
而他的人在跟蹤李雅娟和錢串兒的過程中便發現了他們兩個往郊區外跑。
本來,他們也只是以為這對青年男女跑到郊區那是為了男女之事,可是就在一個月前他們派出盯梢的人終是發現這對男女所進入的那個農舍中還有別的人。
只是那個農舍偏偏在西安城南外的一座小山上, 周圍卻是開闊地,他們的人蹲守了好些天才用望遠鏡確認了那間農舍裡的人便有那已經失蹤了好長時間的四名學生。
本來,柴洪澤並不想現在就抓人的。
只因為他覺得那幾個學生肯定與共黨分子有聯系,他想放長線釣大魚,不管是釣出共黨分子或者釣出那幾個學生身後的東北軍來,那他都是大功一件了。
只是昨天手下來報告說,他們看到那個錢串兒和李雅娟卻是買了不少吃的往那個農舍送去了。
如此一來,柴洪澤便猜測不是那些個學生發現了什麽不對的地方想跑路吧?
如此一來他也只能先收網了。
當柴洪澤帶人驅車趕到了那個山腳下的村莊時,雪已經下得越發大了,那洋洋灑灑的雪花中可以看到幾百米那座小山上有一間農舍,根據情報那裡就是學生藏匿學生的地方。
就在柴洪澤的車停下來的時候,自然有負責監視的手下迎了上來。
而這時村子裡便有村民向外張望。
只是他們一看到下車的人手中都拿著長槍短槍便嚇得連忙就縮回到了自家。
“那些人還在那屋子裡沒有出來,他們要是想逃跑肯定要先路過村子,如果他們再往南那就進大山了,就現在進山沒吃沒喝的他們也是找死。”這時那負責監視的手下便向柴洪澤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