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乎中國官兵預料的是,那些進攻的日軍非但不放緩腳步,反而更加快速的向前衝來。
日軍進攻的路線同樣泥濘,他們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往回逃的距離自然更長,與其往回逃被中國官兵兜著屁股後面打槍還不如孤注一擲衝進離他們更近的戰壕。
而此時往前爬的商震距離前面的戰壕也只有30多米了。
此時的商震對戰壕中已經被染紅了的水、陣亡士兵的屍體和正在奮力往外爬的傷員恍如未見,已是低聲喝道:“子彈上膛,全體用跪姿。準備來一撥齊射!”
而就在他自己拉動槍栓,起身將花機關抵在肩膀之際,便大喝了一聲:“打!”
於是他們這三十多人突然變爆發出了密集的火力,“他他他”的射擊聲便宛如密集的雨點打到菜地裡,已經聽不出個數來了!
正在奮力前衝的日軍過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戰壕上,卻忽視了趴在了泥水中的商震他們。
於是商震他們這一波火力急射便放倒了二十來名日軍,與此同時,那戰壕裡便也爆發出了凌亂的步槍聲和機關槍短點射的“突突”聲,那是在日軍炮火下幸存的67軍官兵也開始反擊了。
“進戰壕!”商震高喊著從地上躍起,哈著腰便往前衝去,也只是數個起落,便直接跳入到了那戰壕中,濺起了一片水花。
而緊接著撲通聲不斷,那是王老帽他們相繼都跳入了戰壕。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嗵嗵嗵”一陣炮響,位於商震他們側後翼的兩挺重機槍啞火了,同時位於他們後方的那兩門迫擊炮便也停止了射擊。
原因是,一,日軍離那條戰壕也已經很近了,再打炮就容易誤傷戰壕裡的自己人。
二,而東北軍曾經很“闊綽”,他們現在也不缺乏迫擊炮,卻獨獨缺乏迫擊炮彈。
商震他們先前那輪急射,為了壓製日軍的火力,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清空了彈匣。
一時之間,那條戰壕裡最顯著的反擊火力就是兩挺輕機槍,“突突突”“突突突”,那兩挺輕機槍不停的射擊著。
一挺是戰壕中原先守戰壕的東北軍的,一挺是二憨子的。
在先前商震他們打響花機關的過程中,二憨子並沒有開槍射擊。
原因是他用的是機槍,機槍的支架架在泥水中由於缺乏堅硬的支撐,根本就打不準,反倒是他跳入戰壕後把槍架在了戰壕沿上,才得以扣響了扳擊。
此時的二憨子眼見日軍距離戰壕也只有五十多米了,一急之下,他連扣扳機便清空了彈匣,隨後他就伸出了手。
他一伸手那自然是要自己的副射手給自己遞個彈匣過來。
只是他一伸手卻接了個空,轉頭看時就見那個副射手卻把一個彈匣塞給了旁邊的那個東北軍的機槍手。
“鐵頭!”二憨子氣道。
可是就在他眼見著,那名機槍手也把新彈匣插入機槍日軍的槍聲也響了起來,那名機槍手頭部中彈就趴了下去!
而二憨子的副射手再回頭給他拿彈匣時二憨子就已經不接了,因為這時日軍太近了!
近百名日軍端著已經上了刺刀的步槍,吼叫著向戰壕撲來!
無奈之下,二憨子乾脆放棄了機槍,一伸手把自己身上的盒子炮端了起來。
而這時商震他們換完了彈匣也幾乎同時把花機關從戰壕裡探了出來。
在接下來的一刻,日軍不斷的向前撲擊,商震他們手中的花機關便“他他他”的響個不停,日軍不斷的跌倒前進,張震他們不停地射擊,可是由於距離太近,終究有日軍踏上了戰壕邊緣。
郭寶友正用步槍一槍一槍的射擊者,他是一個新兵又哪裡來的花機關盒子炮?所以他也只能用步槍了,他打完了一槍等到再要撥動槍栓之時,一名日軍端著步槍便向他撲了上來。
任何人看到敵人向自己撲殺而來都知道要躲,可是,若是任何人都能躲開,那麽這世界上就沒有被刺刀刺死的這一說了。
郭寶友“哎呀”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
郭保友是一名新兵,他也只是憑著本能與熱血在戰鬥,可是當敵人的刺刀即將臨體之際,他終究不是那些,就是死也要睜著眼睛去死的老兵。
而也就在這緊急關頭,有“啪啪”的槍聲響起,那名日軍終歸在發力欲刺之際,頭部中彈被擊倒了下來。
而那日軍由於衝得過猛,由於慣性直接便趴到了郭寶友的身上,至於那把安了刺刀的步槍也失去了準頭扎在了郭保友的身旁。
郭寶友被日軍壓到了身下,他本能地聳動肩膀,於是撲通一聲,那名已經中了子彈的日軍便一頭扎入到了水溝之中。
在這一刻,在這條戰壕之處的戰鬥是混亂無比的,固然更多的日軍被商震他們手中的槍支打倒,可倒底還是有幾名日軍挺刀直刺撞入了戰壕之中。
有一名日軍一刺刀刺向了虎柱子,虎柱子本能一躲,那名日軍的刺刀也刺歪了,他收勢不及便撞在了虎柱子身上,兩個人同時跌入到那齊腰身的水裡。
“虎柱子!”看到這番情形的陳翰文高喊了一聲,他把自己的花機關指向了兩個人落水之處。
可是此時這條戰壕之中的水早已渾濁不堪,泥水血水全都混在了一起,那兩個人又都扎入到了水中,一時之間陳翰文也不知道向哪裡射擊才好。
陳翰文飛快的瞥了一眼身前,眼見著絕大多數的日軍到底是被他們人用花機關盒子炮這樣的自動半自動的武器打倒,他才略略的放下心來,接著用花機關指著那渾濁的水兒。
而這時那渾濁的水中,就仿佛有水妖出現一般,已是劈裡啪啦濺起一片水花。虎柱子竟然與那名日軍在水中扭打了起來!
“虎柱子!”陳翰文在喊之時,就見那名日軍的腦袋從那水中探了出來, 他剛要開槍卻又怕誤傷了虎柱子。
就在他猶豫之際,他才看到那名日軍竟然瞪大了雙眼,有黑乎乎的泥水,從那名日軍的頭上淌下。
這無疑是戰爭之中的一個奇異的情形,什麽樣的人能夠在泥水中還瞪大雙眼呢?
而陳翰文這麽一猶豫,那名日軍的頭就完全從水中探了出來。
這時他才發現有一隻大手緊緊地掐住了那名日軍的咽喉處。
那名日軍就是被那隻大手掐著脖子給硬頂起來的,所以也難怪那家夥會瞪大雙眼。
“嘩啦”一聲響,虎柱子從水中鑽了出來。
“這個虎玩意兒命是好!”王老冒看虎柱子似貶實褒的大罵了一聲,然後手中花機關又響了起來。
必須得承認花機關盒子炮手槍這些自動武器絕對是白刃戰的克星。
日軍的刺刀再快,終究抵不過連續射擊的子彈。
也只是這麽一會兒功夫。上百名日軍已經被商震他們清掃的差不多了。
而由於好幾名日軍全都死在了那水溝之中,那本已經開始泛起了紅色的敵人的血與東北軍士兵的血混合在了一起。
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雖是仇人卻死同穴,甚至連血液都攪在了一起,不知前世結的什麽緣,也不知後事是否還要了斷這一世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