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在嗎?”槍聲的間隙裡有人高喊,那是錢串兒的聲音。
“商小子,我們在這嘎嗒著呢!”同樣有人在喊,那是王老帽。
東北軍再次開始反攻小蚌埠了,這不只只是商震來了援軍,而是有又一個團直接過來增援旅長劉成義了。
王老帽他們終究是不能讓商震獨自一個人作戰的,於是他們便從鎮子的東南方向摸了進來,而他給旅長劉成義的理由則是我們進去給鬼子搗亂。
當時旅長劉成義聽王老帽這麽說也只是冷漠的揮了一下手。
自己又有一個團的兵力了,打小蚌埠並不差商震他們那點兒人,還是讓他們發揮所長吧。
王老帽他們自然認定商震肯定是在鎮子裡的。
他們也熟悉商震的作戰方式,那肯定是不知道在哪裡跟日軍搗亂呢。
為了盡快找到商震,王老帽便把人分成了五個組到鎮子中各處去尋找,而當商震終是與日軍大打出手的時候,離這裡最近的兩組人終是趕了過來。
“別喊了,快躲開!”就在錢串兒再次高喊起來的時候,和他一組的郭寶友卻低聲說道。
“滾犢子,怕死你就躲一邊去!”手中拿著步槍的錢串罵道。
錢串兒的心情當然不好,關鐵鬥和葫蘆陣亡了,而小簸箕也是音訊全無,估計人是不在了。
而現在商震也沒信兒了,錢串兒又怎能不急。
“我——”郭寶友被錢串兒懟的很委屈,他有了一種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的感覺。
郭寶友現在也不能算新兵了,可奈何錢串兒的資歷比他老。
“我是讓你小心小鬼子的手雷。”最終郭寶友還是說道。
錢串兒語塞了,人家郭寶友說的在理,日軍打到天空中的那顆照明彈已經落的很低了,敵我雙方馬上就要在黑夜之中亂射。
可這種射擊本身就很盲目,反而是捕捉到對方槍火閃過之處時扔顆手雷過去作戰效率最高。
“往後退,找掩體!”同樣聽到郭寶友話的王老帽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便大喊道。
藏在廢墟不同位置的士兵們開始轉移,可這時於作龍就低喝了一聲“臥倒!”他在那照明彈的余光中眼見著有一顆手雷從前方飛了過來又怎能不示警?
就在於作龍這聲低喝裡,王老帽兒一閃身就躲到了一個牆角裡,而錢串偏偏在一個連房蓋都被炸飛了牆也被炸塌了的空敞處,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轉身撲倒。
“轟”的一聲手雷炸響,便有磚屑灰塵騰起。
而這時天上的那顆照明彈到底是掉了下來,天地間複歸黑暗。
“怎樣?有沒有人受傷?”王老帽也不顧那煙塵嗆人便低問道,這回他也不敢大聲了。
“沒有。”“沒有。”“我這面也沒事兒。”士兵們低沉的回話聲傳了過來。
好在剛王老帽命令下的及時,士兵們都往後撤了,那爆炸終是沒有傷到人。
“他奶奶個腿兒的,準備手榴彈,咱們也給他來一家夥!”王老帽氣道,他也伸手摸手榴彈了。
東北軍又有援軍到來,王老帽他們通過警衛連長劉傳棟卻是要了些手榴彈。
只是就在王老帽正在擰那手榴彈木柄上的時候,他們這頭就聽到前面突然就傳來了“啪啪啪”的短點射聲。
咦?一聽那熟悉的槍聲,王老帽他們這些人的眼睛就全都亮了。
都是老兵了,那槍聲是盒子炮連射的聲音他們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商小子是你嗎?”王老帽低低的說了一句。
他說這句話那是情不自禁的,可是他依舊不敢高聲說話。
“往下傳,都別扔手榴彈!”錢串兒也低聲說道,而接下來便是士兵們低聲傳話的聲音。
片刻功夫後,王老帽他們這頭就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所有人都企盼著商震的出現。
他們這頭靜了,日軍那頭也消停了起來,也不知道黑暗中日軍會采取什麽樣的行動。
如此一來,就在他們周圍的這個小環境一片沉寂,相反鎮子北部以及其方位槍聲爆炸聲就變得響亮了起來,而且聽那爆炸聲卻已經是離他們這裡越來越近了。
戰線南推那定是東北軍進攻順利,只是王老帽卻哪知道,日軍現在已經沒有手雷可用了,如此一來只要日軍一開槍,攻進鎮子的東北軍士兵便把手榴彈甩了過來。
就這樣的打法東北軍又怎麽可能不佔優勢?
又過了一會兒,正翹首以盼的王老帽他們忽然聽到有人在他們側後方低聲說道:“哎(ái),你們是哪部分的?”
但凡聽到那說話聲的人便都樂了,就那說話聲音不是商震又是誰?
這回不用看他們都知道商震在前面打死了日軍,他也怕日軍的手雷,所以就繞到他們的身後去了。
“於作龍鍋包肉你們在前面警戒,其他人跟我過去。”王老帽說話了。
都說當官好,當官有權,可那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當官的,王老帽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他現在已經不覺得當官好了。
當官要指揮正確,負責下面兄弟的生死,關鐵鬥和葫蘆死了,自己最喜歡的小簸箕生死未知,這種頭痛的事還是給商震處理吧。
商震就這樣與自己人會合在了一起,於他們所有人來講這真的就是喜出望外的事情,而很快,在鎮子裡其他位置的那三個小組也聞聲趕過來了。
都是自己人大敵當前自然沒有什麽客套話,商震很快就布署了作戰方案。
仇波帶著七八個人往北走,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阻止日軍回來運彈藥。
剩下的人卻都帶著槍往前去負責警戒,而留在最後面的那才是商震所設置的重頭戲,那是喬雄帶著自己的跟班。
他們這夥人人數少,所以平時所備的擲彈筒也只有兩具,這兩具擲彈筒其實都是給喬雄用的。
商震他們所有人都認為喬雄那可是他們這些人中的一個寶,他們沒有人能象喬雄把擲彈筒打得那麽準,所以喬雄那也是有專人給他拎榴彈箱子的。
“小鬼子的彈藥庫就在這前面一百米左右,你就往那前面打炸子,隔幾米打上一發,亂打就行,看能不能把小鬼子的彈藥庫炸了,炸不了咱們也嚇死他們,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守在原地。”這是商震給喬雄下達的命令。
“你不是鬧呢吧?你確定這樣就能炸得了小鬼子的彈藥庫?”王老帽對商震所下的命令表達了疑問。
“你覺得鎮子裡的房子還有帶蓋的嗎?”商震反問。
“艸,趴下來的房子都有蓋,你不知道?”王老帽不以為然。
王老帽的話讓商震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想炸那兒我還用你們,我自己就能炸。”
雖然大家都處於黑暗之中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王老帽明白了。
房子有蓋和沒蓋有什麽區別?有蓋可以擋住手雷的爆炸,沒蓋那彈藥庫可能就會被炸了,那樣的話就會城池失火殃及池魚。
王老帽的意思是如果日軍的彈藥庫在有蓋的房子裡的話, 即使讓喬雄把榴彈打中了,也未必能炸得了。
可管那彈藥庫有蓋沒蓋呢,反正他是不會讓人去炸的。
集束手榴彈響了,扔集束手榴彈的人都是死路一條,更何況引爆一個彈藥庫呢。
“懦弱的勇士啊。”而這時黑暗之中有人不合時宜的感歎了一句話。
能說這話的人除了那不識時務的陳翰文又能有誰?楚天沒在可就算是楚天在人家也不會說這種話。
只因為人家楚天現在是有女學生的人,換言之,人家是有家室的人。
不過陳翰文說完這話句話後卻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仿佛看到了黑暗之中同伴們瞪向自己目光,於是他忙補充道:“不是一個,是一幫。”
於是陳翰文便再次收獲了士兵們的怒目而視,只是可惜,陳翰文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