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抬頭望天,他爹對他動手越來越頻繁了。
再來幾次,就要上腳踹他了。
賈母朝賈璉招了招手。
“璉兒你過來,你爹不會說話,祖母問你,那牛家二郎品性如何?”
賈璉瞟了一眼賈赦,低著頭道:“還行,不是壞人。”
“就是平時莽撞了點。”
賈母點了點頭,莽撞了好啊。
莽撞了沒有什麽壞心眼死,賈家就不用擔心,再結一門恨不能將親戚血吸幹了的人家。
“元姐兒聽到了?”
賈母的話鋒轉到了元春,元春的臉紅的快要出血的對著賈母一禮。
“聽見了,祖母。”
“只是我小選的事.”
元春的眼中滿是擔憂,現在花名冊已經遞上去了,就等入宮後的考核。
考核通過了,她也就入宮了。
賈母的眼睛落在了賈赦身上。
“老大伱看”
賈赦深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冤種。
但一想到,元春與牛家聯姻,給他帶來的好處。
賈赦捏著鼻子認了。
“兒去辦!”
賈赦對著賈母一禮,這事算不上麻煩,只需向那張明德打聲招呼,也就過去了。
但還是要需防著點。
元春入宮這事,賈母與王夫人走的那甄太妃的門路。
恐怕她現在盯得正緊呢。
“若沒事,兒要進宮一趟,便就先走了。”
賈母點頭,不再提賈政的事。
賈赦帶著林之孝離開。
賈璉留在了賈母那裡,同元春說了好些話。
其中一多半是關於那牛颯的,元春聽的眼睛亮晶晶的。
之前王夫人在她報名小選前,不是沒給她相看人家。
只是這些人家,皆都是些不入流的家族,以及四王八公裡不爭氣的子嗣。
其中就包括王仁,左右就是沒一個好的。
也是,她雖出身榮國府嫡女,卻非是繼承爵位的大房之女。
如此之下,又怎會有呈爵人家相中她。
不言其他,隻這身份便就不配。
這次實在是多虧了她大伯,若不是她大伯,她將頭削尖了,也挑不著一門門第顯赫,子嗣上進的人家。
更被提如今神京內,真正頂流般的牛家。
更關鍵的是,她大伯竟然還費心費力的幫她將小選名額去了。
只有她知道,那小選的名額有多麽難去。
那甄太妃正是難的時候,又怎會這麽輕易的松開她這血牛。
元春眼底一暗,很快這抹暗色一閃而過。
異常的感激賈赦幫助的元春愛屋及烏下,本就對賈璉不錯的她,現在對他越發的好了起來。
同時賈璉的地位,也在元春的心裡提升。
隻一瞬間,現在賈璉在她心裡的地位,便就可以同賈寶玉相提並論。
賈寶玉現在的貼身丫頭將他抱來了。
瞅見屋內的一幕,丫鬟不知為何感覺格外刺眼。
她家哥兒的地位要全沒了。
榮國府的下人向來都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賈寶玉沒了地位,她這貼身丫鬟便就抬不起頭。
“老太太,寶二爺來了。”
小丫頭將丫鬟攔下,進屋通報。
賈母聽說是賈寶玉,當即讓人將賈寶玉帶進來。
賈璉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喜,這抹不喜被元春看在眼裡。
元春卻也無可奈何。
厭惡不是一朝一夕來的,本賈璉對賈寶玉的降生並無感觸。
可自從府裡的下人嚼起了舌頭,對賈璉卻別對待後,賈璉便就將賈寶玉當成了隱形的敵人。
雖然這賈寶玉並沒那能耐,可他就是看他扎眼。
恨不能將這個小弟弟除之而後快。
賈母並沒察覺賈璉的不喜,一把將賈寶玉從丫鬟的手裡抱了起來。
“寶玉今個如何?”
丫鬟笑著對賈母一禮。
“回老太太的話,哥兒最近精神越來越好了,今個一早還叫老太太來著。”
賈母盯著賈寶玉,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寶玉會說話了?
太醫來時曾言其即便養好,也不如一般人。
正常孩子不也就這年紀開口說話,這怎麽就不如一般人?
“哥兒,老太太在這呢,快喊祖母!”
丫鬟在一邊逗著賈寶玉,讓他開口。
元春滿臉溫柔的瞧著,賈璉面無表情,一副不關心的模樣。
賈寶玉在丫鬟的逗弄下,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祖母。
這一聲瞬間將賈母融化,抱著他好一陣心肝肉肉。
賈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離開。
元春瞅見趕緊跟上。
一直到了偏僻處,元春才將賈璉拉住。
“璉兒可還遷怒寶玉?”
賈璉瞟了一眼元春,耷拉個臉,一屁股坐到了身前的石墩子上。
顯然還在生氣。
元春默默的歎了口氣,她遲早是要出嫁的,等她出了嫁,賈寶玉在這府裡便就是真的孤家寡人。
而這別看賈母一口一個乖孫叫著,下頭人想怎麽折磨他,有的是辦法。
後面的黛玉因不討王夫人的喜,不就是這麽被活活氣死的。
今日的賈寶玉與後面的黛玉何其相似。
知道不將賈璉的這口氣消下去,賈寶玉未來難有消停日子的元春對著賈璉跪了下來。
“姐姐替寶玉向你賠不是了,他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娃。”
“府裡下人的拜高踩低與他無關,弟弟你看在一家子骨肉血緣上,請你原諒他吧!”
“大姐姐你.”
賈璉著急的拉元春起來。
元春跪著,一雙泛著淚花的眼睛落在賈璉的身上。
賈璉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元春與他一同養在賈母的屋內,她比他稍大那麽三四歲,因為年長,元春對他的照顧不少。
現在元春這般同他賠不是,這讓他如何再厭下去。
賈璉深深地歎了口氣。
“姐姐你又何必呢?”
“我雖不喜寶玉,卻不會對他怎樣,你這樣讓我該如何自處。”
元春的淚珠子落了下來。
“我知弟弟並非是那般的人,可弟弟卻還是對這府裡的拜高踩低不甚了解。”
“這家未來是你的,你雖無心對付寶玉,可露出的厭惡,卻會讓下人下意識的認為你要對他動手。”
元春這般說著,賈璉的眉皺起。
元春的話打在了賈璉的心上,賈璉沉默不語,若真是這般,他也沒辦法,誰能無時無刻管理自己的表情。
元春再次哭了起來。
“你起來,大姐姐。”
賈璉無奈的拉元春。
瞧著哭個不停的元春,賈璉也知她的不容易,如元春所說,那賈寶玉確實沒害過他,一切只是那下人和王夫人做的罷了。
元春求他這份上,他也實在不好意思拒絕。
“我已知曉,以後定會收斂對寶玉的不喜。”
“大姐姐也滿意了。”
賈璉拉著元春詢問,元春對著賈璉一禮。
“多謝弟弟了。”
“以後姐姐定想辦法回報弟弟的恩德。”
賈璉有些不適的將手從元春手裡抽出,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怪怪的。
他與元春的關系也正在轉變。
以前元春待他也只是像弟弟那般對他,現在的元春待他卻有了股上下之感。
好似低他了一頭一般,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
不想再受這般折磨的賈璉,逃似的離開。
抱琴有些心疼的抱住元春。
“璉二爺是個好的,姐兒多對他好,未來定能成姐兒的靠山。”
元春沒有搭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張嬤嬤瞅見元春哭慘了的模樣,心疼的開始詢問。
“姑娘去了一趟令府老太太那裡,怎的哭成這樣。”
元春笑著搖頭。
“我這是高興的,今日我大伯為我說了一門親。”
張嬤嬤的眉輕輕皺了皺。
榮國府兄弟不和,這赦將軍不會下頭的在這上面動手吧?
張嬤嬤的面色嚴肅起來。
“那家?”
“鎮國公府,牛家次子!”
待聽見是牛家後,張嬤嬤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好事呀,哭什麽哭。
牛家可是旁人家想求都求不來的親事,如此又有什麽好哭的?
“赦將軍真乃仁慈之人也,姑娘該好好的感謝他才是。”
“怎的哭了。”
張嬤嬤用帕子給元春擦淚。
“可是擔心這小選?”
“若是擔心這個,我在宮裡還有幾分薄面,硬著頭皮幫你求求也就是了。”
元春搖頭。
“非也,大伯會幫我解決,我只是因無後顧之憂才高興的哭。”
張嬤嬤的眉皺了起來。
後顧之憂,難道是這府裡出生一年多的寶二爺?
也就只有他能讓元春分心了。
“抱琴,拿條濕帕子給你小姐擦擦!”
抱歉應聲而去。
張嬤嬤拉著元春坐了下來。
“既無後顧之憂,以後這家裡,元姐兒你便就少管了。”
“牛家也算是積善之家,牛將軍是個厚道之人,令夫人雖然厲害,但卻也是心軟。”
“你嫁進去,自是不用擔心被公婆欺負瞧不起。”
“只是你若一門心思幫襯這娘家,那牛將軍與牛夫人亦是不忍的。”
“姑娘可能聽懂我這番話?”
元春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曉得的。”
王夫人的前車之鑒她明白,自是不會走她母親的後路。
抱琴端著水走了進來,張嬤嬤親自為元春擦洗了一下臉蛋。
賈母屋裡,逗夠了賈寶玉的她將目光落在了賈璉與元春所坐的位置。
“璉兒和元姐兒呢?”
丫鬟對著賈母一禮。
“回老太太的話,剛剛璉二爺與元姐兒前後腳出去了。”
賈母的眉皺起,出去怎麽不打聲招呼?
“鴛鴦你去我庫裡拿兩樣東西,給他們送去!”
“是!”
鴛鴦沒有多言的離開,賈母的心裡也是清楚。
是自己光顧著逗寶玉這個孫兒,將他們忽略,他們才無聊的走了。
“也玩了好半晌了,將寶玉抱回去吧。”
“只是現在天熱,你莫要再給他穿的這麽多,小心脫衣服,染了風寒。”
賈母叮囑丫鬟。
丫鬟笑著將肉嘟嘟的賈寶玉從賈母的手裡接過。
“老太太放心,我曉得了!”
丫鬟抱著賈寶玉離開。
沒一會,賈璉與元春便就同時收到了賈母的禮物。
賈璉瞧見這東西,並沒有什麽感想,打發了鴛鴦,將東西交給了趙氏收好,也就便罷。
元春盯著此物,卻略有深思。
祖母老了,在這家裡的地位,也因她的折騰降低。
不然她又怎會在事後送他們這些小輩東西?
“小姐?”
抱歉輕輕喚了一聲元春,現在賈母的丫鬟還在,怎可在這時候發呆。
元春的目光落在派來的小丫鬟身上。
“回去替我向老太太道謝。”
說著元春讓抱琴掏了一個銀裸子給小丫鬟。
小丫鬟滿臉高興的離開。
賈赦登上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皇宮外,宮外的守備對賈赦已經見怪不怪。
最近皇帝時常會邀這位赦將軍入宮。
今日他來,定又是皇帝的傳喚。
“將軍進去吧!”
賈赦盯著眼前守門的守備一愣,不需要搜身嗎?
看著賈赦發愣的模樣,守備沒有絲毫的反應。
“我來求見陛下,請這位小哥幫忙進去找一趟張明德公公。”
守備反應過來,原來這不是皇帝請來的,是自己來的。
守備去幫賈赦找張明德。
正在班房裡休息的張明德,瞅見來找他的守備,整了整衣服,正襟危坐起來。
進來的守備朝著張明德一禮。
“公公,赦將軍來求見陛下,請您幫忙通報一聲。”
剛歇下的張明德穿好鞋子,往皇帝的宮殿去。
就目前看來,賈赦的前途大大的有。
他身為內侍,不光只需要皇帝的信任與寵幸,還需要朝堂上大臣們的認可,如此他才能真的坐穩。
不然今個彈劾他張明德宦官亂政,明個彈劾他張明德欺壓百姓怎麽辦?
他還想多活兩年呢,這就是他現在位置難做的原因。
一面是朝廷大臣,一面是皇帝。
將兩方平衡好,他張明德才算真的穩,而就目前來看,需要他平衡,不能得罪的大臣也就幾個。
賈赦正是其中之一,他不敢賭自己在皇帝心裡的地位。
沒了他,還有其他忠心的太監,給皇帝做事。
皇帝執政的宮殿,張明德走了進來。
此時皇帝正在批複林如海遞上來的折子,淮南的局勢越來越亂了。
他已經將海鹽治法傳了出去,然那幫鹽商竟然敢公開罷市。
林如海的情況越來越難。
預示著,淮南的水也越來越渾,沒有人在背後給這幫鹽商撐腰。
給他們八個膽子也不敢掀起什麽風浪,更別提罷市這樣影響百姓民生的事。
“陛下,赦將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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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