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之下,甄士隱半輩子的積蓄全無,剩下的良田鋪子。
甄士隱為了找丟了的英蓮全都賣了。
現在帶著所剩的錢財,去了大汝州,投靠自己的嶽丈封肅。
封肅為人嫌貧愛富,之所以將女兒嫁給甄士隱,便就是相中了甄士隱殷實的家產。
現在甄士隱落魄投靠他。
他嘴上不講嫌棄,私底下卻早就對此怨聲載道,並想著法的從甄士隱的手裡撈那所剩無幾的銀錢。
“是甄老爺家嗎?”
甄士隱在大汝州購買的房子是一所二進的小院子,現在落魄的他,已經將下人遣散的只剩兩個丫頭。
兩個一個叫羞桃,一個叫嬌杏。
嬌杏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秀美,身段婀娜,是甄士隱夫人的貼身丫鬟。
剩下的羞桃,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從前是跟著英蓮的。
甄士隱怕女兒找回來沒人伺候,特意留下的。
現在兩個丫鬟正在庭院灑掃。
聽見敲門聲的嬌杏示意羞桃去開。
羞桃聽話的將手裡的掃把放下。
“這裡是,你是誰?”
“找我家老爺有何事?”
放下掃把的羞桃,跑到院門口,將門打開了一條小縫。
透過這條小縫,羞桃瞧見的是暗衛略顯粗狂的臉頰。
“我是官府衙門的人,找你家老爺詢問你家小姐走丟的事。”
暗衛拿出了平時行走的身份令牌。
令牌之上寫著督查令三個字。
羞桃看不懂,但知道能拿這樣令牌的都是大人物。
“請稍等,我家老爺不在家,我去找我家夫人。”
“麻煩了!”
暗衛朝小丫頭羞桃一禮。
羞桃擺著手,趕緊搖頭。
“都是份內之事,大人客氣了”
羞桃將門關好,激動的小跑回院子。
“是衙門來人,嬌杏姐姐!”
“咱們小姐可能有消息了,你快去請夫人!”
嬌杏二話不說的從前院往內院跑。
一直到見到封氏,封氏眼神中滿是悲戚的拿著甄英蓮用過的東西出神。
“夫人,衙門來人了,小姐可能找到了。”
封氏站了起來。
“英蓮找到了?”
封氏震驚的瞧著嬌杏,嬌杏不確定的搖頭。
“是衙門來人,估計有可能找到了,不然也不會親自上門。”
封氏小跑著出去,此時羞桃已經將暗衛放進來。
幾步跑來的封氏,瞅了瞅這所謂衙門來人的衣著。
衙門上門怎麽不穿官服,封氏下意識的心道不妙。
“你是誰?”
封氏提起警惕。
暗衛拿著令牌,朝封氏露出自己的身份。
“督察令!”
識字的封氏仔細瞧了起來,待確認是真的,封氏的嘴微張。
“大人!”
封氏在嬌杏的攙扶下,趕緊朝暗衛一禮。
“不知大人可是我家小女找到了?”
封氏著急的詢問。
暗衛惋惜的朝著封氏搖頭。
“回夫人,這次上面派我來,是聽說了夫人家的事,朝夫人問問那一僧一道。”
封氏的眼中閃過恨意。
“就是他們燒毀了我家!”
“求大人幫忙尋找我家小女,我和我家老爺願意付出所有,報答大人!”
封氏朝暗衛跪下。
來時暗衛已經知道封氏一家發生的事,對於此暗衛也是唏噓。
不過目前可以確認的就是那一僧一道和拐子有關系。
他們很大可能就是合作沒達成,拐子惱凶成怒,才將英蓮徹底拐走,以此來報復。
“甄夫人快起來,小人也只是個奉命辦事的。”
“不知夫人可能將令府的老爺叫回?”
“小人有許多話,要問甄老爺。”
“快去!”
封氏激動的拍羞桃,羞桃心領神會的離開。
朝廷查一僧一道,就說明她家小姐差不多要回來了。
老爺夫人不止一次說過,那人販子應該和一僧一道有關系。
怎奈金陵的府尹不敢往下查,逼得她家老爺夫人淪落到現在這種程度。
甄士隱教書的地方離現在的甄家不遠,很快小丫頭腿腳麻利,很快便就到了甄士隱教書的私塾,一把將課堂的大門推開。
被打擾的甄士隱皺著眉,朝門口看去。
正是羞桃小丫頭。
“老爺您快回家,縣衙裡來人問咱家事了。”
找了兩年多,都快放棄的甄士隱激動的站起。
剛剛心中的不滿一掃而過,現在的他心裡只剩下激動和心裡的意難平,甄士隱的眼中流下淚。
想他好歹也是一個進士。
這麽些年,竟然求告無門。
甄士隱瞧了一眼屋內的學生。
“夫子快去吧!”
知道甄士隱家裡情況的學生們,紛紛讓甄士隱回去。
甄士隱感動的朝這些學生們一禮。
“夫子速回,小師妹重要!”
甄士隱重重點頭。
“吾不在的這段,汝等各寫一篇八股,其題便就是勾結!”
甄士隱帶著羞桃離開。
暗衛見到甄士隱將身份告訴。
甄士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敘說著在他身上發生的事。
暗衛將這一切一一記下。
包括甄士隱所說出現的幻覺和殘影,這應該是某種迷幻藥導致。
這案子不簡單,應該是江湖幫派在搞事,暗衛在心裡感歎。
“甄老爺可還有要說的?”
暗衛看著甄士隱開口。
知道的越多,案子便就越好查。
甄士隱朝著暗衛搖頭。
“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大人可派人到我身邊來。”
“那一僧一道既是將我家英蓮看的那般重要,沒得手他們肯定會再來。”
“到時候大人可以將他們抓住審問。”
暗衛朝甄士隱點頭。
人肯定會安排,就是不知那一僧一道現在在否。
暗衛從甄士隱家裡出來,甄士隱的妻子封氏眼中全是激動。
“老爺,咱家英蓮終於有救了。”
甄士隱激動的點頭。
“老爺,咱們英蓮應該不會出事吧?”
封氏對著甄士隱詢問。
甄士隱對著封氏問的話,有些沉默。
孩子落到人販子的手裡,豈還有好?
他就盼著英蓮能活著,只要不死,他便就知足。
與此同時,金陵,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裡。
拐子就帶著人在金陵這。
現在金陵城內,經過賈璉與賈珍的那播節奏已經傳開,葫蘆廟的事。
今年不過七八歲的金陵,被拐子帶在身邊,當成自己的閨女。
拐子現在已經不敢再讓香菱出門。
香菱額頭上的那顆美人痣實在太過引人注目,他現在正準備找個機會,帶著人跑路。
殊不知這左鄰右舍的人,都一直關注著他。
拐子他前腳出去打聽事,後腳便就有左鄰右舍敲門。
香菱聽著敲門聲不敢開門。
拐子曾嚇唬過她,現在拐孩子的多。
雖然拐子也沒對她多麽好,但她不想再被帶著到處跑了。
香菱將自己躲進了被子裡。
一直到門口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香菱,我是你周大媽呀,你把門開開。”
來敲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隔壁的熱心大媽。
她早就瞧拐子和香菱不是父女。
龍生龍,鳳生鳳,既是親生的怎麽就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更關鍵的還有其他。
她一次晚上在院子裡坐著透氣。
那院子裡竟然傳出香菱拿刀威脅的聲音,這能是正常父女之間發生的事?
香菱從被子裡出來,透過門縫往外瞧。
果然是周大娘,不光有她,她身後還站著這巷子裡其他的人家。
“香菱你把門打開!”
香菱有些害怕。
“你不是你爹生的吧?”
香菱聽見周大媽的話,眼中閃過震驚。
“你怎麽知道,大娘?”
“你爹娘是姑蘇葫蘆廟旁邊的人家,你叫甄英蓮。”
“你爹叫甄士隱,是名進士,你五歲的時候上街,被拐子拐走。”
“現在你這養父就是那拐子。”
熟悉的名字湧上心頭,香菱的眼睛瞬間冒出淚花。
“周大娘你怎麽知道?”
“傻孩子,外面都傳開了,得虧我見過你,我要是沒見過你,你指不定怎麽樣呢。”
“快跟我走!”
周大娘伸手拉香菱。
香菱站著不動。
“你這傻孩子,還不快和大娘走。”
香菱眼中含淚的瞅著周大娘。
現在的香菱已經懂事,她被拐再被找回,只怕爹娘都得跟著造人蜚語。
“我不走大娘,麻煩您和我那親生爹娘說一聲,就說我死了,我沒臉回去見他們,更不想他們因為我受人的吐沫。”
香菱懂事的嚇人。
周大娘的臉上卻全是著急。
“你這孩子在說什麽胡話,你爹娘就你一個孩子,你要不回去,你爹娘怎麽辦?”
“聽話跟著大娘走。”
香菱的眼中全是震驚。
“我爹娘就我一個?”
周大娘的點頭。
“你這孩子怎麽不記得家裡的事?”
“我五歲之前的記憶全沒了。”
香菱如實回答,周大娘的眼睛一亮。
“這是對上了。”
“那甄家的小姐就是五歲,出去看花燈丟的。”
“丫頭快走!”
周大娘拽香菱,香菱這次沒再掙扎,老老實實的跟著周大娘往縣衙裡去。
縣衙裡的縣令都和金陵府尹通著氣的,金陵府尹都不敢管的事。
他們怎麽敢管?
得虧周大娘自己害怕,是帶著一群人去的。
這就是群眾的力量,縣衙裡的這些找了快三年都找不到。
事情才發酵一天,便就被熱心群眾舉報。
金陵管轄之下的**縣令倒了血霉,著急的躲在縣衙裡不敢見人。
“怎麽樣,消息傳到金陵府尹那裡去了嗎?”
“這些刁民竟然敢闖縣衙的大門,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關起來。”
**縣令眼中全是對外面百姓仇恨的開口。
“大人跑吧,外面那些人只怕不好應對,現在不跑,等他們闖進來,咱們就更難了。”
**縣令瞅了一眼外面。
官吏在一邊著急的提著意見。
這**縣令不跑,他們這些底下人就不能跑。
不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等回來,這鐵飯碗丟了,還怎麽吃飯。
一眾壓抑小吏著急的看著**縣令,快跑吧,快跑吧。
跑晚了,大家都得受罪。
“不能跑!”
不跑還能活,跑了都得死。
“誰敢跑,本官打斷誰的腿。”
幾個有了退堂鼓的人,瞬間將自己的腿站住。
**縣令語氣中帶上威脅,小吏難以置信的看著,這是不將他們的命當命。
“你們都給本官出去,若是有一個刁民被放進來,你們便就等著受罰。”
“大人!”
**縣令聽見他們這不願意的聲音,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你們不願意?”‘
小吏捕快不敢再說話,只能認命的出去。
與此同時,金陵府尹處。
金陵府尹接到了小廝的匯報,但他沒有任何的情況。
**縣令的求救,他就和聽不見的一樣。
只是那甄士隱的閨女是怎麽被找到的?
金陵府尹好奇這點,在後花園賞花的他,不由得將一朵花掐掉。
“你先回去找你們那縣令去吧,金陵府人的很快就趕到,讓他拖拖。”
“大人!”
小廝難以置信的看著金陵府尹,這事不能拖呀。
因為縣令的躲著著不見,六盒縣外面的百姓就已經開始隱約有暴動跡象,這要是再拖是會出人命的。
金陵府尹想看到的就是出人命。
**縣令一死,他就可以將鍋甩在他身上,或者直接一封奏章直達天聽告訴皇帝金陵有人叛亂,到時候下來人剿匪。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是這麽些年瀆職脫罪的好伐子。
“大人!”
沒請到救兵,被自家老爺派來的小廝,自然不肯走。
金陵府尹看著眼前的小廝,眼中閃過詫異。
“本官不是讓你先回去傳話,讓你家大人想辦法拖些時候,你怎麽不走?”
“你是在將本官的話不當回事嗎?”
金陵府尹的眼睛微挑,透露著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息。
小廝為難的看著金陵府尹。
“大人,小的不能走!”
“我家大人還在等著小人從您這裡請救兵回去呢!”
小廝自不是好糊弄的,金陵府尹的臉上帶上一抹笑。
“那你是想賴上本官?”
“不敢大人!”
小廝最不能承認的就是這點,他是**縣令家的家生子,這他要是沒辦到**縣令的吩咐,只怕一家老小都得陪葬。
“求大人速速派人去救我家老爺。”
小廝豁出去的跪下。
金陵府尹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之色。
“本官不是說了嗎,讓你先回去找你家老爺報信,本官很快就派人!”
“**衙署那邊拖不得了呀,大人!”
小廝睜大了眼睛看著金陵府尹。
金陵府尹看了一眼小廝回答。
“本官知道,你先回去。”
“應天府派人,都得有個流程,你在這裡賴著沒用,不如先回去找你家縣令!”
小廝將信將疑的看著金陵府尹。
金陵府尹直接讓人將小廝趕了出去,沒了辦法的小廝只能無奈回去。
“大人,咱們這人還要派嗎?”
金陵府尹朝著問話的小吏露出一抹笑。
“你說呢?”
“百姓暴動可不是應天府管的。”
而這不是應天府管,但也要擔不少的責任,金陵府尹已經想好怎麽脫罪。
就是將帽子扣在**縣令的頭上,到時候全部都參他,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要怨就怨他命不好。
“回府!”
“今日本官沒來過這應天府!”
金陵府尹吩咐下去,換了一身便服便就離開。
被威脅的小吏,隻覺得自己額頭在冷汗不停的往外冒,再看向金陵府尹的方向,小吏的眼中帶上恐懼之色。
這府尹怎麽這樣。
下面的百姓暴動,他不想著怎麽解決,第一件事竟然是推卸責任,準備將一直瀆職的責任拋給那**縣令。
這真是過分。
金陵府尹回了自己家,美美的呆著。
殊不知史鼐已經拿到他瀆職貪汙的罪證,準備抓他。
“督察令!”
不出一個時辰,史鼐帶著人出現在了應天府的大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