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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 第164章 諸位別裝了,做回真實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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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憂鬱笑笑生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7 13:45:52 来源:搜书1

  參將梁鳳業戰場經驗豐富,嗅覺敏銳。

  他看透了一點,失去機動性和隱蔽性的流賊,就是砧板上的肉。

  而官兵可以用優勢兵力四面合圍,一仗擊潰,然後尾追捕殺。

  灶丁們開始忐忑不安了。

  骨子裡,還是對官兵存在畏懼。

  李大虎冷笑,他聽義父講過類似的戰例。

  “傳令下去,趕緊吃飯。吃完飯,我帶大部人馬立即開拔,燧發槍兵留下,二狗你指揮。”

  “嘿嘿,你個子高,聽你的。”

  雙方就這麽隔著河溝,詭異的對峙著。

  隔著200多米,也沒人胡亂放槍放炮。

  這裡的戰場靜悄悄。

  突然,參將梁鳳業驚訝的發現,流賊拔營而走。

  速度很快,好像要逃跑。

  “傳令,準備渡河追擊。”

  “遵命。”

  突然,他瞅見了怪異的一幕,一小股流賊,百余人規模居然在原地靜靜不動。

  不僅如此,還留下了十幾輛大車。

  騾馬被趕到了一旁,這是準備用大車做屏障啊。

  “斷尾求生?看來流賊中有知兵之人。”

  “參將大人,追不追?”

  “哼,當然要追。全軍脫靴,收好兵器,渡河!”

  ……

  李二狗眼神興奮,看著這些準備渡河的綠營兵。

  “弟兄們,咱手裡握的可是最好的燧發槍。大清國的綠營兵沒嘗過的好玩意。”

  “待會你們幾個看準了當官的打。”

  “二狗隊長,瞅不準啊。”

  “騎馬的,穿盔甲的,拿寶劍的,一準是當官的。”

  “哦。”

  最前面,100多舉著盾的綠營兵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河水。

  不深,但是很冷。

  梁鳳業是個合格的將官,知道讓兵丁把棉褲和靴子都卷起來,背著過河。

  否則上岸後冷風一吹,就得病倒幾十個。

  ……

  槍聲響起,一個千總,一個把總中彈栽倒。

  隨即,是密集的槍聲。

  李二狗心花怒放,愛死了手裡的線膛燧發槍。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河岸有一百五十米,依舊可以殺傷敵軍,這就是武器的代差。

  清軍也開始反擊,鳥槍打的劈啪。然而射程不夠,一點威脅都沒有。

  梁鳳業離開了馬背,蹲在盾牌後。

  “把炮拉過來,轟他們。”

  “告訴渡河的弟兄們,第一個殺進敵陣的,賞銀20兩。”

  這個賞格,就不低了。

  一群勇敢的人,終於過了河,顧不得穿靴子,就呐喊著衝鋒。

  遭到了一輪齊射,齊刷刷倒下一片。很顯然,盾牌擋不住鉛彈。

  一分鍾四發的射擊速度,是清軍從未想過的。

  綠營兵,不可能有這種頂著死亡衝鋒的勇氣。

  過河的人趴著不動,後面的人不敢再過河了。

  戰場上,只聽得雙方的槍炮聲。

  銅炮偶爾轟鳴一聲,給李家軍造成了威脅,一人被炮彈滾到,當場死亡。

  其余人立即後退,避開炮彈威脅。

  劣質銅炮連續打了3發,也就需要降溫冷卻了。

  這種短管銅炮,本來是用來打霰彈的,現在全裝藥打實心彈已經是冒風險了。

  再打下去,必定炸膛。

  ……

  在炮彈的掩護下,渡河的清軍又撤了回來。

  勇氣喪失殆盡,再不願意強攻了。

  梁鳳業隻得派人探路,在下遊2裡外有座石橋,全軍過橋後繼續追擊。

  而李二狗也見好就收,帶著人撒丫子就跑,追趕主力去了。

  若是這股清軍頑強,頂著傷亡全軍過河。

  那李大虎就會率領灶丁殺一個回馬槍。

  還好,這種情況沒有出現。

  梁鳳業要保住手下的兵丁,李大虎也想趕緊登船遊擊。

  李鬱警告過他,在和劉武的戰船會合之前不許硬拚。

  會合後順江而下,然後拐入松江府境內的黃浦江,擇機決戰!

  堪稱瘋狂!

  李大虎等人沿途又遭遇了兩次小股清軍的攔截。

  都是百十人規模,稍微交火後就躲得遠遠的,但是也不離開,就這麽一路跟著。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李大虎終於明白了,為何義父再三強調行動迅速,軌跡漂乎。

  因為江南人煙稠密,行蹤是瞞不住的,一旦被清軍尾追,就再也無法藏匿。

  戰爭迷霧,已經被撕開了。

  江南提督南雲升,還有巡撫福康安皆率本部兵在強行軍,準備合圍。

  尤其是福康安手底下的100多號騎兵,甩下了撫標步兵,直撲戰場。

  王六一路上也在鼓氣:

  “弟兄們,只要登船我們就贏了。”

  “六哥,都是朝廷的天下,我們能跑到哪兒去?”

  “拚死一抗,才有活路。造反造一半,朝廷也容不下我們,殺頭都是輕的。”

  ……

  劉武率領的2艘戰艦,終於抵達了太倉州,和李大虎留下看守船隻的人手會合了,這是事先約好的一部分。

  傍晚,終於接應到了回撤的大隊人馬。

  李大虎慶幸不已,若是沒有這些騾馬擔負腳力,怕是沒這麽迅速。

  實際上,最近的一股騎兵已經在20裡外了。

  打仗,事先制定的方案是一回事。真打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途中產生一絲誤差,後面就會不斷放大,直到面目全非,亂打一氣。

  眾人不敢耽誤,連夜登船。

  然後,就安靜的吃飯,歇息,積蓄體力。

  直到次日清晨,看到了岸邊的清軍騎兵。

  福康安就在其中,騎著一匹伊犁馬,眼神犀利。

  他皺著眉頭,看著江水中的這些船隻。

  “流賊竟然如此勢大?”

  “這哪是鹽梟灶丁,分明就是一支軍隊!”

  “去,喊話探探底。”

  一騎得令,催馬跑上碼頭木棧:“誰是頭兒?撫台大人要和他陣前對話。”

  此人喊的很大聲,就是腦子有點蠢。

  福康安聽到這話,立即撥馬橫跑。

  果然,下一刻船上就飛出了炮彈。

  水手們急於開炮,割開船舷蒙布直接扔進了江裡。

  劉武在甲板上還在大聲喊:“開炮,轟死福康安。”

  八旗騎兵狼狽回撤,丟下了12具屍體。

  ……

  那個喊話的蠢貨,被燧發槍集火打死了,連人帶馬打落江中,激起好大的水花。

  劉武遺憾的看著那個縱馬狂奔的背影,遺憾的搖了搖頭:

  “素聞八旗精銳馬術嫻熟,今日一見方知不虛。”

  他文縐縐說話的模樣,惹得李二狗一陣賊笑。

  “小乞丐,你笑啥?”

  “劉叔,你就別裝秀才了吧。你認識孔子,孔子不認識你。”

  “滾到後邊去。”

  李二狗嘿嘿笑著,到後面玩去了。

  劉武則是站在船頭,體驗一把“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英雄”的孤獨感。

  最近沉浸式的追三國,頗為入迷。

  用他自己的話說,讀三國好啊,既能學文化,又能學兵法。

  他貧乏的識字儲備,在急劇上升。

  兩艘戰船打頭,十幾艘民船隨後,沿江而下。

  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福康安臉色鐵青,一字一頓的說:

  “800裡加急,稟告皇上,江南出了巨賊。戰船先進,火器犀利,應當不是普通民間分子。”

  後面一句話,他沒說。

  不過朝廷諸公肯定能猜到,這意思是朝廷內部出了問題。

  大清立國百年有余,從未見過擁有戰艦,火炮的反賊。

  就算是明末的李闖王,初期也沒有火炮。

  福康安根據常理,一下子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又繼續下令:

  “再派幾路信使,分別稟報欽差,和杭州將軍設防,流賊行蹤不好判斷。”

  “調遣蘇松鎮總兵麾下水師,巡航長江口。”

  “通知江南各州縣,防禦流賊偷襲攻城。失城者,殺!”

  ……

  清點戰損,

  索倫兵死了4個,福康安自己的護衛死了8個,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在福康安眼裡,綠營死掉一個營(一般五百人左右)也是小事。

  索倫兵死掉1個,也是大事。

  今天這一仗就死了4個,心疼啊。

  而且是被炮彈打死的,太浪費了。

  唯一配得上索倫勇士的死法是,戰場先登,斬將奪旗而死。

  原因很簡單,綠營兵今日打光,明日就能補齊。

  而索倫,可就太費勁了。

    出了山海關,再走上2000裡,到老林子裡抓野生的索倫。

  抓捕人手不能少,少了容易被反殺,或者溜之大吉。

  好不容易抓到了,以武力,食物,銀子為誘餌,吸納成軍。

  海蘭察就是這麽來的。

  每一個索倫男丁,都是朝廷的核心資產。

  索倫軍隊,除了皇帝,任何人無權調動一兵一卒。

  平定西域後,伊犁將軍在當地屯田築城,將兵力分散布置在各個重要關隘城池。

  兵力布置圖送到紫禁城,

  乾隆沉吟許久,提筆批示道:此處哨卡,可增加5個索倫。

  ……

  胡之晃帶領的城守營,一路行軍。

  他心裡頗為不安,覺得李鬱的安排太過冒險。

  一旦暴露,就被動了。

  所謂的“起伏式造反”,到底是什麽鬼,聽了一節課,反正他覺得沒聽懂。

  最為荒誕的是,李鬱竟然強迫算命的大師改了大婚的良辰吉日。

  硬生生提前到了明天,差點把負責籌備的王婆累死。

  她急的滿嘴燎泡,不吃不睡的全城采購。

  東市買紅綢,西市買首飾。

  緊趕慢趕,總算把婚禮所需的排場給撐起來了。

  花費銀子,無法統計。

  總之,府城商人們樂壞了,遇上大主顧了。

  王婆走到哪家,哪家的櫃台就清空。

  用李鬱的話說,我富哥做事,不愛聽勸。

  在胥江園區外,臨時平整了200畝平地,作為婚禮現場。

  燙金的請帖,一灑就是700張。

  這麽說吧,如果你沒收到請帖,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在蘇州混的好。

  全府城有點名氣的廚子,都被他包了。

  各種食材,更是堆滿了倉庫。

  吳縣縣衙的三班衙役全部出動。頭戴紅帽子,維持秩序。

  光這肯定不夠,東山團練也來了。

  大婚的日子,刀槍肯定是不吉利的。

  不過萬一出點啥事,沒點武力也不行。

  變通一下,木棍刷紅漆,兵刃裹上紅綢子。

  胡師爺從淮安府匆匆趕來,一路抱怨。

  她的掌上明珠胡靈兒,提前2天趕到了蘇州城。

  兩個陌生人,培養一下感情。

  至少,高矮胖瘦,外觀模樣,起伏溝壑要有點印象。

  不然萬一認錯了人,可就不好了。

  ……

  “爺,為啥突然提前?”

  “為了避嫌。”

  西山島,新辟出了一間作戰會議室。

  中間是鋪著藍色緞子的長條桌,兩側的高背椅,可容納20人同時入住。

  頂端,自然是李鬱的專座。

  作為一個藝術生,比較在意氛圍。

  如此布置,一看主公就很英明。

  兩側牆壁掛著地巨幅地圖。

  一邊是蘇州府地圖,一邊是江南地圖。

  還有一處沙盤,能夠看的出地形起伏。

  旁邊放著根“指揮棒”。

  鋼製的,沉甸甸,看起來很霸氣。

  “改天我要去一趟寒園寺,讓滅空住持開個光。”

  “給誰?”

  “給這根指揮棒!”

  楊雲嬌笑笑,她已經熟悉了這位爺的做派,天馬行空。

  “雲嬌,我大婚你難受嗎?”

  “奴,奴家強顏歡笑。”

  “等過了這事,我會給你一個名分。”

  “妾身拜謝夫君。”

  楊雲嬌微微一拜,剛想起身,卻感覺肩上一沉。

  “跪下。”

  “妾身遵命。”

  楊雲嬌一點都沒有反感,喜滋滋的伺候了一番。

  ……

  府城,一騎突然狂奔入城。

  直奔知府衙門,騎士滾落下馬就大喊道:

  “太湖水匪登岸,襲擊了震澤縣城,縣丞戰死,縣衙被燒。”

  黃文運不可置信:

  “流賊規模幾何?是撫台要圍剿的那一支嗎?”

  “小二百人,奇襲奪取了城門,得手後就跑了。”

  “他們沒佔據縣城?”

  “沒有。”

  黃文運松了一口氣,沒失城就好。

  “快,速速去稟告撫台大人。請求調一支偏師回援。”

  “遵命。”

  探馬又飛奔離開,軍情十萬火急。

  至於說福康安會調哪隻兵馬,就不是他黃文運能考慮的了。

  無非是城守營、平望營,二選一。

  蘇州滿城的旗人們聽說了有流賊在本府出沒,第一反應就是關閉了城門。

  反正滿城是自成一體,確保自家安全就行了。

  一眾京旗感慨道,讓城守營代替出征的銀子,花的值!

  這要是上了戰場,指不定多少人家要哭喪戴孝呢。

  松二爺一直念叨著,這江南怎也不太平呢。

  在京裡常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民風淳樸,恭順溫良。

  就這?

  都快趕上小號金川了。

  ……

  不管他怎麽碎碎念,也不管東邊打成了什麽模樣。

  李鬱的大婚,是如期舉辦的。

  胥江園區旁邊,搭起了無數的彩綢。

  一為美觀,二為防風。

  參加的賓客太多,沒有一間酒樓能夠容納,所以只能選擇了流水席。

  天氣晴朗,無風。

  這讓胡師爺感慨,老天爺眷戀,說明天命所在。

  理由是牽強了點,可對於一對造反夫妻來說,有個好彩頭還是很重要的。

  知府、知縣、縣丞、士紳、胥吏、商人,烏泱泱的都來了。

  貴賓自然是不能露天吃飯的,有損顏面。

  李鬱臨時搭建了木屋,牆壁全部用彩綢包裹,裡面僅有兩桌。

  本府的頭面人物,才有資格坐進來。

  朱珪沒來,意料當中。

  畢竟作為一省布政使,能送來一副對聯就已經是格外的青睞了。

  黃文運來了,喝了幾杯酒後,又拉著李鬱聊了一會就提前離開了,這也符合他的身份。

  其余人就沒這麽多顧慮了。

  幾個知縣,縣丞喝的東倒西歪,聊的眉飛色舞。話題很不高端,無非是升官發財修園子娶妾。

  大清忠誠,聖人忠誠,那是說給外人聽的。

  自己人的聚會,就沒必要裝了。

  做回真實的自己!

  ……

  李鬱的高調,減輕了許多人的懷疑。

  本府官紳,都一致認為流賊是江北流竄來的,既然巡撫大人親自帶兵去了,定然是手到擒來。

  不影響大家的喝酒玩耍。

  然而,此時福康安和南雲升的臉色,都像豬肝一樣。

  “流賊駕船進了黃浦江?”

  “吳淞口守軍是幹什麽吃的?炮台沒攔住?”

  (吳淞口,乃是黃浦江流入長江的交匯處,修築有大型炮台。)

  前來報信的綠營千總,一臉血汙,痛苦的說道:

  “撫台大人,弟兄們死的冤啊。”

  “他們掛著荊州水師的旗號,穿著咱大清的官服,開著戰船,炮舷一門又一門,大搖大擺的開進黃浦江,炮台的弟兄們以為是友軍,看著太正規了。”

  “然後呢?”

  “然後他們靠岸補給,襲擊了炮台。弟兄們根本擋不住,守備大人戰死。”

  江南提督南雲升也是一臉的晦氣,他想不通,這打的是什麽鳥仗。

  到現在,都沒搞清楚敵人的來歷。

  “撫台,末將覺得這倒是個機會。”

  “嗯?”

  “流賊進入黃浦江,這路就走窄了,總比在長江裡飄著好。”

  福康安點點頭,這倒是實話。

  只要能抓住流賊的行軍軌跡,他就可以調動四面兵力合圍殲滅。

  二人的分析看似很有道理,

  可如果換個角度,也可以視為流賊進入四通八達的黃浦江水系,就像老鼠進了瓷器店。

  跑到哪裡,就能霍霍哪裡。

  ……

  胡之晃松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巡撫軍令到了,讓他回援,剿殺震澤縣出沒的小股流賊。

  他嘴裡念叨著,剿賊好啊,升官又發財。

  畢竟,那股賊的頭目就坐在他帳中喝茶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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