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艘尼德蘭武裝商船,和1艘撒克遜武裝商船在目睹了清軍突然翻臉,大肆進攻各國商船後。
他們果斷決定反擊。
依靠十幾門艦載炮,輕松摧毀了橫門水寨。
水寨內清軍的4門紅衣大炮炮位固定,火藥劣質,炮手素質奇差。
雙方一陣對轟,
清軍丟下了30幾具屍體,還有熊熊燃燒的水寨跑路了。
……
“艦長,清帝國的火炮過於老舊。他們的炮彈根本沒有準頭,炮台建築也很可笑,似乎是一座破棚子。”
尼德蘭艦長舉著千裡鏡,仔細觀望著那座籠罩在火焰當中的炮台。
低聲說道:
“明清帝國的防禦重心都在陸上。他們擁有強壯的陸軍、孱弱的海軍。就像是遠東的翻版羅刹。哦,他們的水師來了,撤吧。我們需要盡快趕回巴達維亞,報告這裡發生的一切。”
尼德蘭商船揚帆遠去。
撒克遜武裝商船猶豫了片刻,覺得孤木難支也溜了。靠著嫻熟的控帆技能很快就甩掉了船型老舊的廣州水師。
廣州城內外熱鬧了2天。
共計俘虜166名夷商、水手,另有57具屍體。
即使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變天了!
……
城郊的一間屋子裡,
幾十名晉商如喪考妣,坐在一起。
所以人的臉都是灰色的,青色的,或者白色的。
“完了,完了。我們囤積的生絲茶葉怎麽辦?”
“老夫想了一夜,還是想不明白。朝廷怎麽就和各國夷人使團翻臉了,還開炮開槍的?之前不是還是友邦嗎?”
“哎~”
“別管朝廷了。現在問題是怎麽才能減少損失。我喬家幾輩子的心血全砸進去了。”
“賤價賣!”
“賣給誰?”
“往其他各省賣,趁著消息還沒全部傳開。能賣一點是一點。”
“不如,我們再賣給吳國那幫反賊?”
“你別做夢了吧。江南那幫人的嗅覺比狗都精,他們不好騙。聽我的,往四川、廣西賣!”
寶豐隆少東家曹順青沒來。
他已經成了這個圈子裡的叛徒,搶跑換來的成果是先回收了一二百萬兩銀子。
……
不過,
沒等他們騰挪轉移,盡可能減少損失。
各路強勢債主就上門了。
內務府、王爺府、各封疆督撫都派來了心腹,說法都一樣:“撤資!立刻、馬上還銀子。”
這些人都是人精,知道這要債的學問很大。
早了,還能拿回本金。
晚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一定要做最最最優先級清償的債權人!
要債!光靠嘴皮子肯定是不行的,要拿出霹靂手段。
內務府:不還銀子,就抄了晉商在京城的鋪子。
王爺們:以“通夷罪、通吳罪”,奏請朝廷抄沒晉商。
地方督撫:先封了麾下晉商的票號錢莊,見銀後才解封。
山西老家官吏:沒轍,先派兵把你老家宅子圍住。
這些股東一個比一個強勢。
晉商聯盟誰也得罪不起,只能來一個給一個,很快資金鏈全線崩潰。
任憑各路債主代表瘋狂的施壓,威脅,也無濟於事~沒銀子了,怎麽威脅也拿不出來。
數千萬兩的銀子都換成了在各地倉庫裡堆積如山的茶、絲、瓷。
少部分行動迅速的債主拿回了股本。大部分債主兩手空空,崩潰了,只能發了狠挖晉商的根子。
從山西到廣東,晉商的產業遭遇了大劫。不是被封,就是被砸。夥計們被打被殺,東家被下獄。
各路債主恨得牙癢癢,下令嚴刑拷打,一定要讓他們把銀子吐出來。
……
銀子,就像海綿裡的水。
擠擠還是有的,就看你會不會捏,舍不舍得捏了。
太谷曹家,被太原府下來的騎兵抓了。
塞進囚車,全部押到了太原城內的按察使衙門,
一群獄卒手持皮鞭,蘸著鹽水把曹家的老太爺抽的死去活來。
按察使拿手帕捂著口鼻,親自坐鎮。
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位便服男子。可看倆人說話的腔調,似乎便服男子來路比按察使還大。
“先生,您看?”
“哼,天底下有哪個欠債的會承認自己有銀子呢?繼續打,狠狠的打。”
沒過一會,
獄卒尷尬的來報,老頭死了。
按察使扭頭,望向後面的便服男子。
男子冷冷的說道:
“臬台,你入的20萬兩股已經要回來了。可我家大人的股還沒看見影子。您若是顧慮鄉親的情面,就把人犯移交太原府。太原府想必會替我家大人討回公道。”
“不敢,不敢。”
按察使眼一閉,心一橫。
低聲問道:
“曹家,關押了多少人?”
“回臬台,共計54人。其中成年男丁21人,女眷12人,老弱孩童21人。”
“當著所有男丁的面,拷打女眷。如果還拿不出銀子,就給娃娃上夾棍。今日一定要榨出銀子。”
……
囑咐罷,
按察使就悄然離開了。他倒不是怕見血,而是接下來的事可能會突破人類底線。
只有那些獄卒們不在乎。
覺得這事蠻刺激,把昔日呼風喚雨的曹家當狗一樣整!
便服男子一撩袍子下擺,翹起二郎腿坐上按察使那把尚且溫熱的椅子上。
冷臉喝道:
“還等什麽?上手啊。”
“嗻。”
一盞茶的功夫,又交出來了20萬兩存銀。
而這名一口京腔的便服男子,並不滿足,說道:
“有20萬兩,就有200萬兩。今兒我拍著月匈膛發個誓,接下來你們能問出多少銀子,總數的千分之二就歸你們了。爺知道,這年頭空口白牙的使喚人,沒個積極性,對不對?”
……
獄卒們紛紛陪著笑,表示了決心。
“你們的臬台是兩榜進士出身,心還不夠狠。對於曹家這種注定要消亡的家族,你們擔心什麽?擔心死灰複燃嗎?”
“大人放心。小的們會拿出看家本領伺候曹家。”
便服男子滿意的離開了大獄,
接下來的場面太過變態。就算是他這個變態,也覺得心理不適。眼不見為淨~
總之,曹家又吐出來了42萬兩存銀。
然後,就再也沒了。
次日清晨,大獄裡拉出來了20具屍體還有一群精神失常的人。
知曉此事的人都感歎,寶豐隆完了,曹氏家族完了。
按察使則是搖搖頭,感慨這世上有的銀子能欠,有的銀子不能欠~
曹家和他的私交不錯,可如今自己真的無能為力,幸好還有曹家少東家在廣州躲過一劫。
如果他還算機靈的話,就應該找個偏僻地方安心躲上一輩子。
……
太湖畔,
李鬱舉著燧發槍,輕輕扣下扳機。
白煙騰起,遠處的一隻羊慘叫倒地隨後又掙扎著跑了。
很顯然,只是造成了擦傷!
李鬱搖搖頭,把槍遞給親衛。
范京在一旁恭維道:
“陛下槍法如神,已入化境。”
“嗯,伱在諷刺寡人嗎?”
范京笑道:
“神槍手一槍百丈,可取獵物性命。陛下一槍三千裡,北邊打中了乾隆偽帝,南邊打中了清廷的錢袋子,還順手把廣州口岸打成了烽火前線。這還不止,子彈的余溫還帶走了晉商八大家的身家性命。”
眾人都笑了。
這馬p拍的恰到好處。
真不愧是能坐穩經濟大臣位置的男人啊。
……
李鬱心情也不錯,笑道:
“晉商以為他們是坐莊的,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想抬價就抬價,想掀桌子就掀桌子,想什麽時候割小散就時候割。”
“寡人就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莊家算什麽?寡人一怒,連人帶桌都給他掀翻了。這萬裡江山,都是我李鬱的,只有我李鬱才配操盤。”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群人的歡呼,把氣氛推向了巔峰。
而養病的乾隆在得知此事後,果斷下旨。
借著這個由頭,把京城人際關系網深厚的晉商八大家連根拔起,以補國庫。成年男丁斬首,其余流放伊犁!
朝中人人皆呼:晉商該殺!
竟然敢把朝堂袞袞諸公致仕養老的銀子,給運營賠了,這可不是該殺千刀麽。
此後,世上再無晉商。
在明清兩代呼風喚雨的晉商群體,從歷史舞台上徹底消失。
他們積累的海量財富,三分之一流入了吳國,三分之一被清廷以及各路強勢債主瓜分,另外三分之一不知所蹤,姑且就算是“過程損耗”吧。
……
京城情報署租賃的宅子裡。
蔣天木和手下低聲商議著。
“組長,我們的任務算完成了吧,可以南撤了吧?”
“不。任務完成後,在京城設情報點,留下部分人手潛伏。”
“是。”
情報署規矩森嚴,上級的命令,下級必須無條件服從。
一人低聲說道:
“也不知道大沽口那邊有沒有打起來?”
蔣天木伸手製止了他的進一步討論,掀開門簾走進裡屋。只見兩個受傷的撒克遜人,無神的斜靠在炕上發呆。
見他進來,倆人連忙起身,連比帶劃,說著聽不懂的鳥語。
蔣天木這才松了一口氣,擺擺手示意繼續休息。
……
“組長,怎了?”
“沒事,是我多想了。”蔣天木擺擺手,“我在琢磨著要不要給大沽口那邊拱個火。”
“提醒撒克遜艦隊溜走?”
“不不不。來之前陛下有旨,第一要讓清撒進入戰爭關系,第二不要讓撒克遜船隊逃離大沽口。”
眾人點頭!
清廷是敵人,撒克遜人難道就是朋友?
完整的撒克遜船隊若是溜走了,那4艘先進的風帆戰列艦也可能會對江南沿海造成隱患。
鋒利的刀子如果不是握在自己手裡,握在任何人手裡都睡不安穩!
屋內,
洪任輝強裝鎮定,示意斯當東千萬不要暴露自己聽得懂漢語的秘密。
斯當東雖然不解,可也大致猜到緣由。
倆人死裡逃生,前途未卜。
此刻,還是乖巧一點比較好。
洪任輝聽著外面聲音時高時低的討論,心中驚濤駭浪。
他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撒克遜使團的悲慘遭遇,很可能和屋外這幫人有關系。他們是幕後黑手,是促使清廷翻臉的幕後組織。
上帝啊,這東方帝國是一群什麽魔鬼啊?韃靼人野蠻而自大,南方漢人反抗軍卑鄙而陰險~
……
次日,
大沽口炮台終於等來了“援兵”,10門重型紅衣大炮。
數千民夫和500八旗馬隊,花費了很大功夫將這些火炮從津門城牆拆下,又運到這裡。
直隸總督,舒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厲聲喝道:
“傳令南北炮台以及大沽協水師,隻待炮聲一響,所有人一起進攻夷艦。”
“嗻。”
大沽口炮台,清軍來回奔跑,一片忙碌景象。
停泊在3裡外的撒克遜使團旗艦“樸茨茅斯”號,一名桅杆瞭望哨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
於是匆匆撤下桅杆。
找上了艦長,匯報。
艦長聽了也心中存疑,親自爬上桅杆瞭望了一番,見所言不虛。
“打旗語,召其余3名艦長過來商議。”
小半個時辰後,
4名艦長決定先派使者去試探一下。主要是使團進京這麽久,居然沒點音訊,很難讓人對談判的前景樂觀。
……
1艘小舢板搭載著4名水手劃向岸邊,一面米字旗迎著海風飄揚。
大沽口炮台清軍,緊張的望著這一幕。
直隸總督舒勒,刷的抽出佩劍,就準備下令開炮!
津門總兵葛培飛連忙阻止:
“製台,且慢。下官有一計。”
“講!”
“麻痹洋鬼子,賞賜一些加毒藥的食物。待會打起來,我軍優勢更大。”
“哈哈哈哈。”
舒勒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莫名的欣賞此策。
“妙計,你去辦。”
於是,登岸的4名水手得到了很熱情的招待。一桌上好的酒宴,4冷盤8熱菜,還有4道甜點。
水手們哪吃過這等好東西。
個個狂吃海塞,感激涕零。
……
葛培飛也算是有心人,怕生冷食材還要下鍋蒸煮,會耽誤進食,直接從附近館子裡收集了所有的熟食。
又搜羅了2家藥鋪。
砒霜、朱砂、巴豆、川烏、斷腸草、生馬錢,都是好東西!
“大人,這樣灑在飯菜上。騾馬見了都不會吃!”
“你懂個p,夷人就是騾馬。”
葛培飛是武舉出身,打仗擅長身先士卒,崇尚“一力降百會”,能想到這種妙計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著,他順手拍開酒壇子,將一袋砒霜胡亂灑進去。
忙活了半個時辰,準備湊齊了幾十道“有毒酒菜”。
“這是大清皇帝賞賜的,你們帶回船上吧。”
“謝謝,謝謝。”
4名水手酒足飯飽,來時一艘船,回去兩艘船。
然而,
越是精妙的計策,越容易出紕漏。
劃船時,幾名水手饞酒忍不住先喝了一點。
等到舢板靠近旗艦時,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他們已經爬不上繩索,倒在小船上痛苦的掙扎。
“韃靼人下毒了~”
“救命。”
……
樸茨茅斯號的甲板混亂不堪。一些水手本能的開始起錨升帆~
周圍的3艘友艦,也發來了信號。
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該怎麽辦?
如果斯當東在場的話,他一定會果斷下令“升帆、起航、開炮!”
可惜,樸茨茅斯的艦長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頂著前皇家海軍副艦長的身份,卻擁有一顆唐寧街正治家的心。
他摘下三角帽,在甲板上大聲疾呼:
“這可能是個誤會,事關兩國友好關系。炮舷窗不得打開,不要讓清帝國誤解。”
“我們,堅決不開第一炮!”
……
大沽口炮台,
直隸總督舒勒和津門總兵葛培飛都放下了千裡鏡。
倆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吼道:
“開~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