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放出後,
遊手,青皮,混混,打行,惡少年們,
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聚集在衙門口。
胥吏們從中挑人,當場發件號衣,披上。
然後按照名單去抓人。
太湖協把總以上,家眷,親戚,產業,只要是在蘇州府,全部抄了。
效率高的離譜,
匪眷名單是上午定的,人是中午抓的,家是下午抄的。
屍體是晚上抬出來的~
破家縣令,滅門知府,絕不是說著玩的。
押司,牢頭,牢子們,徹夜不眠,加班加點的審訊。
一份份按著紅手印的口供新鮮出爐,一具具屍體被抬出去。
李鬱也在府衙,
目睹了這殘忍的一幕,不忍的別過頭去。
府衙大獄的宋押司見了,連忙湊過來問好。
“咳咳,你們這審訊的手法,是不是太糙了點?”
“李官人明鑒,上面催的太急。若是放在平時,我們有幾十種水磨功夫,想死都死不掉。”
“你附耳過來。”
一番低聲耳語,宋押司震驚不已。
“這是黃大人的意思?”
“信我,就照辦。”
“必須信。滿城誰不知道,李官人是最講義氣的。”
後半夜,
一些受刑不多,而且交納了足額銀子的“匪眷”被放出了大牢。
不出意外的話,
這些人清晨就會出城,去東山水寨報信。
然後,就要出意外了。
……
李鬱就不信,太湖協那幫丘八能忍得住這種羞辱。
不過,施令倫的家眷不在。
這是個遺憾。
然而,
有個吳縣青皮提供了一條消息,施令倫有個相好的,算是外宅,還生了個兒子。
只不過,具體地址不清楚。
只知道在胥口鎮養著。
黃通判一聽,就派人去胥口鎮找人。
整個蘇州府風聲鶴唳,
有錢人家忙著搬家,往城裡躲。
小災避於城的道理,他們都懂。
在府衙的默許下,流言傳播的很廣。
百姓人人皆知,太湖協綠營兵造反了。
副將施令倫,竟然心懷前明。
隱姓埋名幾代人,終於成功竊取了權柄。
這是何等堅忍的心志啊,欺騙了皇上,欺騙了同僚。
之前蘇州府所有的反賊作亂事件,都是他乾的。
現在,這個大反賊就要帶兵來攻城了。
據說是,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
為了報清兵入關屠江陰的仇,他準備屠蘇州城!
不過,
還好有文武雙全,長得也不錯的黃大人坐鎮府城。
商人,士紳們,自然要出點血。
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拒絕。
於是,黃通判的手頭又多了一筆銀子。
關於黃大人長相十分英俊這件事,
絕不是阿諛奉承之詞。
若是他長得過於寒磣,當年還是窮酸秀才,茅屋苦讀的時候,黃夫人死也不會接受這樁婚姻。
畢竟婚姻是現實的,
權錢色,總得圖一樣。
……
“大人,我建議先挪用一下,打點和大人。”
“不妥不妥,這可是城中熱心士紳捐獻的軍餉,犒賞有功將士的。”
“等打贏了,賞銀另有出處。大人勿憂。”
“好吧,那就依你。”
於是,
李鬱找上了王神仙。
這貨最近很活躍,說明和大人很缺錢。
城西,一處四進宅子,
此處原本是屬於范家,後分給了和大人,最後被王神仙漂沒了。
“李老弟,伱這事棘手啊。”
“要是不棘手,用的著找你王神仙嗎?”
“哎,說真心的,現在的京城風氣很差,你想辦點事,全是銀子打先鋒。”
“2萬兩。”
“太少了。”
“就幫著打打邊鼓,不少了。”
“現如今,京師物價飛漲,所有行業都在漲價。”
“不不,王兄你聽我講。若是2萬兩想買一個蘇州知府,那肯定少。但是黃大人已經有了硬扎的軍功,就算沒有和大人的舉薦,勝算也在七成。”
王神仙這才動心了,
悄聲問道:“說真的,太湖協要反了?”
“糾正一下,是已經反了。”
李鬱說的很篤定,靜靜的看著面前的胖子。
“成。這活兒我接了。”
“王兄,我有一個大膽的建議。”
……
最終,
王神仙從善如流,深夜前去黃通判宅子。
收了2萬5千兩銀票。
然後,分給李鬱3千兩,他自己昧下了3千兩。
最終,給和珅上交了1萬9千兩。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終究只是一種美好的願望。
不吃差價,誰有動力去辦實事?
此事之後,
王神仙在李鬱面前再也不端著架子了,放下了神格,平易近人。
相反,積極的介紹業務。
告訴他,哪些事是可以平的,收費標準大約多少。
李鬱可以稍微提價,
再給他留點利潤空間就行了。
人人都說圈子重要,人脈重要。
就是因為看似遙不可及,神聖不可侵犯的事。
其實在某些人那裡,
就是一次簡單的交易。
有了這層關系,李鬱在蘇州府官場的名聲好的沒法再好了。
官官皆知,
遇上難事,可以拜訪一下李官人。
他會坦誠的告訴你,這事能不能辦,需要多少誠意。
而且,特有信譽。
這樣的妙人,怎麽會和反賊扯上關系呢。
說出去,誰信啊?
……
太湖協東山水寨,
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好幾個千總、把總都紅了眼睛,要求報仇。
施令倫參股的一家鋪子,也傳來了噩耗。
被蘇州府接收了,充公了。
親兵隊長跪地大哭,
他是本地人,家眷全部下獄了。
妻子還被當堂打了板子。
要知道,這在封建社會屬於奇恥大辱。
女眷打板子,不是字面意思那麽簡單。
“將軍,我要報仇。殺了那幫狗官。”
壞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將軍,城守營那幫王八蛋,把附近的村子百姓都撤走了。”
“將軍,今日該到的糧食,沒有按時運達。”
綠營的軍糧,是由所駐地方的官署提供的。
黃通判早就讓人,把糧道給斷了。
“軍中存糧還夠多久?”
軍需官灰著臉說:
“按照正常供給,不超過7天。”
施令倫握著刀柄,拋一句:
“到明日日落時分,若是還沒有好消息,我就帶你們殺出去,去提督府討要公道。”
“我就不信城守營那幫慫貨,敢和咱們動刀子?”
“本官相信,提督府定會主持公道,不會看著蘇州府這麽欺負咱們。”
氣炸了的武官們,
恨恨地把刀往地上一摔,喝悶酒去了。
這一夜,過的很不太平。
各種謠言,壓力籠罩在兵勇心頭。
他們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這麽就成“逆匪”了?
明明穿著官衣,領著官餉。
……
次日清晨,
江南提督府來了人,帶來了一份模棱兩可的軍令。
要求太湖協不要衝動,保持克制,等待總督府和提督府聯合調查。
朝廷絕不會冤枉一個忠臣,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反賊。
若是真被冤枉了,事後定當嚴肅追究蘇州府衙的責任。
“上差,可否先把牢獄裡的家眷放出來?還有,本月的軍糧可否先幫著催催?”
負責傳令的是提督府的一個文書,
想了想就答應了,然後帶著幾百人的希望去了蘇州府衙,居中協調。
然而,
他趕到大牢後,根本沒人鳥他。
一位宋押司斜著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遞來一張紙:
“放人可以。只要你擔保太湖協不會造反,而且這些匪眷不會私自潛逃。在這裡簽上你的名字。”
“順便問一句,兄台你能代表提督府嗎?”
……
一下子,文書就慫了。
他也不是菜鳥,知道宋押司話語中的含義。
你什麽都不做,那甭管最後是蘇州府衙倒霉,還是太湖協倒霉,都沒你的事。
你要是想做事,就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萬一,
太湖協被朝廷定罪,那自己就會鋃鐺入獄。
擔保的文字,就是鐵證。
“此事乾系重要,在下區區一介文書,管不起管不起。”
“這就對了嘛,咱大清,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您說對不?”
“是這個理兒。這是老成謀國之言。”
眼看江南提督府的文書認了慫,押司也不再盛氣凌人。
而是一挽袖子,
提議道:
“遠道而來,定是人困馬乏,就在咱牢裡用點酒飯。”
“宋押司,多謝了。”
“哎,應該的,雖然不是一個衙門,可畢竟都是為朝廷效力。交個朋友?”
……
於是,
濃眉大臉的文書,在宋押司的邀請下,到大牢的簽押房用了頓酒飯。
雖然環境不怎樣,飯菜質量還是可以的。
“想不到,這大牢的飯菜如此可口?”
“咱們這,關了兩個廚子,據說以前還是京城酒樓的名廚。”
“難怪呢。”
文書放下筷子,又疑惑的看著端菜的囚服女子:
“這又是?”
“自然也是犯了事,關進來的囚犯。”
“怎是女的。”
“女的怎了,女的就不犯事了?”
文書趕緊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讓女囚來伺候,是不是違規?”
“哈哈哈哈,老兄你太迂腐了。咱這叫什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犯人,自然就吃犯人了。”
押司突然想抖一抖威風,
筷子一指:
“張王氏,過來。”
怯生生的囚服張王氏,乖巧地跪在地上。
“誰是這裡的天?”
“押司您就是這裡的天。”
“老規矩,伺候著。這盤銀魚炒雞蛋,一會賞你了。看你,都餓瘦了。”
……
文書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幕。
張王氏伺候完了,
端著桌上的一盤菜離開了。
“老兄,如何?”
“在下開眼了,佩服佩服。”
押司得意的一挽袖子,系緊腰帶。
“咱們繼續吃。”
“都是當差的,犯不著為了差事得罪人。說不定,以後咱們還有打交道機會呢。多個朋友,多條路。”
午後,
喝的醉醺醺的文書才離開了府城。
原本想去太湖協駐地通個氣,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努力了。
轉念一想,
萬一那些丘八拿自己泄憤,毒打一頓。
何必呢,還是宋押司說的好。
在大清朝當差,犯不著為了公事,去惡了同僚。
“走,回提督府。”
又是一天過去了,
太湖協眼巴巴的,沒等到任何青天大老爺。
城守營分出200人,
在老胡的命令下,又前進了5裡。
把營寨修到了水寨的眼皮子底下。
雙方,就隔著2裡。
叫罵的聲音大一些,都能傳過去。
老胡接到了李鬱的授意,
不時放炮放槍,當然了都是空炮。
隻放火藥,不放鉛子。
惹的施令倫心煩意亂,
心理逐漸產生了改變,由朝廷命官,向反賊轉變。
……
李鬱名言:
當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混蛋,你就只能做一個混蛋。
不論你怎麽紳士,別人都覺得你在偽裝。
直到,
你爆發了,像一個真正的混蛋那樣。
然後,
所有人抱頭鼠竄,驚呼,他終於不裝了。
日落之前,
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施令倫的忠君之心。
他在胥口鎮的相好,被一個青皮尋到了。
青皮拉著她去見官,說她是自己未過門的媳婦,狀告她離家出走,不守婦德。
府衙上,
黃通判當堂打了女子20大板,宣布破鏡重圓。
連人,帶財物都歸了這青皮。
消息傳來,
施令倫一口鮮血噴出,怒火攻心。
再醒來時,已經不似人狀。
什麽踏馬的忠於皇上,仕途前程,八旗威壓,見鬼去吧。
“反了,反了。”
他舉著一把劍,滿營的大吼。
親信們也跟著大喊:
“反了反了。”
喊聲逐漸形成了浪潮,回巢的鳥兒紛紛飛起,盤旋著不敢落地。
……
2裡外,
城守營的前鋒營地,也聽到了“反了”的動靜。
這其中,
大部分是屬於老胡認定的“異己分子”。
啥意思呢,就是不太好拉攏,自成一體的原城守營軍將。
這些人留著就是如鯁在喉,
又不能做的太過分,乾脆就把他們當前鋒,送到了太湖協的眼皮底下。
臨行前,
老胡下了嚴令,若是臨陣脫逃,軍法從事。
不過,綠營兵誰會信這個。
一聽太湖協吼聲如雷,就立馬撒丫子跑。
背後,太湖協營門大開。
一隊人馬窮追不舍,大吼反了。
滑稽的是,穿的一樣的綠營軍服。
南社村,
城守營寨中,哨樓上。
響起了示警的銅鑼聲,所有人連忙進入陣地。
老胡對綠營戰鬥力沒信心,
所以把人都固定了點位,比如柵欄後,大車後,還有壕溝後。
弓箭手,火槍手全部放在前面。
肉搏的刀盾長矛兵,則是集中了起來,在營中待命。
如果某處被攻破,他就帶著這些人頂上去。
幸好,
有李鬱支援的100人,配備了5門劈山炮。
他們在大營的一角,和眾人保持了距離。
有人喊道:
“前面好像是咱們的人?”
傍晚天色不清,老胡搭手瞅了一眼,大罵道:
“天色這麽暗,任何人靠近營寨,殺無赦。”
“開炮。”
……
裝備了霰彈的劈山炮,依次轟響。
跑在前面的綠營兵頓時倒下一片。
火槍,也亂糟糟的響起,還有稀疏的箭矢。
不過,
足夠打退太湖協這幫追兵了。
劈山炮的第二輪轟擊,就把他們打醒了。
扔下了幾十具屍體,逃了。
老胡松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綠營兵。
過了一會,營外聚集了敗兵。
都是自己人,一個個喊著要打開門,放他們進來。
老胡心一橫,
乾脆下令開槍,弄死這幫異己分子。
槍炮齊鳴,打的倒是積極。
“臨陣脫逃,差點害死所有人。砍了他們的首級,也算你們的軍功。”
於是,
軍心大振。
首級,就是銀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清廷在軍功賞賜這方面,信譽還不錯。
這一仗,
在太湖協和城守營的配合夾擊下,城守營戰死200人。
太湖協傷亡小幾十號。
東山水寨,
施令倫也恢復了理智,開始籌劃逃亡路線。
“埋鍋造飯,多做乾糧。”
“箭矢,刀劍,火藥,鉛子全部分發下去。”
“吃飽喝足,給弟兄們喝點酒。朝廷不給咱們活路,咱們就自己找活路。”
……
不過了!
圈養的豬,雞,鴨全部宰殺了,香噴噴的,放開了造。
每人還喝了半碗酒。
半個時辰後,太湖協全員開拔。
施令倫回頭望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燒的水寨。
命運的齒輪,哢哢轉動了。
“船都轉移了?”
“施將軍放心,全部拉到了蘆葦蕩。”親兵隊長陳茂坤小聲說道。
“你帶50人看好船,萬一不妙,這是我們最後的退路。”
原來,狡詐的施令倫準備虛晃一槍。
先在陸路燒殺一波,擺出進攻蘇州府城的姿態。
然後,再登船南遁。
既然要做匪,就得選擇個好地方。
江蘇不行,全是平原。
浙江就不一樣了,山區多。
想做匪,要麽進山,要麽下海。
大隊人馬,打著火把朝北去了。
此時,報信的快馬才到了蘇州府城。
對著城牆上大喊:
“太湖協起兵造反了,速速拉我上去。”
城牆值更的兵丁不敢怠慢,放下吊橋。
黃文運剛要歇息,
就聽的門外腳步聲。
管家低聲說道:
“老爺,東山急報,施令倫反了。”
黃通判放下了手裡的公文,欣慰地讚歎:
“好,好。”
“施將軍有血性,終於幫本官補齊了證據鏈最後一環。”
……
府衙內,燈火通明。
消息已經傳開了,不僅是官吏士紳知道,普通百姓也知道了。
這是黃通判故意縱容的,
知道的人越多,施令倫背的黑鍋就越嚴實。
“所有官兵全部上城牆了嗎?”
“回大人,全部就位。”
“還不夠,再招募800青壯,上城協防。”
“遵命。”
布置完了,他又趕緊的寫急報。
依舊是一式兩份,分別給兵部,和總督府。
這都是他黃某人的功勞記錄啊。
漆黑的夜色,
今晚沒有月光,城中平添了一份肅殺氣氛。
而東山,
胡千總也在跳著腳大罵。
因為,施令倫帶著大隊人馬,繞過了他的營地,越過丘陵。
1裡外,
原本列隊整齊,綿延數裡的火把,全部熄滅了。
一個牽著一個,在夜色裡默默行軍。
老胡一下子就懵了,敵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黑夜行軍,本來就是大忌。
還是走的坑窪不平的丘陵,穿過樹林。
……
“怎麽辦?”
“堅守不出,開炮盲轟。”
於是,營寨中的5門劈山炮不時噴出火焰,撕開夜幕。
然而,效果甚微。
除了極少數倒霉蛋,中了霰彈倒地。
炮聲更像是送行。
“要不,咱們出營追擊。”
“不行。”
老胡斷然拒絕,開什麽玩笑。
打夜戰,是精銳中的精銳才有資格的。
綠營兵沒浪的資格。
他要是下令出營追擊,
明早這600人,怕是湊不齊一個汛。
“老天爺,趕緊天亮吧。”
……
其實,
施令倫也是鋌而走險。
放在平日裡,他絕對不敢。
可因為是造反,所有兵丁都有股子心氣。
才能勉強支撐了夜行軍這種兵家大忌。
黎明時分,勉強出現些亮光後,
施令倫下令點燃火把,集結。
一根根火把燃起,驅散了黑暗。
“清點人數。”
“施將軍,還剩400多人。”
他歎了一口氣,這已經算優秀表現了。
迷路的那些人,自求多福吧。
“你們都是跟我多年的老部下,知道我施某人對朝廷是忠心耿耿,但是這些黑了心的狗官,把咱們們往死裡整,不給咱們活路。”
“怎麽辦?”
“反了,反了,反了。”
狂熱的怒吼,傳出去很遠。
幾裡外村子的狗,都在警惕的狂吠。
“先拿下胥口鎮,這一次,沒有軍紀。弟兄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施令倫又補充道:
“但是,集結的軍令要記牢,銅鼓一敲就得轉移。否則落入官府手裡,你們知道是什麽下場。”
……
天蒙蒙亮,
胥口鎮還在夢鄉中,就被喧囂驚醒了。
眾人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亂兵破門而入。
雪亮的鋼刀,見人就殺。
壓抑太久的亂兵們,終於找到了釋放的口子。
見人就殺,到處點火。
女子的命運更不必說,街道上到處是不著一絲的屍體。
軍靴下踩的都是血。
施令倫也在發泄著心中的暴怒,
長刀揮去,一個士紳模樣的胖子撲通倒地。
“把宅子點了。”
這一趟,亂兵打劫財物倒不算積極。
只是隨便的翻翻,弄出了幾車金銀。
那是因為所有人都明白,命還未必保得住,銀子就不香了。
施令倫囑咐幾個親兵,趕一車金銀弄去湖邊蘆葦蕩藏著。
1個時辰後,
他敲響了集結的銅鼓,收攏了地獄出來的小鬼們。
個個表情猙獰,刀尖滴血。
有的甚至一身衣服都沒了,隻穿靴子,提著刀,滿臉的不在乎。
他環視著這些兵,對他們的殺氣表示滿意。
屠胥口鎮,目的就是凝聚軍心。
殺戮,能驅除綠營兵心中的恐懼不安。
還能讓他們的戰鬥力增強,變的嗜血。
就像是100多年前,清軍入關在江南乾的那些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