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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話事人 第92章 潘老爺的古怪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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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憂鬱笑笑生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7 13:45:52 来源:搜书1

  然而身處船艙,四周茫茫水面,逃跑談何容易?

  跳河?

  敵人有備而來,水性定然勝過自己。

  而且這麽多天揮汗如水的創業,換來的金銀財貨就這麽舍棄了?

  藍盈盈感覺,自己渾身戰栗,發冷。

  就好似,被一頭猛虎盯著。

  她抬頭望去,

  前方,有一片模糊的黑影。

  橫塘驛站!

  她用眼神暗示小桃紅,準備逃。

  這是唯一的機會。

  橫塘驛站,掛著官府的旗幟。

  再怎麽著,也比落入其他人手裡好。

  無論是潘府,還是江湖仇家,下場都不敢想。

  燕子拔了毛,做一鍋靚湯。

  船緩緩駛過,距離驛站所在的三角洲陸地起碼10米。

  這個距離,她又不是燕子李三。

  汗珠,大顆的落在船艙。

  突然,她瞥見了一處長長的木棧碼頭。

  不能再遲疑了。

  先把皮匣甩過去,接著自己一個縱躍。

  小桃紅有樣學樣,稍微狼狽了一些。

  ……

  “官爺,救命啊。”

  “有人綁架。”

  藍盈盈顧不得什麽面子了,拚命呼救。

  果然,不遠處的兩個汛兵拿著長矛來了。

  矛尖對著主仆倆,眼神複雜:

  “誰綁你們?”

  “就是那艘船上的人,他們是綁匪。”

  小桃紅趕緊摸出一錠銀子。

  “官爺,求你們送我們去衙門吧。”

  汛兵滿意的接過銀子,準備做個順水好人。

  “跟我來,先待著吧。”

  一間破爛柴房,然而在主仆倆眼裡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還沒來得及慶幸,

  汛兵陪著一個人來了:

  “就是她們倆。”

  “李爺養了兩個小寵物,不聽話跑出來了。”劉千笑呵呵的說道。

  汛兵點頭哈腰,拿出了麻繩。

  綁了個嚴嚴實實,還拿布把嘴堵了。

  物歸原主。

  “劉爺慢走,替我向李爺問安。”

  “好說,不過事關內宅,李爺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了。明白嗎?”

  “明白。”

  “綠營有空缺,李爺會抬舉你的。”

  “謝謝李爺,謝謝李爺。”

  汛兵千恩百謝,目送劉千坐船離開,手揮了又揮。

  ……

  到了李家堡,

  李鬱這才出面了,沒必要偽裝身份了。

  嗚嗚,藍盈盈一看見他,就瘋狂的掙扎。

  “見面分一半,我不傷害伱,條件是你的贓款分我五成。”

  說著,拿掉了那塊堵嘴布。

  這一次,她沒有罵人。

  大約是看透了形勢,人在屋簷下。

  她攜帶的財物,首飾珠寶,價值不菲。

  都是體積小,價值高的玩意,比如紅寶石,夜明珠。

  其中有一塊田黃石原石,尤其昂貴。

  這麽說吧,

  康德大帝如喪家之犬,在紫禁城,津門,東瀛,西伯利亞之間流竄的時候,一直隨身帶著件田黃石印章。

  李鬱不清楚這些玩意值多少銀子。

  但,肯定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藍盈盈眼裡的光,一點點消失了。

  就好似是肩負房貸,車貸,孩子補課費的中年人,被強行宣布畢業了。

  她好不容易幹了一票大的。

  卻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他人做了貢獻。

  還有幾張銀票,最少的2000兩面值。

  賺麻了。

  “藍姑娘,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聊聊吧?”

  李鬱很快問出了他感興趣的一些答案。

  比如,大部分財物都是她趁機偷的。

  潘武和潘老爺子之間,對於此女看法不同,矛盾很大。

  ……

  出了地窖,李鬱感慨:

  “潘家富可敵國,財力驚人,羨慕啊。”

  劉千也大為震驚,尤其是那個鴿子蛋大的紅寶石。

  閃耀的光芒,簡直是攝人心魄。

  “這事要保密。”

  “我明白,不然潘府還以為是我們放出去的燕子呢。”

  參與行動的幾個人,暫時調到了西山島。

  給他們升一級,去做組長。

  那倆汛兵,也可以幫著升一級。

  李鬱最近從巡撫衙門的書吏那,花3兩銀子獲得了一份詳細的江蘇省綠營兵力隸屬情況。

  清軍建制複雜,八旗先拋開不講。

  隻談江蘇綠營兵建制。

  本省綠營總兵力共計4萬人左右。

  最高軍事長官為“江南提督”,提督府設在松江。

  下轄6鎮,各設總兵一人。

  鎮下再設協,以副將統領。

  但是,這4萬兵力並不是都歸江南提督節製。

  江蘇巡撫、漕運總督都有自己的直屬綠營兵力,提督無權指揮。

  巡撫直屬的兵力,除了撫標左、中營之外,還有蘇州城守左、右營。

  很微妙的製約。

  太湖協,是直屬江南提督節製。

  所以蘇松鎮總兵,是管不了施令倫這個太湖協副將的。

  清廷真是煞費苦心了。

  把指揮層級搞的如此複雜。

  同在蘇州府地界的兵,城守營歸巡撫節製,平望營歸提督直領,汛兵又歸蘇松鎮總兵指揮。

  幸虧沒有設滿城。

  否則,更亂。

  清廷把相互製約,玩到了巔峰。

  李鬱也不得不承認,清廷其實做事“挺公平”的。

  他既防民,也防官,也防兵,還防滿。

  主打就是一個我不信任任何人,你們都會傷害我。

  好似怨女。

  ……

  白蓮教一仗,蘇州城守營死傷不少,千總以上都發配西北吃沙子了。

  李鬱想把老胡挪個窩,讓他升官去城守營做個千總。

  然後,提拔兩個汛兵做外委把總,佔住橫塘汛,和金雞汛。

  再塞幾個李家堡的手下,進入這兩汛。

  做個副手,加強控制。

  有銀子,有首級軍功,運作起來不難。

  李鬱在本府官場的信譽很好,不怕沒人接納。

  大清朝官場,自發形成了一個圈子。

  任何人想打破遊戲規則,會被所有人排斥。

  哪怕是官居一品,也會被胥吏集團指著陋規要求打賞。

  甭管你出身多顯赫,上三旗彩帶子。

  或是科舉三甲,地方望族。

  在一個醜陋,貪婪的門子面前,都得笑呵呵的掏銀子。

  然後,才能進入衙門,六部,紫禁城,順利辦事。

  李鬱請來了胡把總,設宴款待。

  在李家堡居住的妾,也作陪上了桌。

  “老胡,我想給你換個頂子。”

  “啊?”老胡一愣,心想我覺得還行。

  “城守營出缺,給你謀個六品千總吧?”

  “這這,謝謝兄弟。”

  “你原來的位置,挑個可靠的人頂上。我這邊還有幾個人,一並塞進去。”

  ……

  當月,

  銀子花出去,人情托到位。

  很快,調職文書就下來了。

  老胡榮升蘇州城守營左營千總,麾下有個100多號人。

  而李鬱則是從麾下挑選出了兩人,分別塞到了金雞汛和橫塘汛。

  沒有綠營兵身份,是個難題。

  然而,李鬱有辦法。

  直接找了兩個綠營兵,頂替他們的身份。

  銀子塞足,麻煩你改個名?你的名字給我用用。

  一通運作,

  韓約,為橫塘汛外委把總。

  武西,為金雞汛外委把總。

  比當初為范京運作一個巡檢容易多了。

  因為綠營千總以下,都是不入流的武官。

  而巡檢品級再低,也屬於文官序列。

  文官,是管一塊。

  武官,是管一條。

  這讓李鬱也起了心思,多在綠營兵中花心思塞人。

  性價比高啊。

  文官雖好,太貴了。

  ……

  許久未見潘武,李鬱嚇了一跳,有些心虛。

  整個人的精神,很頹廢。

  “潘兄,你這是?”

  “哎,流年不利。”

  二人找了個茶館,敘敘舊。

  “可否告訴在下,其中緣由?”

  “上次在我家見過的那個女人,李兄還記得嗎?”

    李鬱裝傻:

  “貴府一大堆丫鬟,你到底說的是哪個?”

  “你見過的,那個表妹,其實是個騙子。”

  “啊?”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腸子都毀青了。”

  潘武幽幽的講了最近的遭遇,先被老爺子怒罵,後又禁足好多天。

  “何必如此大動肝火,不就損失點錢嘛,你潘少爺又不缺錢。”

  “可是她拿走了老爺子的珍寶,和田黃石。”

  “這石頭,很貴嗎?”

  “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的珍品。”

  “既然如此,為何不把人抓回來?”李鬱表現的義憤填膺。

  “噓。”

  潘武尷尬的示意,說話別那麽大聲。

  “她在離開之前,在老爺子書房留下了一份信。然後,老爺子就說此事到此為止,不許再提了。”

  李鬱心中好奇心大盛,

  盯著潘武,似乎是想猜出這話的真假。

  “損失那麽大,就這樣不追究了?不報官,私下也不找找?”

  “李兄,我也不解。但是老爺子的話,我不敢不聽。”

  ……

  李鬱帶著極大的困惑,回去了。

  一看到劉武,就吩咐:

  “把藍盈盈給我帶來。”

  書房內,李鬱就這麽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女人。

  “說吧。”

  “說什麽呀?”藍盈盈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最大的秘密。”

  “銀票,首飾,還有這些年乾的事,倫家都告訴過你了。”

  藍盈盈不愧是專業人士,千門正將。

  委屈表現的淋漓至盡,以至於有那麽一瞬間李鬱都差點信了。

  “是嗎?”

  說著,他點燃了一柱香。

  拜了拜關二爺。

  “在這柱香燃盡前,你都有機會開口。”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麽。

  只不過根據潘武那小子的述說,這裡面絕對有問題,大問題。

  就算潘老爺子覺得丟臉,不願報官。

  也可以派護院家丁,甚至花錢下江湖通緝令。

  只要花紅開的爽快,江湖上肯定會有人響應的。

  而不是下封口令,甚至有一個丫鬟因為背後議論,被打的半死逐出府邸。

  藍盈盈的那封信,

  一定藏著什麽秘密,足夠迫使潘老爺子這樣的人,都不願深究。

  時間在慢慢流逝,

  李鬱研究一杆燧發手銃的構造,不時的寫寫畫畫。

  “倫家真沒有秘密,要不信,你可以自己來搜。”

  這小委屈,誰見了都得暈。

  然而李鬱是美術生,免疫了。

  別說這穿著狐狸皮的,扒了皮的都見過太多了。

  ……

  擦拭乾淨了燧發槍各部件,又重新組裝起來。

  香,燃盡了。

  李鬱從桌子裡拿出牛角火藥,倒入槍管,槍柄在桌上頓頓。

  待完成裝填後,掰開擊錘,才問道:

  “願意開口了嗎?”

  藍盈盈一瞬間,變臉了,表情怨毒猙獰:

  “你有種就開槍吧。落在你手裡,我也沒想活。我只是個小賊,你確是大盜。”

  “是嗎?”

  “你是要竊取天下的大盜,是個反賊。”

  李鬱笑了:

  “你這樣說,豈不是自找死路?為了保密,我也不敢放過你了。”

  “從踏入江湖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打算靠別人的憐憫活著。”

  藍盈盈的語調,變的極度冷靜,毫無情感。

  讓站在一旁充當保鏢的林淮生都忍不住盯著看。

  江湖,是無序的,沒有道義的。

  李鬱一時間覺得頗為無趣:

  “把她關起來吧。”

  審訊無果,繼續下去沒有意義。

  這個女人當時的狀態,已經是漠視死亡了。

  就算給她一槍,也只是泄憤。

  決不能讓憤怒,代替理智。

  李鬱走的每一步,都必須精打細算,不出紕漏。

  狂熱的造反精神沒有意義,

  無非是天下又多了一路反賊,乾隆的十全武功又多了一全,江南又多了一份悲情英雄的談資。

  一旦被迫起事,

  清軍四面合圍,輪番進攻,不會留給自己發展的時間,空間。

  車輪戰,也能把自己的家底拖垮。

  至少,陸路要佔據蘇州府,松江府。

  水路,要牢牢扼住太湖。

  錢糧充足。

  擁有初步的冶金,軍工生產能力。

  麾下能拉出數千士兵,裝備先進的火槍火炮,戰船。

  才能有實力應對清廷的瘋狂反撲。

  當然,這是理想的造反計劃。

  一般來說,老天爺就不愛成全人。

  ……

  趁熱打鐵,

  接下來李鬱要大搞基建,廣交官場朋友,吸納各路反賊。

  花起銀子,就如山呼海嘯。

  光藍盈盈這搜刮的銀子,遠遠不夠。

  需要來一票更大的。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思考了半天。

  從官倉庫銀,到豪商官紳,到黑吃黑,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范家。

  姑蘇范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

  但是千年的底蘊,未必比潘家窮。

  李鬱曾經和一些本地胥吏聊過,這些老江湖就說,潘家是新富,范家是舊富。

  新富的錢財,都堆在屋頂。

  舊富世家的錢財,都藏在水底。

  所以,搞范家,爆金幣。

  會議室裡,眾人都驚呆了。

  “軍師,我們要對范家動手?”

  “對,搞錢,至於采用哪種手段,是文是武,諸位都可以暢所欲言。”

  杜仁,范京,包括老胡都趕來了。

  這種大事,

  還是讓骨乾都事先知情比較好。

  范京先開口了:

  “咱們肯定要上手段的,但是公開火拚,官府會介入。要不,再扮一回白蓮教吧?”

  哈哈哈哈,

  會議室內,充斥著快活的歡笑。

  這是扮演白蓮教上癮了,嘗到甜頭了。

  李鬱點點頭,這個思路可以作為備選。

  但是,不完美。

  他說道:

  “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殺進范府,短時間內能搞多少銀子?無非是浮財。”

  眾人一聽,是這麽回事。

  你總不能在范府挖地三尺,當是做客滯留幾天吧。

  官兵再遲疑,2個時辰也到了。

  到時候一打,這白蓮教就得露餡。

  “范家綿延千年,財富主要不在現銀,而在不動產,和古董字畫。”杜仁凝重的說道。

  李鬱點點頭,表示認可。

  一般世家大族,確是如此。

  劉千也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而且,即使找到了地窖銀庫,我們恐怕也搬不走銀子。”

  “為啥?”所有人都異口同聲。

  劉千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5年前,我曾經在江寧府摸進一戶人家,找到了他家的銀窖。”

  “但是,忙活了半個時辰一錠都沒能拿走。”

  “銀窖裡,全是銀冬瓜!”

  ……

  “銀冬瓜,是個啥?”眾人都傻眼了。

  這不怪他們,主要是階層限制了想象。

  在場的,大約只有楊雲嬌親眼見過,杜仁略知一二。

  劉千只能比劃著解釋:

  “就是把銀錠融成銀水,鑄成像個冬瓜模樣,有這麽大。起碼有幾千斤吧。”

  老胡傻了,他無法想象這是個什麽光景。

  同樣是人,財富怎會有這麽大差距呢?

  這要在平日裡聽說,他肯定不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想起來我就心疼,地窖那一排的銀冬瓜,銀光閃閃,我卻一個都拿不走。”

  劉千說的痛心疾首,很是滑稽。

  放在平日,眾人肯定要嘲笑他。

  可此時此地,沒人有嘲笑的心思。

  大家,都被震撼到了。

  所以,范府有可能也是這樣存銀的。

  “多準備繩索,抬杠,多派人手,應該可以搬得動吧?”

  “奴家覺得不行,搬運銀冬瓜要專門的小車,否則沒處下手。”楊雲嬌也開口了。

  她是徽州鹽商出身,自然是見過的。

  “而且,一路上搬運都很費勁,跑路都跑不快。”

  嘶,眾人都感覺,被上了一課。

  原來,老爺們可以富到這個程度。

  李鬱趁機,又宣傳了一波:

  “他們什麽都有了,可還是什麽都想要。貪得無厭,連我們手裡的幾枚銅錢都想奪走。”

  “劉千看到的那不是銀冬瓜,而是千千萬萬個我們這樣的血汗錢。”

  “我們能怎麽辦?我們要怎麽辦?”

  “跪著?趴著?像狗一樣的為了口吃食而搖尾乞憐?”

  眾人的臉色越來越黑,義憤填膺。

  李鬱突然眼神寒厲,起身道:

  “乾掉他們,把銀冬瓜,變成漫天的銅錢。”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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