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啊……”
咦?這個語調為什麽那麽熟悉?
這個賈騰英,也真是戲精附體。轉眼間就和自己稱兄道弟了。
也罷。大家都是逢場作戲。
將就吧!
其實傷勢並不嚴重。就是看起來有些嚇人。
主要是眼睛挨了幾拳,確實是被打成了熊貓眼。眼睛周圍都黑了。看東西只能眯細著。
有人看著滑稽,偷偷的想笑。又不敢。
開玩笑。這個時候偷笑?怕不是想死。
張庸連徐恩曾都敢打。你背後嘲笑他?下一秒就被收拾。
何況,張庸毆打的,是特務處的死對頭,是徐恩曾。這是英雄啊!是特務處的無上榮光啊!
誰要是敢嘲笑張庸,絕對會被其他人群毆。
上海站的醫務科,處理這種小事,還算拿手。用了碘酒,用了冷敷,再塗些百寶丹藥粉。其實就是雲南白藥。
在複興社特務處,雲南白藥(百寶丹)是常備的外傷藥。
之前一二八抗戰的時候,十九路軍的藥品嚴重不足,大部分外傷,都是依靠百寶丹處理的。效果還不錯。之後複興社特務處,還有黨務調查處等,都將其列為重要的傷口處理藥物。
“少龍,你真是……”
“沒說的。打他狗日的。見一次打一次。”
“你啊……”
賈騰英無語。
要說張庸年少輕狂,還真是。
當街毆打黨務調查處處長。你讓別人堂堂處長如何見人?
換了別人,絕對是奇恥大辱啊!
非報復不可。
徐恩曾可不是善茬。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哪怕是戴老板,和徐恩曾發生衝突,也得小心對方從背後搞鬼。暗箭傷人。
唯獨張庸是個頭鐵的。
打一次,打兩次,打三次……
這都是第幾次了?
見面就打。
見面就打。
說真的,賈騰英也是服了。
見過囂張的,還真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還打上癮了。
陳恭澍和趙理君都自愧不如。他們兩個,可沒有膽量去當街毆打徐恩曾。即使是背後暗算也不敢。
要是殺了徐恩曾,他們兩個,說什麽也無法脫身。必定陪葬。
唯獨張庸安然無恙。若無其事。
打了就打了。
隨便你告狀。
有本事就去告。告就是互毆。兩人各打五十大板。
閑聊。
“宣鐵吾告病了。”
“辭職?”
“告病。說身體不舒服,暫時回家休養。”
“哦……”
“辭職?你想到哪裡去了?怎麽可能辭職?天塌下來,都沒有人會辭職。”
“也對。”
張庸隨口回應。
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請辭?
開玩笑呢!
最多是回家避避風頭,等風頭過去,再次出山。
“有個樹先生……”
“什麽?”
“我收到消息,有個樹先生,出高價要你的人頭……”
“多少?”
“十萬美元。”
“真的?”
“確實是真的。但是這個樹先生到底是誰,現在還沒有頭緒。曹孟奇主動請纓去追查,我已經答應了。”
“好。”
聽說是曹孟奇去深挖,張庸就放心了。
老曹做事,他是絕對放心的。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家夥別太衝動,別全部打死了。
“不過……”
“什麽?”
“我們獲得一些不完整的信息。有跡象表明,這個樹先生,請了下家。然後,這個下家,又請了下下家。然後,下下家又請了下下下家……”
“層層轉包?”
“哎,你的說法貼切。的確如此。所以,最後到底是轉包到了誰的手裡,我們也沒頭緒。伱出門務必小心。尤其是遇到漂亮的姑娘。最好敬而遠之。他們可能針對你好色的弱點,專門破你的軟肋。”
“明白。”
張庸點點頭。腦子開始胡思亂想。
漂亮姑娘?
那是要施展美人計嗎?
行,來吧……
糖衣吃掉,炮彈扔回去……
也不知道最後轉包到誰的身上。別冒出個石榴姐……
胡思亂想間,陳恭澍來了。
他看到張庸的模樣,搖搖頭,表示同情,最後又豎起大拇指。
搖頭,是覺得張庸的單兵戰鬥力太差。居然無法碾壓徐恩曾。
同情,是這次傷的確實有礙觀瞻。
豎起大拇指,是表示對張庸的讚許。勇氣可嘉。敢當街毆打徐恩曾。放眼整個複興社,無人能及。
他陳恭澍即使再勇,也是不敢對徐恩曾動手的。
“瑪德。我都告訴他了。我在上海灘辦案,叫他不要過來。以免發生衝突。結果他就是要一腳踩進來。拿我的話當耳邊風呢!不打他打誰?這次打他是輕的。下次繼續打。”
“他著急啊!不能不來。”
“著急個屁!”
“據說是收到一些風聲,上海的地下黨,近期可能有大活動。”
“扯淡吧!徐恩曾拉虎皮做大旗吧!不是我鄙視紅黨,就他們那幾個人,要槍沒槍,要錢沒錢,能掀起什麽風浪?不過是徐恩曾故意誇大其詞,欺騙上面的人罷了。”
“你啊……”
“上次我沒收了紅黨三百噸的鎢砂,也沒見紅黨冒頭啊!”
“也對。”
賈騰英笑著說道。
被張庸誤導,他對抓紅黨也是興趣不大。
窮的要死。什麽油水都沒有。爛命一條。隨時和你同歸於盡。去抓他們?何必呢?
派人去抓王亞樵,多多少少還有些油水。或者去抓日諜。
“對了。陳副站長,你有空沒?”
“有什麽行動?”
“如果你有空,帶人跟我上去崇明島。那邊的海盜富得流油。”
“真的?”
“前幾天,我上去一趟崇明島,消滅一股海盜,撈到300萬銀票,還有大批的翡翠玉石什麽的……”
“等等。等等。等等。”
賈騰英頓時來勁了。急忙讓張庸仔細說。
陳恭澍也是兩眼閃閃亮。
廢話。錢誰不喜歡?誰不想快速的斂財?
“你剛才說多少銀票來著?”
“三百萬。”
“銀票?都是真的?”
“當然。都是大銀行開出的。還能有假。”
“我的天……”
“我都上繳航空委員會了。有記錄可查的。空籌部將我的軍銜都晉升到中校了。”
“啊,少龍啊,下次有這樣的好事,帶上我們!”
“現在就是帶你們啊!”
“有空,有空。恭澍,快,把能帶的人都帶上……”
“王亞樵……”
“先不管了。放一放。”
“好。”
陳恭澍立刻去了。
一會兒的功夫,上海站的人手就集中起來了。
足足上百人。
除了曹孟奇帶走的,其他外勤基本都在了。
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武器裝備都是相當的精良。這都是張庸當初和李伯齊打下的江山啊!
張庸於是電話聯系凱瑟琳。很快就聯系上。
“我……”
“張庸,我要和你上去崇明島。”
“正有此意。”
張庸立刻說道。
暗暗疑惑。凱瑟琳也要上島?
上次找到了朱莉婭的十字架,她應該拿回去交差了吧。
“三個小時以後出發。”
“好。”
張庸答應著。
眼珠子一轉。出來看了看。
隊伍已經集合完畢。余飛和包銳也在其中。
行,給他倆時間去通風報信。
徐恩曾來了,你們地下黨小心點。不要撞到徐恩曾的槍口上。
“站長,讓他們出去活動兩小時。”
“你是要……”
“上島以後可能有危險。現在放松放松。”
“會不會……”
“兩個小時,他們也來不及向海盜通風報信。沒事的。”
“好。”
賈騰英於是下令隊伍解散。
每個人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兩小時以後,必須全部回來集合。
余飛和包銳於是各自收拾,出門去了。
其他很多人也出門。
有些骨乾隱約猜到接下來的任務會有危險,於是將積攢起來的錢財也做了妥善處理。還有人悄悄寫了遺書。
張庸就在賈騰英的辦公室閉目養神。
陳梅來了。
手裡拿著電報夾。
張庸於是起身告辭。被賈騰英製止了。
“你也聽聽吧!”
“是。”
張庸於是坐下來。
他現在也有一半身份是在特務處。倒也不算僭越。
陳梅拿出電報紙。沒有讀。而是直接遞給賈騰英。
賈騰英接過來。看了以後,又遞給張庸。說道:“哎,其實,這才是你的老本行啊!”
“是嗎?”張庸疑惑的將電報紙接過來。
感覺內容好熟悉。
約克城……
薩拉托加……
抬頭。
疑惑的看著陳梅。
“這是破譯的日本人密電。”
“是你們破譯的?好厲害!居然破譯成功了。”
“不是。是總部破譯的。薑毅英和李靜芷一起努力的結果。我們是轉發。”
“李靜芷?是不是真的?”
張庸難以置信。絲毫不掩飾他和李靜芷的“情人”關系。
反正在複興社特務處,眾所周知,李靜芷是他張庸的女人。早就貼上了標簽的。陳梅更是心知肚明。
“是真的。靜芷的確是有功勞的。”
“那還行。”
張庸嘴角上翹。似乎有些得意。
嗯,不錯嘛。李靜芷居然都能夠破譯日寇密電了。雖然是低級別的,那也是破譯啊!
從低級別的開始,慢慢走向高級。這是正常人的必經之路。
那種一出場就技壓全場的,在他的認知裡,還從來沒出現過。身邊人都是勤奮型的。天賦型的極少。
至於他自己,勤奮型都算不上。勉強算是盲人摸象型的……
“嘿嘿,美國佬的航母……”
“專員,航母是什麽東西?”
“呃……”
張庸木然片刻。
他沒想到陳梅會問出這個問題。
她居然不知道航母是什麽?那完蛋了。她根本看不懂電報啊!
那……
我張庸居然知道?
完蛋,人設要崩。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人設,就是在上海灘的十裡洋場鬼混長大的,聽外國人說起過很多東西。所以,有些奇奇怪怪的學識也不奇怪。他現在也經常和洋人打交道啊!
“就是航空母艦。上面搭載飛機的。可以看做是在海上移動的機場。”張庸盡可能通俗易懂的解釋,“一艘航空母艦能夠搭載五六十架飛機。戰鬥力很強大。約克城、薩拉托加,都是美國人的航空母艦的名稱。”
“也就是說,日本人得知了美國人的航母動向?”陳梅反應還算快。
“對。”張庸點點頭,“這是軍事機密。日本人居然知道了。美國人肯定會緊張。估計要追查消息來源。”
“日本人刺探美國人的航母動向做什麽?”賈騰英疑惑。
“太平洋雖然很大。但是也容納不下兩頭老虎。”張庸緩緩說道,“他們遲早也會有一戰。”
“不能吧?”賈騰英半信半疑,“日本人膽子這麽大?”
“我是這麽判斷的。看著吧。”
“嘿,這日本人,胃口那麽大,也不怕撐死!”
“誰知道呢?”
張庸沒有詳細解說。也沒法細說。
他不能表現的太聰明睿智了。這和他的人設不符。會露餡的。
“少龍,如果真的打起來,日本人會贏嗎?”
“我怎麽知道?”
“你來判斷判斷唄。你知道的比咱們多。”
“應該是美國人贏吧。美國地大物博,人多,武器也多,工廠也多,石油也多。”
“但是日本人好像也是挺瘋狂的。不怕死。”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如果要買哪邊贏。我自己買美國。”
“那我也買美國人贏。可惜沒啥門道。”
“買點美國人的軍工股票。以後一旦打起來,軍工股票肯定會不斷上漲的。多少也能賺一筆。”
“好。就聽你的。從現在開始,搞點美國人的軍工股票。”
賈騰英從善如流。深以為然。
他也是斂財的高手。也是積累到不少財貨的。
放在國內不安全。相當一部分,都已經換成美元,存在花旗銀行裡面了。
當時有些地位的人物,但凡是有點資財,都會換成美元,然後存在美國人的銀行裡面。這也導致美元兌大洋價格高居不下。黑市橫行。因為正規渠道根本兌換不到那麽多的美元。只能是高價從黑市購買。
張庸正要說話。忽然又閉嘴。
原來,地圖邊緣,有一個紅點進入,還是朝著他所在的方向過來。
沒有標注。顯然是他沒接觸過的日諜。
沒有武器標志。
可能是新來的?
抓!
陳恭澍從外面進來。正好看到張庸躍躍欲試的神情。
“怎麽啦?”
“跟我出去抓個日諜。”
“好!”
陳恭澍立刻拔槍。
什麽都不問。反正跟著張庸出去就是了。
“我也去。”
賈騰英也覺得好神奇。
難道還有日諜送上門?
話說,這裡是複興社特務處上海站,真的有日諜這麽頭鐵,一頭撞上來?
來到門口。
張庸打手勢,讓大家停下。
陳恭澍提槍站在門後。朝外面指了指。張庸點點頭。
沒錯。日諜就在外面。準備路過。
監控顯示,是個貨郎。挑著擔子穿街走巷,賣些小東西。
五十米……
二十米……
貨郎來到了門外。
“咚咚咚……”
“咚咚咚……”
撥浪鼓的聲音傳來。有小孩跟在貨郎背後。
張庸打手勢。從門口出來。
外面的確是一個貨郎。三十來歲,渾身曬的黝黑。
現在還是七月份,驕陽似火,熱的要死。貨郎身上渾身都是汗。看到張庸等人出現,神色平淡。
是個高手。非常鎮定。
可惜,張庸擺擺手。陳恭澍立刻衝上去。
那個貨郎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再也無法淡定,立刻轉身就跑。
“啪!”
“啪!”
陳恭澍果斷開槍。
兩槍都打中了日諜的小腿。日諜當場撲倒。
張庸從後面衝上去。
摸屍。
潛意識告訴,這個貨郎,可能藏有東西。
果然,在日諜身上沒有找到。但是,在貨物裡面,在千層糕下面,找到一個膠卷。
膠卷?
好東西。絕對有秘密。
等有時間,自己再慢慢琢磨。立刻吞沒。神不知鬼不覺。
站起來。
其他東西他不要了。
如果有錢的話,也是歸上海站所有。
結果,還別說,真的找到了一千多法郎。雖然不多。但也是錢。
“少龍!”
賈騰英朝張庸豎起大拇指。
這樣都可以將日諜辨認出來。如此本事。實在是無人能及。
也沒有人能學。
絕對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幸好,張庸只能分辨日本人。否則,其他人都可以滾蛋了。
“咦?有易容!”
陳恭澍忽然發現什麽。將傷者臉頰割開。
果然,沒有血出。硬硬的。匕首幾乎無法刺穿。說明易容物是很厚的。
“來人!”
“按住他!”
陳恭澍親自動手。
硬生生的將易容物全部扒下來。
日諜痛的哇哇慘叫。也顧不得隱瞞身份。破口大罵八嘎。
但是沒用。
最終是被硬生生的回復原來面目。
“小池津南!”
“是他。”
陳恭澍拿出一份畫像。
張庸:???
小池津南?
悄悄的查看十九人名單。
哦,也是名單上面的。呵呵。意外之喜。又搞定一個。
哎,這就有點意思了。
那個膠卷,肯定有大秘密啊!
可惜,現在時間不夠,不能立刻曬出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出去的外勤都是陸陸續續的回來。
余飛和包銳也回來了。應該是完成報警任務了。
行。那就出發。前往崇明島。
整隊。
前往租界碼頭。
凱瑟琳已經在這裡等候了。
還準備了兩艘炮艇。一艘裝不下那麽多人。
“凱瑟琳小姐……”
“上面的命令,還要找到朱莉婭的聖經。”
“啥?”
“聖經。坎伯雷大教堂賜予她的。”
“哦……”
張庸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反正是上島。到了島上,一陣嘎嘎亂殺。
她負責嘎嘎。
他負責亂殺。
“這是給你的獎勵……”
凱瑟琳遞給他一個牛皮紙信封。火漆封口的。
想要打開,卻是被凱瑟琳製止了。
“現在不能打開。”
“為什麽?”
“等沒有人的時候,你再打開。”
“哦……”
張庸滿腹狐疑。
沒人的時候才能打開?做什麽?
難道……
裡面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