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反應極快,手按刀柄,砰一聲踢開房門便衝了進去。
只見豐兒匆忙迎出來,卻沒見王熙鳳的影子。
“三爺,你……”
賈琮理都不理,見屏風後有人影,撥開豐兒,身影一閃已衝了進去。
又是一聲高亢嘹亮的尖叫響起。
賈琮頓覺頭大,只見王熙鳳一絲不掛站在浴桶裡,雙手抱胸,正怒視著他。
賈琮知道誤會,不過他素來機敏,先發製人道:“你吃錯藥了?沒事鬼叫什麽,嚇我一跳!還是大家小姐,成何體統!”說完便想開溜。
鳳姐兒慌忙蹲下身,又羞又怒又氣,這混帳白白看了自己,還敢豬八戒爬牆頭,倒打一耙!心中委屈卻說不出來,臉漲得通紅,眼中淚珠滾滾。
原來方才她正在沐浴,卻見牆角一隻大老鼠嗖一聲從排水口鑽了出去,嚇了她一跳。
客船艙房角落處都有排水口,平時堵住,要用時用竹筒連接浴桶的排水口,便可快速排盡洗澡水。估計是昨日婆子用後忘了堵住口子,讓船上的老鼠鑽了進來。
賈琮轉過身松了口氣,還好老子反應快,不然又得吃掛落。
忽聽門口數個腳步聲匆匆過來。
“鳳姐姐怎麽了?”寶黛二人並幾個丫頭、婆子聯袂而至。
豐兒眼睜睜看著賈琮進了屏風後,正慌神,又見這兩個姑奶奶帶著一大幫子人來,嚇得臉都白了,若讓人撞破三爺和奶奶……自己性命難保。
忙強笑道:“有隻耗子,沒事。”
黛玉皺眉道:“艙房中怎會有鼠患。”見豐兒神色不對,便帶著人進去。
“姑娘,奶奶在沐浴,您待會再來罷。”豐兒忙阻攔道。
寶釵也看出問題,擔心鳳姐兒出事,笑道:“你們都在外等著,我們進去看看鳳丫頭便走,難道還怕我們看不成?”
豐兒面如死灰,如喪考妣,喉嚨似被骨頭卡住,一個字說不出來。
屏風內的空氣更是如凝固一般,賈琮、鳳姐兒兩人四目相對,冷汗齊流。
若讓寶黛二人進來撞破,那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賈琮倒還好,鳳姐兒可就沒臉見人了。
聽到寶釵此言,賈琮心一橫,手在浴桶邊緣一按,人已輕輕躍起,團身收腹,以一個零水花的姿態,輕輕插落桶中,隱沒在月季花瓣之下。
屏風內頓時少了一人,只有沐桶中暴漲的水面在無聲地控訴唐突的闖入者。
鳳姐兒大驚失色,一手捂胸,一手掩口,生怕失聲叫出來,聽著腳步聲起,忙轉過身背對寶釵等人,為賈琮打掩護,也為自己的名節做最後的努力,還好沐桶甚是寬大,容納兩人,綽綽有余。
“鳳丫頭,伱方才沒事罷?”
寶釵、黛玉進去四下看了一眼,沒發現異樣,不過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們,這裡面肯定有事兒!
鳳姐兒不愧女中豪傑,殺伐決斷,隨口笑道:“沒事兒,方才看到隻大耗子從排水洞裡鑽出去,險些嚇掉我的魂兒。豐兒,誰管的沐浴?給我拖下去打20板子,革三月銀米!”
“是!奶奶。”豐兒忙在外間答應著,心中十分好奇,三爺這麽大一條漢子,藏哪裡去了?
寶釵點頭道:“那我們去了,有事兒叫我們。”說罷拉著黛玉便想退出去。
鳳姐兒笑道:“你們兩個也太多慮了些,有琮哥兒這麽大個將軍,還有這許多親兵在船上,能出什麽事?”說著好整以暇地往身上撥水。
黛玉秀眉微蹙,道:“說的是,方才我們都聽到了驚呼,琮哥哥沒理由聽不到,為何看不到人?走,我們去他房裡看看。”說罷拉著寶釵便要走。
鳳姐兒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好死不死提這個畜生幹什麽。
她也是隨機應變的人,忙吃吃笑道:“你們兩個姑娘家家,我勸你們竟別去,省得自己不自在。”
“為何?”黛玉道。
鳳姐兒剛想說話,隻覺得水面下小腿一緊,已被人握住,頓時全身酥軟,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這個殺千刀的畜生!什麽時候了,還這麽色膽包天!
這卻是錯怪了賈琮,只因浴桶裡十分光滑,無處借力,賈琮又深吸了口氣,控制不住地要浮起來,隻得抓著鳳姐兒小腿借力沉下。
賈琮躲在水下,心中大定,頭上有鋪滿水面的花瓣遮掩,寶黛兩人又是大家閨秀,總不可能像搜捕犯人一樣過來細查,憑自己的肺活量,躲兩三分鍾不成問題。
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但見水草如絲,輕輕飄動,雪峰傲立,紅梅點綴。
在這種特殊刺激的環境中,賈琮隻覺熱血沸騰,邪火湧起,不管不顧探手過去,撥草尋梅……
黛玉聽鳳姐兒哼了一聲,似痛苦似愉悅,心中疑惑,忙問道:“鳳丫頭,你怎麽了?”
鳳姐兒咬著牙,苦苦忍受著魔爪過處的酥麻奇癢,勉強開口道:“你們兩個,難道沒看到方才琮哥兒看晴雯的眼神兒,活像要吃了她一般,你們此時過去……乾……什麽。”
寶黛臉一紅啐了一口,按這話,此時倒不宜過去了。
“咦,鳳丫頭,你的嗓子怎麽了?聲音好怪,可是不舒服。”黛玉忽然道。
鳳姐兒還沒開口,寶釵已經紅著臉把黛玉拉走了。
她大了幾歲,長期和寡母一起生活,隱約知道些婦人的事兒,斷定鳳姐兒定是在做沒臉的事兒,竟當著自己兩人……鳳丫頭真是瘋了。
聽得豐兒送走眾人,關好門。
鳳姐兒才一把抓著賈琮的頭髮提起來,“啪”給了他一耳光。
賈琮自知理虧,也不敢招架躲閃,硬生生挨了一下,訕訕一笑。
媽的,誰叫你鬼叫,害老子濕身又火起,還打老子,還好晴雯在,可以救命,抬腿便想跑。
“混帳!你這麽出去被人看到,想害死我?”鳳姐兒低聲罵道。
賈琮抹了把臉上的水,道:“那怎麽辦?我總不能待在這罷?我可是正經人。”
“呸!”鳳姐兒啐了一口,道:“豐兒,悄悄去晴雯那裡拿一套乾淨衣服來,若給人知道,哼!”
“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豐兒戰戰兢兢答應了一聲,關上門去了。
只剩桶內兩個人,屋內氣氛頓時曖昧起來,賈琮乾笑道:“鳳姐姐,我方才是無心之失……”
“扯你娘的臊!”鳳姐兒面如桃花,雖是訓斥,卻更增幾分嫵媚顏色。
賈琮吞了口唾沫,暗道再不走要出事,抬腿便欲跨出桶去。
鳳姐兒這些日子早已被那春雨酥折騰的春心蕩漾,春情澎湃,又被賈琮方才好一番撩撥,如今見他濕身後顯露出來的剽悍身形,竟神使鬼差地一撈。
賈琮忽覺胯下一緊,已被人撈住要害。
只聽鳳姐兒咯咯一笑,道:“看不出來,你倒是人小鬼大。”
賈琮顫聲道:“風嫂子,你什麽時候學會猴子偷桃這一招。”
“哼!方才你對我無禮,我豈能白白吃虧?”
“嫂嫂意欲何為?”
“先把濕衣脫了,待會好換。”鳳姐兒見賈琮濕衣纏身,有些不好解脫,道:“我幫你。”
在她的巧手下,賈琮瞬間清潔溜溜。
空氣中加料的夢沉香氣息還在彌漫,鳳姐兒直勾勾盯著賈琮雄性氣息爆表的身軀,道德理智防線終於被**洪水徹底衝垮,忍不住緊緊抱著他,喉嚨裡發出一絲呢喃。
“你這個混帳、色坯!”
賈琮隻覺好似被一團綿軟的白雲包裹,心防搖搖欲墜,喉嚨乾澀。
“鳳嫂子,你……我對嫂嫂絕無半分邪念。”
鳳姐兒手往下一探,嗤笑道:“那這頑意兒怎麽說?”輕易拆穿了賈琮的謊言。
嘶!賈琮倒吸了口冷氣,瞬間上頭,本想回去找晴雯去火的念頭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強大的意志也頓時炸成了碎片。
“妖精,本想放你一馬,奈何咄咄逼人?吃俺一棒!”
“奶奶,衣服拿來了。”
豐兒躡手躡腳提了一包袱皮兒的衣服回來,剛進屋便聽到劇烈的撞擊聲、水波聲和鳳姐兒強忍著的嚶嚶而泣。
頓時臉一白,手一抖,包袱掉在地上,慌忙轉身插上門,靠在門上嚇得不知所措,自己撞破了這等要命的事兒,定要被三爺和奶奶滅口了。
屏風後的聲音一頓,只聽鳳姐兒嬌媚撩人的聲音傳來:“死人,別停。豐兒是自己人。”
豐兒一聽這話,頓時魂魄歸位,背靠著門,緩緩軟倒在地,小命保住了。
賈琮點點頭,重又狠命衝殺起來。
過了兩個時辰,賈琮在豐兒的服侍下換好衣服,見鳳姐兒早已趴在榻上,癱軟如泥,沉沉睡去。
賈琮啞然失笑,這是憋了多久,要不是自己功夫大成,體力超常,還降服不了這隻鳳凰。
“三爺,外面沒人。”豐兒探出頭去看了看,低聲道。
賈琮這才鬼鬼祟祟溜回房間。
剛進屋,便見晴雯正撐在桌邊打瞌睡,見他進來,冷笑道:“爺倒有雅興,去竊玉偷香。”
賈琮忙過來捂著她的小嘴,道:“可不許胡說,要死人的。”
晴雯啐道:“你也太大膽了些,二奶奶也敢碰,也不怕自己的名聲。”
賈琮摟著她笑道:“以前你不是讓我去勾搭她麽?現在好了,以後你可以在府裡橫著走也不用怕了。”
“呸,以前是以前,現在你都是伯爺了,府裡我還怕誰?你呀,不顧著二奶奶,也要顧著自己。若是傳出去,怎麽得了。”晴雯在他額頭戳了一下。
“唉……我也不想,實在是意外,意外。放心,沒事,誰敢亂嚼舌根子,怕是活膩了。”賈琮道。
晴雯嗤一聲笑了,“什麽意外?冷鑊裡冒出熱栗子,一隻骰子擲出七點,才是意外。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個見不得好人兒的色坯子。”
賈琮佯怒道:“混帳,你這丫頭,竟敢說爺的不是,討打。”
晴雯哪裡怕他,橫了他一眼,掩嘴笑道:“爺要打,奴家自然認罰。只是,爺還有力氣麽?”
“哼,竟敢小覷爺。妖精,納命來!”
——
次日,鳳姐兒大約是無顏見賈琮,也怕被兩個七竅玲瓏的姑娘看出端倪,隻說中了暑,整天躲在房裡休息。
賈琮也是做賊心虛,隻推脫公務繁忙,讓寶、黛、晴雯代為看望。
一連過了兩日。
寶、黛二人也看出有些不對,鳳姐兒分明不像有病的樣子,整天躲著幹什麽。
寶釵老成,隻把疑惑埋在心裡,看破卻不說破。
黛玉卻忍不住道:“琮哥哥,鳳姐姐身子不好了,你也不說去看看,好歹現在還是同舟共濟呢。”
都同床共枕了,還濟什麽,賈琮心頭惴惴,笑道:“這不是忙麽,整天看那些文牘,直看得我頭大。”
“也該抽些時間,去看看二嫂子。”黛玉道。
“是是,顰兒提醒得很是,咱這就去。順便也給你們說一回書,說不定鳳嫂子一高興,病就好了。”
賈琮強顏歡笑,隨兩人往鳳姐兒房中來。
鳳姐兒正在竹榻上小憩,見三人進來,忙起身笑道:“喲,來的這麽齊,我怎麽當得起?不過有些小恙,也值得白天看、晚上看的。”
黛玉笑道:“我們白天早就看過了,今晚特把琮哥哥押過來看看嫂子。”
鳳姐兒不著痕跡轉頭看向賈琮,心中早把他罵了千萬遍,挨千刀的小色坯,提起褲子便不認帳麽?這兩天躲我跟躲鬼一樣,現在舍得過來了?
賈琮生怕露餡,不敢看她的眼神,若無其事地道:“鳳嫂子可好些了,吃了什麽藥?”
鳳姐兒冷笑道:“托你三爺的福,賤體倒沒大礙,只是這心裡哇涼哇涼的。”
寶黛二人掌不住,嗤一聲笑了,都以為鳳姐兒是生氣賈琮幾天不來看她。
賈琮卻知道其中深意,苦笑道:“這不是忙麽,今兒一得了閑,就來看望嫂嫂。”
鳳姐兒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理他。
她這兩日雖故意躲著幾人,心中卻希望賈琮能來看她,沒想到賈琮這麽慫,直氣得她七竅生煙,不知暗地裡罵了賈琮多少回。
寶釵掩嘴笑道:“鳳丫頭切莫生氣,琮兒還帶了好故事來賠禮呢。”
“哦?”鳳姐兒容色稍霽,淡淡道:“我才不稀罕他的下九流故事。”
寶釵笑道:“知道你不稀罕,不過借你一方寶地,大家夥兒一起說說話罷。”
鳳姐兒點頭道:“那你們說罷,我也隨便聽聽。”
賈琮沒好氣白了她一眼,拿腔作調,你不稀罕聽,老子還不稀罕講呢,因給寶黛二人使了個眼色,扶著額頭,作沉思狀。
“上回說到哪了?我倒忘了。”
寶釵、黛玉二人也假裝皺眉思索,一時無言。
鳳姐兒是個急性子,忍不住斥道:“說到任我行被左冷禪使寒冰真氣暗算了……年紀輕輕,怎麽忘性這麽大。”
三人一起大笑,鳳姐兒反應過來上當,啐了一口,別過頭去,不理三人。
黛玉笑道:“鳳丫頭說不稀罕,故事記得倒熟。”
“呸,你們三個讀書認字兒的,盡來欺負我這個老實人,真是黑了心了。”鳳姐兒啐道。
賈琮歎道:“鳳嫂子隨機應變、臨危不亂,琮不如也。”
寶黛二人還不覺得,鳳姐兒卻知道賈琮說的是那天的事,忙怒道:“你到底說不說故事,不說就回去,擾我清淨。”
賈琮忙舉手投降,開始說故事。
直說了一個多時辰,眾人才意猶未盡地起身。
寶釵笑道:“時候不早了,琮兒也說累了,今兒就歇了罷。鳳丫頭你好生歇著,明日再來看你。”
黛玉也道:“好故事得省著聽,今日到此為止罷。”說完放下扇子,便和寶釵一起出去。
賈琮也想溜,卻被鳳姐兒叫住。
“琮哥兒,等一下,有幾件你璉二哥的事,我還要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