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時辰,賈琮便帶著親兵、官軍、巡檢、衙役、鄉勇等將城裡的倭寇清繳乾淨。
留下眾人繼續清理,賈琮返身帶著數十騎重新殺出城來。
城外空地上,阮陽暉、沈眾指揮兩千多官軍,牢牢圍著踏波將軍所部。
他們也學聰明了,也不想著殺敵,隻命士兵結成槍陣圍困,倭寇敢突圍,便拚命攢刺,將其擊退。
仗著兵力優勢,緩緩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
反正倭寇又沒有騎兵,還能飛了?只等大人回來,再將其碾成齏粉。
踏波將軍暗道不妙,被這般賴皮的打法逐漸消耗著耐心。
若是兩軍混戰,他有十足把握衝散官軍陣勢,可現在官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靠人多、槍多,穏守陣型,圍而不攻,倒讓他有些難辦。
倭寇裝備低劣簡陋,純憑個人勇武和亡命之心作戰,如今被官軍圍住,幾次衝突不出,漸漸焦躁。
隻盼城內友軍快些殺出來接應。
雙方都在等著城內友軍出來一錘定音。
忽聽密集馬蹄聲響,官軍大喜,提督大人來了!頓時士氣一振,齊聲大喝,將包圍圈又縮小了一圈。
但見賈琮率領數十騎飛馳出城,直衝而來。明晃晃的鎧甲和刀鋒,讓踏波將軍心中冰涼。
官軍放開一個口子,讓賈琮一行衝殺進去,陌刀揮動,殘肢斷體,頓時掀起滔天血浪,慘叫哀嚎不絕於耳。
阮陽暉、沈眾忙大喝道:“兄弟們,隨大人殺敵!”
說完帶著人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亂捅亂刺。
賈琮率鐵騎在陣中翻江倒海,外面又有兩千多官軍圍殺過來,面對這等中心開花,四面合圍的死局,倭寇早已膽寒,哪裡還能抵擋,頑抗之勢登時冰消瓦解。
再一次殺到踏波將軍跟前,賈琮槍頭亂顫,幻出重重槍影,籠罩其上身各處要害。
踏波知道厲害,也不硬拚,急退兩步,忽地伸手往地上一砸,頓時濃煙滾滾,將他身形淹沒。
忍術?雕蟲小技!賈琮大喝一聲,催馬衝進煙中,一招“八方風雨”使出,槍芒爆射,刺向四面八方。
張元霸、燕雙鷹兩人忙左右護衛,跟著衝過去,護在外圍,隔斷倭寇進攻路線。
賈琮一擊落空,並不慌亂,輕催戰馬,繼續前衝,憑這點煙,能覆蓋多大面積?
忽見前方一黑影飛撲而來,賈琮想都不想,抬手將其刺穿,挑在槍尖,從觸感判斷,這是一具人體。
“三爺,身後!”燕雙鷹隱約見煙霧中人影晃動,慌忙大吼一聲。
賈琮也聽到身後金刃劈風之聲,奈何槍尖上還掛著一個人,來不及回槍格擋。
千鈞一發之際,賈琮回手在馬股上一拍。
千裡一盞燈與他配合默契,後腿猛地往後一蹬,砰一聲將身後偷襲之人踹飛。
煙霧被江風很快吹散,賈琮甩飛槍上的倭寇屍體,調轉馬頭,見踏波將軍躺在地上,口吐血沫,不知斷了幾根骨頭。
踏波將軍使出渾身解數,放出迷霧、丟人誘敵、從後偷襲,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竟被一畜生破壞,氣得他五內如焚、悲憤欲絕。
張元霸見他掙扎著還想起身,有了方才的教訓,生怕他還有什麽么蛾子,忙搶上去,一錘砸在他腰下,跟著咚咚兩捶,把他雙手砸碎。
即便受過殘酷的忍術訓練,踏波依舊痛呼出聲,再也無力掙扎。
剩下的數十倭寇見戰無不勝的首領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下,不敢再戰,紛紛跪地投降。
賈琮高踞馬上,環視一圈,見再無站立之敵,看著踏波將軍哂笑道:“什麽狗屁忍術,也敢來我中原稱雄?”
眾人大笑。
踏波將軍滿腔激憤,滿臉不服,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
“他說什麽?”
旁邊一漢人俘虜忙磕頭道:“稟大人,他說若在平地公平決鬥,大人未必能勝他,憑借一頭畜生不算英雄。”
賈琮哈哈大笑:“我騎馬不算英雄,莫非你又放煙,又丟人的就算英雄了?戰場之上只有成王敗寇,沒有公平!
既是忍者,偷偷摸摸乾點下三濫的事兒就罷了,還學人家打仗,給我死來!”說著一槍貫穿其頭顱。
“大人神武!大人萬勝!”眾將士齊聲歡呼。
賈琮抬手止住,喝道:“錦衣衛審訊俘虜,凡是沒用的,都給我砍了!”
“是!”
剿滅殘敵,賈琮帶著兵馬,重新入城。
城外戰場不遠處的一顆大樹濃密的樹冠中,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踏波將軍的屍體和賈琮的背影。
賈琮眉頭微皺,似有所覺,忽地勒住馬,猛地回頭看去。
戰場上除了滿地屍體,哪有其他。
“三爺何事?”燕雙鷹忙道。
賈琮搖搖頭,莫非是錯覺?
進得城來,知縣楊凌正帶著衙門官吏、城內百姓等清掃戰場,見賈琮等人進來,忙過來見禮。
賈琮擺擺手,道:“賢伉儷守城有功,本督甚慰。”
李秀沒見過這許多官員,害羞地躲在楊凌身後。
楊凌拱手道:“這是下官分內之事,不敢當大人誇獎。若說有功,皆是將士、百姓之功。”
賈琮點點頭,道:“沈眾,領一千人留在此處,協助楊知縣清剿殘敵。”
“卑職遵命!”
“另外倭寇船隻上的贓物,楊知縣派人去接收罷。留下你們如皋的東西,其余封存。”賈琮道。
“下官代全縣百姓謝大人恩典。”楊凌大喜,知道賈琮是照顧自己。
“傳令,埋鍋造飯,救治傷者,掩埋死者。兩個時辰後,返回揚州。”賈琮也不囉嗦,交代了幾句,撥馬便走。
“是!”
他連戰幾場,也殺累了,借了間大戶的房子,略作休整。解下甲胄,只見胸前拳頭大一片青紫。
隨軍醫生仔細看過後,道無事,施了針灸,又替他敷上活血化瘀的藥物。
張元霸、燕雙鷹兩人這才放下心,若是賈琮出了什麽事,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對村裡的父老,只能自-殺謝罪了。
——
稍作休整,賈琮率部返回揚州。
剛下船,便見潘松興衝衝迎上來,大聲道:“大人捷報,捷報!”
“說。”
“彭指揮使率4000人北上,與大河衛南下的1000人將大河幫水匪堵在寶應城下,並使人用連環船堵住南北水道,又示敵以弱,詐做兵力不濟之勢。
眾水匪舍不得劫來的數十船財貨,與官軍在寶應城下死戰。
2000余水匪被衛所官軍及寶應城守軍殲滅大部,僥幸逃脫者不過十之一二。現彭指揮正全力清繳殘匪。”潘桑道。
賈琮連連點頭,笑道:“果然是條好漢。傳令彭程並沿途各地衙門,加緊清繳殘匪。另外,務必保證漕運暢通安全。”
“卑職遵命。”
“金陵方面怎麽樣?”賈琮道。
“稟大人,據喬千戶傳來的消息,金陵並無異樣,平安祥和。”
“空性、解輝處戰況如何?”賈琮道。
“稟大人,進展十分順利。襲擾廣德州的幾股綠林土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官軍兵力既多,又有空千戶這員猛將率領,昨日接戰,一擊即潰,如今正四處設卡,追殺殘敵。”
“另外,常州、蘇州一路,解千戶命常州衛、蘇州衛固守要地,自率軍在太湖漁民指引下,避實擊虛,圍魏救趙,直取湖中水匪老巢。
將留守之匪盡數剿滅,還俘虜了許多老弱婦孺。在外水匪聞訊大驚,急急趕回救援,想奪回自家老巢。
被解千戶麾下緹騎居高臨下,用神臂弓射得死傷慘重,少數水匪見勢不妙,駕船逃遁。經此一戰,太湖水匪根基盡失,傷亡殆盡。”
“好!”賈琮一拍手掌,空性、解輝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既然戰事順利,著空性、解輝率精銳緹騎速返金陵,余人留下,繼續清繳殘匪。”
“是!”
賈琮心中記掛著江別鶴給的情報,沒搞清楚之前,始終不敢放松警惕。
“暗中多與江家接觸,他家在揚州地面消息靈通,若有情況,速報於我。
其余各家也派人給我盯死,揚州發生這麽大的事,我不信他們提前一點風聲都沒收到,或有人勾結匪類也說不定。”賈琮道。
“卑職遵命。”潘桑低聲道。
賈琮自回鹽院衙門歇息,決定在揚州坐鎮兩天,徹底清理長江以北的匪患。
徐清熱情的接著他,引著他進入內室。
賈琮本打算就住上次的小院,卻見後宅上房空空如也,顯然徐清並未入住,忍不住笑道:“林姑父已赴京,老哥暫代鹽院,為何不搬進來?”
徐清笑道:“老弟說笑了。這後宅乃是鹽院正堂居所,如今林大人高升,老哥不過代為照管兩天,豈敢鳩佔鵲巢。”
賈琮笑道:“這鹽院想來十有**是老哥執掌,何況你如今暫代鹽院一職,住進來也合情合理。”
徐清擺手道:“不是這個話。暫者未定也,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何況即便聖上天恩,林大人提攜,去了我這個暫字,老哥也絕不敢入住後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