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參謀部的電文。”
似乎對他的無理根本沒放在心上,郭茂宸風淡雲輕地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掏出一張紙來,
“張長官您盡管可以向上頭核實情況:學兵們這次出來遊學並且參與實戰,也是帥爺點過頭的。”
“錦州,以及貴部都必須配合講武堂的工作,您現在去向帥爺核實也是一樣的。”
就算薑誠他們所處的位置還有段距離,他們也看得出來,張景惠現在挺憤怒。
他現在剛在錦州坐穩,那個狗屁大麻子張海鵬還惦記跟他劃地盤,小日本子還成天惦記。
安排兩百來個學兵吃住訓練倒不是個事,他現在擔心的是這個外號“鬼子”的郭茂宸,又會出什麽鬼么蛾子。
可對方遞上來的這張紙,分明有奉天參謀部的印信,以及那位楊總參謀長的親筆簽名。
明著不接待,等同於違抗總參部的命令。
張景惠跟那倆“麟”可不一樣,他可沒有跟奉天對著乾的心思和勇氣。
“行!”
從郭鬼子手上搶過那張紙,張景惠窩著火掃了一眼又道,“既然茂宸你說有學兵要安排,他們人呢?”
既然你說要安排,起碼把人給我見見;
學兵們都沒見著一個,你帶幾個軍官空口白牙瞎嚷嚷啥?
老子沒見著人,自然是能推就推。
然而張景惠這話剛說完,郭茂宸忽然大手一指對著薑誠等人:“張長官請看,薑誠他們不就是前來報到的第一批學兵嗎?”
額……
直接成了第一梯隊,薑誠生生讓張景惠的錐子般的目光瞪得直發毛。
“聽著沒全勝?郭長官都發話了,還不趕緊安排去?”
張景惠壓著火氣對副官王全勝丟下這句,轉身丟下眾人就走了。
“郭……郭長官,那您這邊人數什麽的與我說吧,屬下這就安排去。”
王全勝對他倒是客氣,郭茂宸口氣一如既往的例行公事:“正林振中,那就麻煩伱倆,跟王副官對接學兵們的安排吧。”
然而郭茂宸說這話時,何永清急三火四地衝過來:“飛瀾!漢卿呢?”
知道他一定會問這事,薑誠心裡早就想好了說辭;
然而他還沒開口,一旁的鮑毓麟卻氣呼呼地搶先道:“我說何參謀,這話你好意思問我們嗎!”
“明明是出來遊學,你們四個領隊啥啥不管,直接下火車丟下我們就走……還好意思問漢卿,呵呵,我還想問問你們鬧成現在這樣怎整!”
被黑省督軍家的公子爺如此劈頭蓋臉,何永清自己也有點掛不住了——
畢竟出發之前,連身為堂長的張作相也是連番囑咐他:除了馮公子之外,最重要的是看顧好張漢卿。
“我……這,”
眼看他這一陣語塞說不出話來,薑誠趕緊把這一路經過說了,然後又道:“我這沿途過來的時候也找漢卿他們了,按理說他們隊伍也是挺龐大的,不會很難找。”
何永清一聽這話就腦子炸了,簡單道了句別轉身也不理郭茂宸,應該是去找張景惠尋他們的少東家去了。
而郭茂宸則是神情懶怠地看了他們一眼,夾著自己的公文包往營房裡面去了。
“老家夥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蔡遠明撇嘴苦笑了兩聲,可一旁的鮑毓麟又道:“咱管他的呢,老家夥不找咱事就行了……但這,”
“我是納悶啊飛瀾,你是怎想到郭鬼子一開始就把集結地點定在錦州呢?那山海關是個怎回事?”
薑誠一笑搖頭:“嗐,我也是瞎猜的,哪兒想到這一猜就猜準了。”
其實跟於海天聊天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郭鬼子一定是把遊學和實戰的終點站,定在了錦州。
可他很清楚,錦州目前的情況還挺微妙。
除了張景惠之外,大麻子張海鵬的55旅之前就想在大帥坐定奉省,各方還立足未穩的時候,把錦州劃為自己的勢力范圍。
然而沒想到設立的庫房,被前去關內的薑誠他們洗劫一空……錦州大半更是落入了張景惠的口袋。
他是肯定不服氣,必然也會在錦州繼續布局;
薑誠冷眼看著那郭鬼子遠去的背影,暗想:這郭鬼子勢必是看到了錦州各方的勢力對抗,把大夥拉過來見識見識。
但這樣的方案報上去,總參部豈能同意?
萬一真有什麽衝突,別的不說,張漢卿這些個公子哥有個好歹他們可吃不消。
不多會兒,何永清烏泱泱帶著十來八個騎兵衝出了軍營,李守義此刻帶著海平川折身回來:“可給他們幾個安排好了,哎我說飛瀾……哥哥得帶你上錦州轉轉,給你們幾個接風洗塵呐!”
薑誠擺了擺手道:“老哥你這飛瀾心領了,但等下我們這些個學兵恐怕還得聽安排呢。”
大概弄明白事情經過,李守義也就客氣了幾句忙自個兒的事了。
屬於他們這些學兵們的營房,很快就被劃定安排出來了——
前去治病治傷的楊玉成和郭希鵬等人也安排進來,郭茂宸作為總指揮自然有他的單間,立時就把薑誠叫了過去。
“你小子還挺能耐,走哪兒都有自己的人緣啊。”
把薑誠單獨叫了過去,老家夥在單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背包鋪蓋扔床上後沒二話,拿出地圖裝模作樣地看起來,又對著站得筆直的薑誠道,“你小子是怎麽看出來的?”
薑誠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搪塞過去,緊接著裝出一副沒臉沒皮湊上去:“我說郭教官,您這是還給總參部出難題呢?”
“要幹啥咱就明說了唄,反正參謀長肯定會給安排人手的啊!”
他說的就是孫正楠那事——其實不光是防著張漢卿的安全,勢必也有盯著他的意思。
果然一句話把心高氣傲的領隊激怒了:“薑飛瀾,你這話什麽意思?”
“聽你這意思,是錦州的集合不是臨時決定的,而是我蓄謀已久的?”
薑誠眨眨眼:“我又不是您肚裡的蛔蟲,至於您是怎想的,我是一點不知道啊!”
“我是只知道一點,不管您定在哪兒是集合地點,總也是給大夥留足後路了,至於為啥不給漢卿留,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