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自己留了個心眼,時刻警惕著流寇的逃走,所以不但派出了大量的探子監視碼頭,並下令部隊白天休息晚上全軍警惕,尤其是騎兵更是馬上鞍,口含銜,準備隨時出擊,這才能在接到探子報告後在最短的時間裡打了賊寇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那些用來照明的煙花更是神來之筆。
華夏對於黑火藥的使用由來已久,煙花、爆竹也是如此,到了明朝,煙花爆竹的運用已經非常的廣泛了,只是無論是在聲音、光亮上自然比不上後世。
楊峰之所以在軍營裡常備煙花,就是生怕在夜晚被人偷襲,黑燈瞎火的被人打了個暈頭轉向可就不好了,這才在軍營裡放置了這些原始版的「照明彈」。今天夜裡,這些煙花終於派上了用場。
藉助著煙花的亮光,原本黑漆漆的碼頭如今變得一片明亮,視野非常的清晰,一名親兵指著碼頭興奮的喊道:「將軍,騎兵營已經衝上去了,他們突進去了!」
「好!」
嚴狄毫不猶豫道:「馬上下令,全軍組成方陣,突擊前進!」
「是!」
在繼騎兵以後,嚴狄親率五千步卒組成了十個方陣從兩側對岸邊的流寇發起了攻擊,一時間火銃聲、喊殺聲以及哀號聲響成了一片,整個碼頭被殺了個血流成河。
「快……上船……趕緊上船!」
賀錦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如果留在碼頭上只有死路一條,只有抓緊時間上船才能可能贏得一線生機。
他的反應也不可謂不迅速,立刻帶著數十名心腹朝著最右側的碼頭衝去,上千名手下則是跟在他們的身後拚命追逐著。
碼頭的大船上,剛上船不久,正指揮手下們登船的李過突然一指不遠處,「叔父,賀錦他們衝過來了。」
李自成順著李過所知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道:「馬上將咱們的弓箭手召集起來,弓上弦,聽俺的命令,隨時準備射箭,明白嗎?」
明白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的李過咬了咬牙:「俺明白了!」
隨著他們的說話聲,一個漏風而充滿憤怒的聲音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傳了過來,「李自成,俺知道你在上面,趕緊放下踏板讓俺上船。看在江湖道義的份上,俺答應帶著你們一起走,否則就別怪俺不客氣了!」
聽著賀錦半是恐嚇半是利誘的話,李自成不禁冷笑起來,這個賀錦到現在還想哄騙他,殊不知這種話恐怕只能騙一騙三歲小孩吧。
他大步走到了站在船舷便的數十名弓箭手道:「所有人聽俺的命令,不想死的就對著下面那些人放箭!」
李過也在一旁揮舞著兵器厲聲道:「都聽到沒有,放箭,給老子放箭!」
「嗖嗖……」
船上的弓箭手們也明白如今已到了生死關頭,船就這麼大,能容納的人是有限的,自家兄弟都還沒有上來呢,怎麼可能讓別人來擠佔自家兄弟活命的位子。
隨著弓弦傳來一陣陣悶響,一支支箭矢射了出去。
「啊……」
隨著幾聲慘叫,好幾名沖在最前面的流寇中箭後從馬上倒了下來。
賀錦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將殺來的箭矢磕開,望著近在咫尺的大船怒目圓睜喝罵起來:「李自成,額賊你媽的,俺今天一定要宰了你這個瓜……啊……」
伴隨著一聲悶響,一支箭矢正好射中了他大張的嘴巴,箭頭從他的後腦杓穿了過來,昔日堂堂三十六營大當家之一的賀錦發出了一聲悶哼後重重的從馬上跌落下來。
大船的甲板上,李自成將手中的長弓收了起來,望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賀錦,深吸了口氣後大聲道:「現在傳俺命令,開船!」
「開船!」
「解開纜繩,升起風帆,趕緊開船!」
一場大戰下來,碼頭上的流寇近半被殲,剩下的約莫有一半乘坐船隻逃離了這裡,另外一半人則是趁亂逃回了孟津城。
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天色開始亮了起來距離孟津城一裡地的碼頭早已不復往日的繁榮和喧嘩。
一具具屍體靜靜的倒在了雪地上,這些形態各異屍體此刻早已凍得堅硬無比,此刻至少有上千名已經成為俘虜的流寇在江寧軍的看押下正在努力的搬運著這些屍體。
在距離這裡不遠處,更多的俘虜正揮舞著各種工具挖坑,只是由於天氣實在太冷,一搞頭下去也只能挖出一個淺淺的小坑,進度自然是快不起來。
不過俘虜的人數眾多,到了天色大亮的時候,數十個大坑已經挖了一半。
孟津城北城門的城門樓上,高迎祥站在城垛後,看著遠處正在努力挖坑的流寇臉色異常的灰白,他怎麼也沒想到原本計劃周詳的撤退計劃居然就這樣功敗垂成,昨天晚上要不是自己的心腹拚死護送自己逃回孟津城,自己要麼已經成為江寧軍的俘虜,要麼已經變成外面雪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他看了看周圍,原本隨時擁簇在自己身後的一大票頭領們此刻也只剩下寥寥幾個人。
輕嘆了口氣,他對旁邊的一名心腹道:「劉哲兄弟,如今城裡咱們還有多少人?」
劉哲神情一陣黯然:「闖王,咱們城裡如今尚有六萬多人左右。不過有近五萬人都是流民營的人,算起來真正能拿得動刀槍的也就萬把人。」
高迎祥的令一名心腹黃龍惡狠狠道:「闖王,要不咱們召集兄弟們再闖一次吧?俺就不信,這些明軍都是鐵打的,都忙了一夜了還能像昨晚那樣防著咱們,只要闖出去,咱們隨時可以東山再起!」
高迎祥沒有說話,只是長嘆了一聲:「晚了!明軍固然是人困馬乏,可咱們又能好到哪去,現在出城恐怕跑不出十裡地就會被他們追上,屆時咱們依然是死路一條。對了,桂英還沒有下落嗎?」
「還沒有!」
黃龍搖了搖頭:「小姐昨天晚上原本帶著數十名女兵跟在咱們後頭,但後來被明軍衝散了,有人說看到小姐上了一條船,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闖王您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吧。」高迎祥苦笑一聲,亂軍之中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這時,一名流寇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稟報:「闖王,不好了,南門的兄弟來報,又有明軍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