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就可以理解楊峰在得知楊來順居然貪墨了五十多萬兩銀子後為什麼那麼生氣,那種被自己人在背後挖牆腳捅刀子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沒有理會正在冥思苦想的大玉兒,楊峰又對正幫他捶腿的卡娜婭和米莉亞問道:「你們說,要如何處置楊來順夫婦。」
卡娜婭揚起嬌俏的小臉,毫不猶豫的說:「一個背叛了主人的奴僕,是不值得原諒的,在我們荷蘭,如果奴僕敢偷盜主人的錢財,肯定是要被弔死的。」
「米莉亞,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米莉亞猶豫了一下後說道:「雖然是殘忍了些,但我不得不說,卡娜婭說的對。背叛主人的奴僕確實應該處死,因為背叛是會上癮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寬恕背叛的人是最愚蠢的行為。」
楊峰輕嘆了口氣,好吧……看來叛徒的下場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相公,你真要殺了楊來順夫婦嗎?那楊大牛怎麼辦?」早已熟悉楊峰脾氣的大玉兒看到楊峰的表情,便知道楊峰下了殺心,有些擔心的問了起來。
蘇童想了想:「把楊來順調回金陵,安排一個閑差給他吧,必經楊大牛也算是江寧軍的元老了,便讓他在那裡養老吧。」
「嗯,這樣也好。」
看到楊峰這麼堅持,大玉兒便不再說什麼了,至於楊大牛,雖然在這件事當中他是無辜的,就這樣從一個手握兵權前途無量的年輕軍官變成了混吃等死的米蟲,這樣對他確實很不公平。
但這個世界的規矩就是這樣,一人犯錯全家遭殃。
世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否則為什麼會有一人造反就要被誅九族,甚至就連剛牙牙學語的嬰兒也要處死,這豈不是更不人道嗎?
而楊峰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保險起見,要知道楊大牛可不是普通的軍官,現在的他可是江寧軍駐福建的第一騎兵營的統領,遊擊將軍,麾下五千騎兵全都是江寧軍的精銳,要是他獲悉了自家父母給楊峰宰了之後,一怒之下提兵造反怎麼辦?
要知道楊大牛可是楊峰起家時就跟著他的老人了,尤其是在騎兵第一營更是呆了六七年了,帶過的下屬和同僚不計其數,這樣的人一旦做起亂來,其破壞力更是巨大,所以他這個騎兵統領的職務是一定要撤掉的,任何一位合格的上位者都不會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一個人的忠心上,尤其是自己還殺了他的爹娘。
「就這樣吧,待會我就寫一道手諭,把楊大牛的統領一職給撤了,再將第一騎兵營調往南洋,將第二騎兵營換回來。」
九月的京城依然是秋高氣爽,只是由於這個時代京城的植被逐漸減少,天氣依舊很是燥熱,是以來茶樓喝茶的人愈發的多了起來。
大相國寺門前的茶樓依舊佇立著,只是這家茶樓已經換了主人,那對姓金的夫婦早已不見了蹤影,唯一不變的是來這裡喝茶的客人依舊很多。
這些茶客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聽說書先生的評書,要麼就是聽旁邊某位消息靈通的人事說一些京城最近發生的奇聞異事,當然了,最近兩年他們則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聽說書先生讀真理報上的內容。
真理報自從辦報以來,就一直以其敏銳的視角以及趣味性得到了底層百姓的喜愛,它不像儒報那樣充滿教條性以及那種高高在上的味道,而是非常的接地氣,什麼家長裡短的事情都能在上面看到蹤影。
經過幾年的耕耘,真理報已經從每期四五千份擴展到了兩萬多份,這個成績已經是非常驚人了,要知道在如今這個年代裡,文盲率可是非常高的,一百個人裡頭也未必有幾個人識字。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理報能每期都能有兩萬多份的成績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啪!」
隨著說書先生的拍板落下,今天的說書結束了。
慢慢的品了一口茶後,說書先生拿起了一份報紙對著大夥揚了揚,「各位父老鄉親,今兒個又倒了真理報的發行日了,這裡有一份剛出爐的最新真理報,不知大夥想聽哪個版塊的?」
「這還用說,當然是娛樂版塊了,我就想聽聽秦淮河那位新出爐的花魁叫什麼名字,她又是憑什麼被選為秦淮河最新花魁的。」
「誰要聽這個,我想聽朝廷最近有什麼大事發生。」
「我要聽國防情報,看看哪裡又有戰事發生。」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後說書先生搖了搖頭:「諸位,老朽以為,這一期報紙最精彩的不是別的,而是那名叫做小魚兒的作者寫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的名字就叫做論江南新法的利弊。」
茶室裡經了一下,隨後哄然亂了起來。
「哇,這位小魚兒怎麼什麼都敢寫,難道他就不怕被那些有錢人報復嗎?」
「誰敢隨便欺負小魚兒,你們還沒發現嗎,小魚兒壓根就不是什麼窮苦人家,我聽他說話的口吻在至少也是富貴人家出身,所以他之所以敢評論新法利弊,自然是有自己底氣的,否則真理報又怎麼敢隨便把這篇文章刊登出來。」
眾人在周圍議論紛紛,一時間茶樓上熱鬧非凡,最後不知是誰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夠了,吵什麼吵,大家都聽聽這片文章是怎麼說的,想吵的等聽完了再吵也不遲。」
說書先生輕咳了兩聲後,開始念了起來:「大明天氣八年九月初六,皇上終於下達了在江南試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旨意。
何謂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用一句話來概括,便是免去了官員、士紳乃至讀書人不交賦稅的特權,從現在開始,江南但凡是有田的人都要交賦稅。」
光開頭這段話就讓整個茶樓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