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暴力事件在每年的征糧中都是常見的事情,糧差們有時打人。有時候被打。算不了大事。陳明剛聽說了,心中暗喜
暴力抗征。這是多好的罪名。過去縣裡不敢得罪你們。現在澳洲人可不吃這一套。
當下他關照人把這戶人家已繳的糧食一筆勾銷,算做正耗米均未繳納的欠糧戶。
這個十來天。縣裡越是有錢人,越是驚擾不安。風傳陳明網勾結了髦賊。準備拿幾家大戶開刀。殺雞做猴。也有傳說說陳明網完全是在“假傳聖旨”一時間神印王座,真的假的各種消息滿天飛,讓人無從辨別
因為不知道交涉的結果會如何,大戶們都在緊張的準備著:有人隱藏財物,有的送走妻小婦孺。也有的在加固寨牆。為了收買人心不少大戶還豁免減少了佃盧的租子,給長工家仆加了工錢。
有的人家甚至自家的宅子裡也不住了。住到設防比較堅固的親朋好友家的寨子裡。緊張的氣氛漸漸達到了頂點。
鄒德根據各方面的回報。知道黃稟坤已經把聯名的稟貼收集完成,準備三天后正式到東門市的管理所大樓前的遞呈本地土著進不去百仞城,對他們來說東門市掛著威風凜凜的牌子,門口還有“警察”站崗的管理所大樓刻,是“衙門。了這地方也的確具有衙門的某些特征。比如各種糾紛調解、租借地皮還有就是抓人。
至於陳明網一夥,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根據陳明網的指示,已經從縣裡找了三個,人作為頂罪。說好了要是澳洲人要殺人。就按照三百兩一個撫恤,如果是抓勞改隊。在裡面待一個月就給五兩銀子。
家屬給三十兩安家費。萬一澳洲人不受這個。蒙蔽。大戶們不肯就此放過,非要他交出手下的骨乾。陳明網也想好了,就把周七交出周七作為他的大徒弟的身份。足夠讓所有人滿意了。這個徒弟他已經厭了。不僅是他在自己背地裡搞小動作,也因為縣裡大肆流傳的周七和秋紅的流言。
所謂流言亦可殺人。本來根本刻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陳明網也知道兩人之間絕無奸情,但是這故事傳得實在太廣了,而且活靈活現。鬧得久了,倒象是真得一樣,讓他的面子掛不住。
周七卻顯得很賣力,每天都下鄉,一去就是好幾天。只是每次回來都顯得臉色沉重。連陳明網的面都不敢見約是事情辦得不順利。
“真是廢物一個陳明網暗罵。大約這不成器的徒弟拿了人家大筆的好處,現在還不出來,要再開口就很難了。想到這裡他愈覺得自己把周七丟出去當替死鬼的決定是正確的。
上稟貼的日子終於到了。黃稟坤和李孝朋原本打算動縣學和菜箱軒書院的學生一起去上書。但是此事被王賜勸住了他認為:此事不宜鬧大。
“稟坤。你和劉先生幾個,一起去就是了。若是去得人多了,人多嘴雜。不定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來,到時候澳淵人惱羞成怒,這事情想辦,也辦不成了
“耍給他們看看臨高讀書人的風骨”。
“稟坤!”王賜製止了他的高談闊論,“不要意氣用事!澳洲人手握刀兵。又是化外之人。難得他們現在有些向化之心,隻可徐徐圖之。你這樣風風火火的帶著學生們去鬧事。萬一惹惱了他們人死不能複生啊!”
黃稟坤冷靜一想王賜此話也對,便緩了口氣道:“先生教得是。”
“這件事難得劉先生肯出來主持公道。你只要和孝朋,並幾個人陪同著劉先生去就是了。澳洲人對劉先生十分敬重。有他出面,事情總能有所轉機
黃稟坤唯唯諾諾。在他看來:澳淡人貪得無厭。劉大霜出面。對方必然是虛應事故,象征性的做點讓步出來。聚斂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以他多年跟隨父親剿匪的經驗來看,不管是土匪還是海盜,根子就是糧食。聚集起來的大群人馬無糧則亂。髦賊也不會例外。他們既然已經控制了臨高,就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搜集大批糧食的機會。
不過這樣也好。黃稟坤想,可以讓原本心懷僥幸的大戶們立場堅定起來。以後再做什麽事情就容易多了。二,黃稟坤就和李孝朋,並幾個好友和家仆幫閑刑引甘城西的劉大霜宅裡。這裡已經住滿了從鄉間逃來求告的劉家的親戚朋友。聽說劉大霜要親自去和澳洲人談秋糧的事情。眾人早早的起來,簇擁在廊簷下送行。
劉大霜衣冠整齊,袍帶鮮明的被家仆從屋子裡推了出來。眾人見他一臉浩然正氣的模樣,紛紛稱讚:果然是位德行高潔之士。
黃稟坤等人見過禮,推著輪椅往外面去了。廊下的劉家的三親四眷們和仆役們,一個,個。駐足目送。不斷還有人作揖行禮。
劉大霜坐在輪椅上,看到眼前的場面竟然在胸中生出慷慨激昂的感覺來,又暗暗責備自己在胡思亂想了。想說些什麽。一時間神印王座也想不出合適的話來,隻好拱手還禮
門外,已經準備好了一頂竹藤轎。眾人將他扶上轎子。黃稟坤等人既不乘轎也不騎馬,只是步行相隨。
縣衙則大門緊閉。農忙季節照例縣衙不放告。征糧丈田的事桔實在太過棘手,好在劉大霜也好。黃稟坤也好,都沒來找縣衙,士仲大戶還是澳洲人,他們一個,也惹不起,樂得來個裝聾作啞。
“真要鬧出事來怎麽辦?”吳明晉對此事有小小的擔憂。征糧的時候要是搞出一出“鬧糧”來。自己的前程就算完蛋了。
所謂鬧糧就是縣裡的糧戶大范圍的拒繳糧賦。這當然是犯王法的大事,但是縣令的責任也很重,罷官丟職是肯定的。
王兆敏卻很有把握,他胸有成竹的一笑道:“東翁!您怕鬧出事來。難道澳洲人不怕麽?”
吳明晉微微頜,對這位師爺甚感佩服。
“只要靜觀其變就是了。”王兆敏故作高深的補充了一句。當然,作為他和縣令來說,什麽都不乾就是最好的選擇。
劉大霜的轎子到了東門市的管理所大樓。派人送上名帖。獨孤求婚和熊卜佑早在內中恭候。他們接到郜德的指令,準備接待“上訪人員”還要“禮數周全”
“一個,地主分子還要禮數周全?”獨孤求婚不滿道。
“誰叫他是唯一的一個,進士呢?還準備利用他呢。”熊卜佑站了起來,整整衣冠,和獨孤求婚一起迎了出去乙
劉大霜是第一次到澳洲人門上來拜客。來得還是澳洲人的衙門。十分好奇的四下打量。只見這是一棟紅磚造就的二層樓房,四四方方的十分規整。窗戶大而狹長。鑲嵌著閃閃亮的玻璃…”
“太奢侈了。”劉大霜搖頭。只見大門是上端是半圓形的,很是高大。
門邊還各有一名黑衣藤帽的差役站班。這就是所謂的“警察”了,聽聞都是本地的土著。
只見門內出來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兩人都穿著四個兜的藍布對襟小褂子,不戴帽子,頭理得與和尚一般。腳穿穿著繩子的帆布鞋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綾羅綢緞。也沒無玩器配件。
劉大霜見澳洲人的頭目穿著竟然如此的樸素,很是意外。照他聽說的消息,澳洲人生財有道,又善於製造各種奇巧淫技的貨物積攢的財富應該不少。看他們平日裡做的事情:修路造橋。辦學堂,造大船。哪一項都是一擲千金的事業。沒想到個人享用上卻如此的刻苦!心裡不由生了幾分敬意。
熊卜佑迎了上來,寒暄幾句,當即將他和一行人都迎到二樓的會客室裡。
一進會客室,劉大霜差點沒笑出來。看來澳洲人本事雖大,其實很是粗鄙。很大的一間屋子。刷得雪白的牆壁。地板也是上好的木料。秋日的陽光從玻璃窗裡透進來。極是敞亮。裡面的家具陳設卻毫無章法。
牆壁上,猶如賣畫的攤子一般,密密麻麻的掛上了各種字畫。不管是中堂、條幅還是插屏,甚至有幾張扇面。山水、花鳥、工筆、寫意、潑墨、青綠”各式各樣的隨意的到處懸掛。其中居然還有幾張蘇州片子。
牆角,隨意的擺著幾隻大花瓶。裡面不倫不類的插著雞毛撣子一這種大花瓶有半人多高,工業上用不著,大夥也不要這玩意裝飾屋子,毀掉又可惜,乾脆就到這裡來揮余熱了。顯然,澳洲人的鑒賞能力很糟糕。說他們是暴戶都抬舉了。劉大霜暗暗搖頭。本縣的土財主的品位都要比他們強……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幣山叭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