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又衝到西面一看,大群的敵人已經擁擠到了壕溝邊,邊往壕溝裡丟東西邊在上面架起了梯子,。這時候另外二個人也趕到了,四個人同時向西面的敵人開火。
他們一槍接一槍的射擊著,一陣彈雨打倒了十幾個土匪,後面的土匪轉身逃走了。
哨子又響了起來,所有的人丟下打得燙的步槍往另一邊跑去。能夠勉強爬出來的士兵在幫忙裝彈。這半個時是王五有生以來最忙碌的半小時。跑步、射擊、跑步、射擊,士的哨子尖厲的吹著,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下來。把所有人累得氣喘籲籲,幾乎要倒地不起了。最後敵人還是退了下去。
“子彈還有多少?”王五問士。
“子彈很多,還有多。”士說,“槍支也很多,就是沒有人用。”
“不要節約子彈,敵人上來就打,不能讓他們靠近土堤放箭。我們的人太寶貴了。”
現在,他們只剩下4個人了,一部分病員相繼死去,余下的生命垂危。在戰鬥又陣亡了個。
能拿起槍戰鬥的人,加上幾乎沒用過步槍的劉檳在內,只有7人了。
幸存者被激烈的戰鬥搞得疲憊不堪,再這樣打一天,他們就全軍覆沒了。
“把死人都埋到營地裡。”王五命令著,“他們的隨身東西收集起來另外埋,要埋藏得好些。”
他回到指揮所帳篷裡,把工作隊的件、手冊、地圖之類的東西,還有全體工作隊員的證件一股腦的拿到外面的野戰灶上,劃著一根火柴把這些點著。
接著他把身上的證件、流通券之類的東西也丟了進去。爐火熊熊,黑色的紙灰從爐子裡飛了出來。
用不了多久,我的腦袋就要砍下來了。王五凝視著火光點著了一根煙,想著:我就要死了。
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的覆沒是注定了的事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想到了自己家裡的土地和房屋,他是戶富農。道祿村消滅了土匪之後,沒了土匪的敲詐勒索,他放手大乾起來把家業經營的有聲有色。成了當地的農業示范戶。天地會還專門找過他,要他入會。而他也躍躍欲試,準備入會之後使用“澳洲農法”,大乾一場。
王五知道他死後肯定會風風光光的在禮兵的護送下躺在炮車上被安葬到翠崗,當然還有鳴槍和送葬儀式;會付給他的老婆孩子還有父母大筆的陣亡撫恤,他的家眷會一直受到澳洲人的照顧:不會有貪婪的親戚、族人和村裡人來謀奪他的家產,沒有人敢欺負他的老婆和孩子,因為他們是“遺族”――穿越帝國的民事體系裡,這是一個崇高的稱呼。只有那些陣亡者的家眷才能享受這個稱呼和隨之而來的優待。
這些他都知道的――他死後不會有牽掛。
他回到充當臨時救護所的帳篷裡――裡面空氣汙濁,充滿了死亡的氣味。劉檳蹲在一個剛剛死去的士兵身邊,雙手掩住面孔正在抽泣。
王五很想說點什麽安慰下她――但是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他不像杜長和董長那樣任何事都能說出一大堆非常有道理的話來。
他想了半天又走了出去。士正在擦著步槍,他身邊放著成堆的步槍,每一支步槍他都仔細的擦了一遍。
“一會還得用呢。”他說,“槍不擦乾淨可不行。”
王五說:“要是能有手榴彈就好了。”
“聽說全在澄邁用光了。現在隻給瓊山方向的野戰軍配。”士說,“我們營當初去澄邁打仗的時候每人都了二個。真是好使丟出一個炸倒一大片――真正得‘掌心雷’”
“多余的東西處理了嗎?”
“我們只是半排,沒有書之類的東西。”士淡然的說道,“至於軍人證,我已經全部收上了燒掉了。只有這個――”他指著自己的胸前的二個章。
這是頒不久的“澄邁會戰勝利紀念章”和“第一次反圍剿勝利紀念章”。
“這東西土匪肯定不要,我就留著了。”
“埋起來留給家裡人吧。總是個念想。”
“我沒有家裡人。”士說著苦澀的一笑,“來不及娶老婆――也幸虧沒娶老婆。”
說著話的時候,瞭望台上響起來哨子聲響了起來:“敵人在列隊了”
戰鬥又一次爆了。
下午土匪們們到村裡,把村民們的茅草屋頂全揭了下來,又收割了大量的枯柴野草,一捆一捆的丟在上風的地方點著。潮濕的稻草冒出了濃烈的煙霧。向營地飄去。
一開始煙霧的威脅並不大――距離遠煙霧沒有飄到營地就被大風吹散,但是視線畢竟受到了阻礙。一批又一批土匪們借著煙霧的掩護,逐段逐段的推進,不斷的把燃燒的茅草堆向土堤這邊堆積過來。最後幾乎就在壕溝邊點起了柴草堆。
王五等人只能盲目的向濃煙裡的人群盡可能的快開槍,但是無法阻礙他們的放煙行動。最後整個營地籠罩的一片嗆人的濃煙裡面――隊員和士兵都戴上了浸過水的紗布口罩。勉強的能夠支撐。
土匪們終於集所有兵力一起猛衝了過來。他們在煙霧前進,自己也被熏得吃不消,但是土匪人多,終於在濃煙的掩護下把壕溝填沒了一段,爬上了土堤。
土匪們的臉上都蒙著沾水的布片。眨巴著被煙霧刺激的睜不開的眼睛,盲目的揮動著刀槍。一邊出劇烈的咳嗽一邊衝了上來。
弓箭亂七八糟的朝著營地裡亂射,所有能夠動彈的人全部退到了西邊的土堤的戰壕裡。王五看了看身邊的人只剩下個人了,
士已經在土堤上被土匪砍下了腦袋。他步槍被一個土匪拿在手裡揮舞著。
戰壕裡還有十多支步槍。這些步槍不能落到土匪手裡
“大家把用不著搶全部砸爛。”王五說著把自己的短管步槍往石頭上狠狠的一摔,槍管和槍托脫離了關系,零件飛散開來。
其他人也紛紛把手裡多余的槍支砸爛。接著大家把所有的彈藥堆到土堤下,然後往上面丟了一個火把。
銅火帽猶如鞭炮一般劈裡啪啦的劇烈的爆炸開了,火藥立刻爆炸了,一千多米尼彈在火藥的推動下猶如施放了一個巨大的煙花,土匪們出一片慘叫聲。
王五撿起一支士兵用的長身管米尼步槍,上好了刺刀。其他人也跟著上了刺刀。在他躍出戰壕準備拚命的一瞬間,他看到蹲在地上抖的劉檳舉起刺刀,往自己喉嚨上猛得刺了下去。
王五大吼一聲:“殺”這是他最後的一句話。
劉易曉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派出去的五六個工作隊都已經展開了工作,從臨高延伸過來的公路也要進入備料備工的狀態。最要緊的是必須趕快準備征糧丈田的工作。
儋州千戶所拒絕投降,於是余志潛隻好動了一次對千戶所的遠征。很快就迫使各處衛所的軍戶投降接受整編。
按照政策,逮捕了一批騎在軍戶頭上作威作福的千戶、百戶、小旗――充作免費勞動力。對普通軍戶進行了整編。軍戶的屯田比較集,是最適合進行大規模經營性種植的良好場所,軍戶過去是大明的官佃,現在做帝國的國營農場農業工人,也很說得過去。
葉雨茗已經從臨高派出了“天地會”的工作隊,準備對儋州千戶所的屯田
“千戶所城還有各處營寨內的建築雖然有些陳舊破落,但是結構大體還算完好,修繕起來不用費很大成本,將來都可以利用――總比竹蔑泥巴牆稻草頂的破房子好得多。”余志潛大肆吹噓自己這次出征的“赫赫戰果”。
他還在千戶所的衛所城和各營寨各留下從一個排到一個連不等的部隊, 負責對軍戶們進行改編訓練,儋州是“鎮黎”的重鎮,穿越集團在沒有完全統一黎區之前,對黎區依然要做到必須的威懾。所以軍戶不能簡單的撤銷了事,還要保證他們繼續保持一定的武力。
劉易曉表示擔憂:“沒有經過政治改造,直接組成民兵掌握了武裝,太不可靠了。”
“沒問題,改造慢慢來。現在得先‘鎮黎’。”余志潛告訴劉易曉,從投降的一個軍戶小旗口知道,自從他們在澄邁打敗官軍之後,黎區已經有了一些不穩的跡象。有的侗主正在串聯,似乎有所企圖。
“這裡到夏末秋初的時候,黎人會小規模的略取漢區村子,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各處都要‘防黎’。”
官軍大潰敗的消息,使得自萬歷末年黎人大暴動之後平靜了數十年的黎區又開始湧動起暗潮來。黎人不是善男信女,對長期漢黎之間有尖銳矛盾的瓊州來說,官軍的大敗給了他們極好的機會。
“通報裡說臨高的黎人沒有異動嘛,而且在黎區開設貿易所的事情也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