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現了國┴家,出現了戰爭這一暴┴力工具,與戰爭有關的軍事情報人員也隨之產生了,出現時間非常之早。
民國文獻記載中最早的情報活動,可追朔到公元前2000年夏朝,到了近現代之後,軍事情報工作的重要性更是越來越高。
由於軍事情報是為軍事服務的,要滿足戰爭的需要,因此情報內容、獲取手段、處理過程等方面有著特┴殊要求。
比如目的性,準確性,時效性,連續性。
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準確性和連續性,這兩點直接關系到戰爭的成敗勝負,也是大部分國┴家情報機關對情報的基本要求。
準確性,很好理解,雖然各類情報都要求準確,但是軍事情報對準確性的要求尤其高,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在軍事中表現得更為突出。
不準確的情報,不僅不能給戰事帶來好處,還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歷史上不止一次發生過因為情報失誤造成戰敗的事情。
而連續性,也稱不間斷性,如何保證情報的連續性和準確性,總結起來就6個要素,分別是來源、時間、地點、情節、原因和結果。
情報的要素越齊全,內容越詳細,情報質量就越高,其價值也就越大,尤其是情報來源這一項,更是重中之重。
民國有句話叫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情報行動亦是如此,只有將多個來源的情報進行交叉對比,才能確保情報的真實。
正因為如此,所有國家的情報機關都有專門的情報研判部門,研判,一是研究,二是判斷,不會隨意相信一條情報,即使它來自本系統。
具體到“蜃魚計劃”,那就是想要讓日本人徹底相信“紅俄”的作戰計劃,軍統需要從不同渠道投放假情報。
長谷良介和“松子”是第一條,對華特別委員會便是第二條,兩者互相印證,可以大幅提高情報的可信度。
另外,這能保證長谷的安全,日本人不傻,等諾門坎的戰爭結束,日俄雙方開始和談,定然會發現有人在扇風點火。
若是只有“松子”這一個渠道傳遞“作戰計劃”,事後長谷良介難免會被懷疑,千萬別小看鬼子對情報的敏┴感。
不過要是對華特別委員會也提供了同樣的情報,日本人只會覺得這是國府的大規模戰略欺騙行動,不會將注意力放在長谷一人身上。
作為國府安插在日本情報系統中職位最┴高,位置最關鍵的鼴鼠,長谷良介絕不能出事,否則左重寧願停止“蜃魚計劃”。
原因很簡單,國府跟日本人的戰爭還有得打,只是為了拱火就把如此重要的潛伏人員犧牲掉,從成本上來說不上算。
——長谷良介這家夥收了那麽多日元複製品,不榨┴乾他豈不是可惜了,複製品也是有成本的好不好。
現在軍統的首要工作是,找出對華特別委員會的鼴鼠,再將紅俄“作戰計劃”交給對方,從而讓日本高層和軍方做出錯誤的判斷。
當然了,對華特別委員鼴鼠的出現只是個意外,即便沒有,左重也會想其它辦法將“作戰計劃”送到鬼子高層的手上。
畢竟山城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漢奸。
為了實現左重的這個目的,軍統的行動人員日夜不休,圍繞秋園由實和“洪大川”開始了嚴密的監視、背景調查和時空追朔。
在距離查清洪大川的身份兩天后,一個神秘的人物出現在特務們的視野中,將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收到匯報,鄔春陽第一時間來到制定“蜃魚計劃”的秘密營地,站在崗哨的警戒線後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崗哨裡那些被老戴請來保護戰略欺騙行動人員的軍方精銳,警惕地將手指搭在扳機的護圈上,隨時準備擊發。
“春陽,怎麽回事?”
沒一會,左重快步從營地內走了出來沉聲問道,他知道肯定是發生了大事,不然對方不會找到這裡。
自己在什麽地方,軍統內部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鄔春陽此行必然是有重要情報要報告,難道是鼴鼠找到了?
果不其然,鄔春陽一見到左重,立刻湊到他的耳邊介紹了最新的情況,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副座,今日上午,目標前往了南岸地區,在一座村莊停留了十分鍾,半個小時前,行政院孔院長的秘書在附近出沒。
此人換了一身難民服裝,面部做了簡單的偽裝,要不是執行任務的弟兄正好認識對方,真就被這個家夥給蒙混過關了。
由於此人的身份太過重要,卑職怕電話匯報不安全,所以特意過來一趟,接下來要不要抓人或向上峰匯報,請您指示。”
行政院院長的秘書涉諜,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左重也沒想到日本人埋在國府的釘子會藏得這麽深,不過這種崗位的人員每年都會進行審┴查,以前怎麽沒查出問題?
但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誰知道警衛裡有沒有鬼子的耳目,他將鄔春陽帶到營區內一間宿舍內,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鄔春陽聽完面露無奈,解釋道:“對方是孔院長今年從財┴政部底層辦公人員中提拔的,甄別時經歷,檔桉,背調都沒問題。
考慮到他的位置著實關鍵,老古當時還專門派人去了對方老家進行外調,上查了三代親卷的資料,沒有發現冒名頂替的跡象。
而且對方在財┴政部表現不錯,人際關系很簡單,沒妻子,沒孩子,僅有的幾個朋友都是財┴政部職員,思想傾向也很正常。
此人應當是近期被策反的,策反途徑和策反人員我們還在調查,我認為擺脫不了酒┴色財氣這四個方向,日本人就這麽幾招。”
左重頷首讚同,如今國府前景不明,很多人就有了其它想法,加上外物誘┴惑,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果黨官員投敵叛變的事屢見不鮮。
想了想,他對鄔春陽說道:“人絕不能抓,這條線我們得保留下來,局座和委座那裡,我自會去匯報,你就不用管了。
等會我給你一份文件,你要想辦法讓孔院長的秘書看到,注意,文件要以軍方名義送出,具體實施步驟你自己去想。
如有必要,我會請局座親自配合你,局裡在山城的眼線、關系網任你調用,完成後立刻通知我,我這邊會同步行動。
還有,文件的投放和回收由你一個人負責,不允許旁人經手,情報投放結束再跟一跟對方,盡量把情報小組挖出來。”
鄔春陽聽完什麽也沒說,拿到文件立刻離開秘密營地回到局本部,經過一番細致的調查和謀劃後,魚鉤和魚餌被緩緩投下。
第二天上午。
一份貼有絕密封條和印有軍韋會字樣的紫色文件袋送到了行政院保密室,送文件的年輕軍官要了張回執便轉身離開。
隨即,這份文件和其他文件被裝入一輛小推車中,有人推著它來到了孔院長的辦公室,移交給了坐在套間外面的秘書。
本來按照保密守則,絕密文件應當由本人親自簽收,瀏覽、封存、保管皆有規定程序,不可能這麽隨意處理。
不過孔院長是什麽人,什麽地位,說日┴理萬機都是輕的,哪有功夫一份份接收文件,也沒有人不長眼到打擾對方。
長相清秀的秘書隨意記錄上簽了個名字,擺了擺手將保密室派員打發走,然後按照密級、機關、重要程度將文件分門別類。
做完這些,他抬頭看了看掛鍾,發現已經過了孔院長往日到達辦公室的時間,於是拿起電話給孔公館打了過去。
作為秘書,要時時刻刻關注上司的日程,如果孔院長有事耽擱了,他必須知道對方在哪,或許需不需要他去陪同。
電話接通後他說明了來電的意圖,孔公館的管家表示軍統的戴局長來訪,孔院長要晚一些到行政院,其它的照舊。
秘書放下話筒,瞄了瞄手旁的文件袋和上面的《民俄軍事合作經費桉》字樣,深吸了一口氣,又看了看大門方向,起身將門輕輕反鎖。
幾個小時過去,姍姍來遲的孔院長不急不忙地處理起公文,並不時讓門外秘書調取相關資料,一切跟往常沒什麽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那份來自軍韋會的文件以最快速度被下發到財┴政部, 此事也正常,任何軍事行動都離不開後勤支持。
下午六點,天色還沒有徹底黑透,秘書拎著公文包,經過門衛搜查後走出行政院大門,跟著下班的人群走進了熱鬧的街巷中。
當晚,一艘停靠在朝天門附近的木製漁船無聲駛離碼頭,來到了江面中間停下,過了許久漁船慢慢靠岸,一道黑影跳下船很快不見蹤影。
遠處,鄔春陽趴在樹叢裡默默注視著這一幕,確定黑影走遠後對身旁的小特務低聲下令:“通知副局長,信件已投送。”
“是。”
小特務匍匐著爬進黑暗中,衣服擦過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卻又迅速被江水奔湧聲所淹沒,一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消失在鄔春陽的視線裡。
晦暗不明的月光下,殘破的城市遙遙傳來刺耳的電偵車嚎叫,引來無數犬吠和叫罵,魔┴幻的山城彷若一片野獸出沒的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