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增彎腰站在辦公室內,一手將話筒放在耳旁,一手拿著手帕擦拭頭上的冷汗,不斷的點頭哈腰,仿佛電話那頭能夠看見一般。
許久之後,也不知道對面說什麽,他猛地直起腰,臉上露出了笑容並且馬上做出了保證。
“是,是,陳部長,卑職明白,我一定盡快給長官們一個交待,給無辜的警員一個交待,您放心。”
說完這句,徐恩增輕輕將話筒放回壓黃,然後渾身一軟癱坐到椅子上,躺在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局座?”
這時,牟志業敲門走進來小聲問了一句,見對方沒有反應便躡手躡腳走到辦公桌前,將頭探了過去。
“已經查清楚了,從昨天開始,山城各警署的警員就開始上街抗┴議,理由是咱們濫用私┴刑和屈┴打成招。
剛開始只是小規模的遊┴行,到了今天大部分警員都在其中,聽說還有人去了國府駐地,跟守衛發生了衝突。
我聯絡了山城警察廳的白廳長,但他表示這是底層工作人員的自發行動,即便是他也不好出面阻~~哎喲~”
牟志業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暴起的徐恩增打了一個大嘴巴子,在原地轉了幾個圈。
幾天前被朱騮先打腫的腮幫子剛剛消腫,這下又鼓了起來,他捂著臉心中委屈異常,還有點憤怒。
他為了徐恩增的事情在外面東奔西走,四處打探消息,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怎麽能不讓人心寒。
但徐恩增沒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妥,打完人後叉腰鼓起腮幫,胸膛劇烈起伏,活像一隻大蛤┴蟆。
這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坪陽被犬欺,得志的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又鳥啊~
想想自己在金陵時的威風,再看看現在,連一個小小的警察廳長都敢駁中統的面子了,悲哀,悲哀!
生了一會悶氣,徐恩增氣哼哼的再次拿起電話,跟接線員報出了白問之的號碼,默默等待了十幾秒。
“喂,誰啊?”
很快,電話裡就傳來了白問之帶有魯省口音的聲音,語氣很是威嚴。
徐恩增冷笑一聲,當即自報家門,心說今天對方要是不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事沒完。
可下一秒他就將話筒從耳旁移開,盯著電話愣了愣,然後看向牟志業,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
“掛我電話?這個王巴蛋竟敢掛我的電話!”
“彭!”
暴怒之下,徐恩增用力將電話狠狠摔在地上,零件頓時四處飛濺,有一些還砸到了牟志業的臉上。
牟志業深深低著頭,不敢有任何動作,不過眼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暢快之色。
辱人者,人恆辱之,徐恩增羞辱他,轉眼就被別人羞辱,好一個天理昭彰,善惡報應不爽。
這還只是個開始,外面的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姓徐的這個副局長要倒大霉,要不要換條路走走……
瞬間的功夫,牟志業想到了很多很多,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無┴能狂怒的頂頭上司,漸漸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另一邊,徐恩增腦中快速運轉,必須盡快坪息警方的騷動,即使有陳部長的幫助,此事也不能拖太久。
警署是維護山城治安和秩序的基石,如果長期混亂下去,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是要負全責的。
另外,雖然沒有證據,但白問之如此硬氣的反應, uukanshu 讓徐恩增覺得對方一定有人指使,至少是支持。
否則警方不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在陪都進行如此大規模的抗┴議,想著想著一個人名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
“左重!”
是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扇動警員鬧┴事,手段又這麽卑鄙的,除了姓左的那個小王巴蛋沒有別人。
靈光乍現的徐恩增認為自己發現了盲點,右手握成拳頭狠狠搗向桌面,發出了一聲悶響。
果真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之前在審訊室時,他就應該將勾結異己份子的罪名,死死扣在對方頭上。
而不是考慮到影響瞻前顧後,躲在單向玻璃後面看戲,結果不僅臉面丟光,還硬生生的被氣病。
徐恩增啊,徐恩增,你的膽子就不能大一點嗎!
想到這,他的腸子都快悔青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但懊惱之余也想出了解決之道。
“牟志業,立刻去總務支一筆經費,一部分賠給那個姓寧的小警員,讓他不要亂說話。
另外一部分分給那些鬧┴事的渾蛋,告訴他們這件事跟地┴下黨有關,中統只是公事公辦。
順便再對外放出風,就說此次事┴件為異己份子扇動所致,任何報紙和個人不得胡亂議論。”
到底是當了多年的處長,徐恩增很清楚那些黑皮的德性,個個都是貪財好┴色,膽小如鼠的貨色。
只要有錢拿,加上事情跟地┴下黨扯上關系,軟硬兼施之下,事態很快就會得到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