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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軍的聲音有點沙啞：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國正遭受近代史上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特大洪水災害。百萬軍人投身抗洪一線，與洪水頑強鬥爭。因為狼牙承擔應急響應任務，所以這段時間留在大隊，沒有參加抗洪行動。”
“洪水導致全國各大水域水位急劇上升，形成了洪水、泥石流、山體滑坡、龍卷風等多種自然災害，駐扎災區的部隊緊急支援，開展抗洪救援。這其中包括我們第一陸軍指揮學院。”
“還記得狼牙今年新招的那個特種兵嗎？他現在正在第一陸軍指揮學院進修。既然學院的人都去了抗洪前線，張川肯定也在裡面。今天宣布的事情，可能和他有關。”
大家腦海中閃過了張川的名字，心裡一緊。
張川演習結束後升為上尉，隨即進了軍校深造。難道他在抗洪中出了意外？
莊炎等人緊張起來，屏住呼吸等著何志軍接下來說的話。
何志軍深吸一口氣，眼裡閃著淚光：
“半個月前，H省的一號大壩處於危險之中，洪水水位超過警戒線近兩米，數萬官兵堅守各個口子奮力抗洪。但是連續的大雨，水位一直在漲，洪水越來越凶猛。為了保證上遊和中遊幾十萬百姓的安全，指揮部忍痛做了決定：撤出下遊居民，開閘泄洪。”
“然而，因為洪水的壓力太大，閘門扭曲，無法正常開啟，只能用爆炸的方式強行炸開。時間緊迫，只能在閘門附近引爆炸藥。大家應該明白，這意味著操作的人要麽被炸藥瞬間撕碎，要麽被猛烈的洪水瞬間卷走，必然是二者之一。”
“你們大概猜到了——負責這次爆炸任務的，就是張川。”
這話一出，高中隊、莊炎等人的臉色大變。
“怎麽會是張川？他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莊炎焦急地問。
何志軍痛苦地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沒事？幾百斤炸藥爆炸的威力，你們很清楚。就算不直接被炸藥命中，也會被洪水卷走。那是從大壩頂部衝下來的幾十米巨浪啊。”
“張川引爆後就失蹤了。當地部隊組織了幾百人沿著下遊找了整整一周，還是沒有找到他的遺體。推測遺體已經被衝進長江了。昨天總部正式通知，確認張川同志犧牲。”
“不可能！張川絕不會死！他那麽厲害，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莊炎紅著眼睛喊道。
鄧振華附和道：
“遺體都沒找到，怎麽能斷定他已經犧牲了？我們要去找他！說不定他只是受了重傷，在什麽地方治療呢！”
“對！現場那麽亂，可能張川躲在某個角落，他們沒發現。大隊長，讓我們去找他回來！”
我們這幫人，也該去給張川表示一下敬意！如果不是張川老弟豁出去擋災，我們這些鄉親們，說不定早就被那洪水衝跑了！人嘛，要懂得感恩回報！大家夥一起過去給張川小夥子敬個酒！
“成嘞！”
差不多兩千人的鄉親們，一溜煙往大壩閘口那邊走去。
狼牙隊的兄弟們望著大壩頂上如同野獸般洶湧翻騰的洪水，個個眼睛裡閃著淚光。
誰都知道，在那樣的洪水面前，誰都逃脫不了倒霉的命運。
正當大夥兒對著紀念張川的紙花圈默哀祈福時，一個渾身髒兮兮，滿是泥漿，拄著根木棍當拐杖的大哥，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張川想看看前面是啥情況，但視線模糊，只看到前面站了不少當兵的。
他好奇地拍了拍前頭一位大爺的肩膀，問道：“哎，老哥，這抗洪的事兒，搞定了吧？”
大爺轉頭瞅了他一眼，有點迷惑：“搞定了啊。這大壩多虧了那些當兵的拚命，算是保住了。小夥子，你怎麽弄成這樣？一身泥巴還帶傷，難道是過來悼念時摔了一跤？”
“悼念？你們在悼念誰啊？”
張川愣住了。
“你不知道？”
大爺像是看到了什麽稀罕事，“還能有誰，當然是悼念那位為了救我們上下遊幾十萬條命，獨自背著炸藥包去炸大閘門的軍人戰士張川同志了！你難道不知道這次抗洪救災中，張川同志的英勇事跡？”
我的天……
張川整個人僵住了。
合著真以為我掛了？
你們找到我屍體沒？
這就斷定我翹辮子了？！
暈！
大爺又說：“好像張川同志的部隊領導也來慰問了，順道把他留下的東西帶回去。”
“啥？我領導都來了？”張川一聽，反而有點驚喜。
“你領導？”大爺也懵了。
這時候，張川已經急不可耐地往前擠。
“哎！你幹嘛呢？就算是去悼念張川同志，也得排隊對吧？”
一個大媽被張川擠開，忍不住抱怨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尊敬張川同志了，就想靠近點看看他，大家讓讓行不行？”
張川連忙解釋。
“你這孩子，好吧好吧！快過去吧！張川同志是咱們人民的大英雄，你敬仰他，我們也理解。”
周圍的鄉親們見張川情緒激動，身上還有傷，就不責怪了，紛紛給他讓路。
“謝謝！謝謝！”
張川一路感謝，終於擠到前面。
只見何志軍、高中隊、孤狼突擊隊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那兒。
每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莊炎、鄧振華幾個更是哭得不成樣子，埋怨張川不守信用，說好同生共死，怎麽就自己先走了。
這幾個家夥，還算有人情味。
肯為我掉眼淚，呵呵……
張川心裡暗暗好笑，一瘸一拐地靠過去。
何志軍他們正看著前方，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張川輕輕拍了拍鄧振華的肩膀：“鴕鳥，哭夠了嗎？哭夠了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他娘的累趴了。”
“衛生員，你拍啥呢！找打啊！你自己就是醫生，還去醫院幹啥？我要在這兒多陪陪老張。”鄧振華邊哭邊罵。
史大凡也是眼睛紅紅的，擦著眼淚責怪：“死鴕鳥，你說啥呢？我啥時候拍你了？你想動手是吧？我也憋得慌，正好想揍個人解氣！”
張川：“……”
這倆活寶，老子的追悼會上，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你們這樣，像在懷念我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