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季雨脑子嗡嗡地听着这句话,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她从来都不认识梁宗铭。
“我不想,你要威胁我吗?”
应季雨冷眼看着他,浑身成一张弓,呼吸都紊乱着。
“你想要谁不行,是看我过得还不够惨是吗?你为什么非要回国,我现在的生活很稳定很安静也是我喜欢的,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宁可当初那个人是死在杞县了,死在一场雨里。
梁宗铭看着她的表情,轻声说:“没有。”
没有什么。
应季雨抿着唇,不想跟他交流,又把手里的卡砸在他脸上,清晰看到卡的棱角戳在人脸颊处,他也没躲开。
还没走出门,就被梁宗铭扣住了手腕往后拉,只开了些许缝隙的门又瞬间被关上了。
肩头猝不及防撞在他胸膛,手腕被桎梏住,清淡又强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陪我吃饭。”
应季雨不吭声,用力掰着他的手指,能清晰看到他的虎口被扯得很红。
他又继续轻描淡写喊她的名字:“应季雨,陪我吃饭。”
“你应该不想失去升职的机会。”
应季雨刹然回头看向他,满脸都是错愕。
采访没拍,坐的专用电梯下的楼。
逼仄的空间亮着灯光,从头顶的冷白光洋洋洒洒落他身上,将他锋利的五官轮廓勾勒得愈发分明。
挺拔的身形站在旁边能够整个把她笼罩,他没吭声,甚至没有声音,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和压迫感,让人屏息。
应季雨头也没抬,脸色并不算好。
“你非要这样吗?”
梁宗铭眼睑下垂,伸出两根指骨用指尖勾着她的头发,碎长的头发到后背脊骨的位置,很自然的黑色,带着一股小铃兰的护发素香味,很淡,贴近才能闻到。
“对。”他手指漫不经心缠绕着她的头发,声音染上了些惯有的轻浮,“非要。”
应季雨倏然回头看他,他没来及脱力,长发被他扯到有些疼,她脑袋往后仰着发出抽痛的气声。
抬着头盯着他漆黑如黑岩般的眼睛,几秒后,忽然笑了,眼睛却还是冷的。
“是我高看你了,贺先生果然跟以前如出一辙,混混出身,所以也学不来贺知周出身名门的做派,只会用些下作的手段。”
“看来应小姐很了解贺家。”梁宗铭听这话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应的游刃有余。
“不过你应该不太了解以前的我。”
梁宗铭话刚说出口,又倏然安静。
随后抬眼看她,清晰看到人眼睫闪动了下,那道光刺进她的眼睛里,却像是蒙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下到一楼,撞上了拿下午茶的前同事,歪着头看着她俩,又把视线定在梁宗铭的脸上,嘴角勾起,像是撞破发现了什么似的轻轻挑了挑眉。
梁宗铭刚去澳洲那会跟和贺连州、周君安住在一起,贺连州小时候去过军队,比贺知周的礼仪跟规矩还要多,贺知周能被养成那样禁欲斯文的样子多亏了贺连州。
而梁宗铭那时候就满身陋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走路说话都带着锋利又刺人的棱角,有周君安护着心疼着,到现在也没磨平。
他步伐不紧不快跟在她身后,见人出了公司大楼就要往另一方向跑,伸出长臂轻而易举扣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前扯。
“陪我吃饭。”
“松手。”应季雨头也不抬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儿掐着他的虎口,弄出一个明显的指印,几乎要见了血也没丝毫松下。
“我没答应你。”
梁宗铭笑了下,手指扣得更紧,仿佛疼不在他身上,虎口流着血也全然不顾,拉着她的胳膊往车上走。
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
“应季雨,管你答不答应。”
他关上门,转身上了驾驶座,侧头看了她一眼,又锁上了门。
车开往市中心一家私人会员制餐厅,类似纽约的Perse,处于时代中心七楼,拥有极好的视野,可以俯瞰整个江城市中心的美景,可惜不是傍晚,能看到落日飞车。
欧式橡木餐桌上放着七朵白色的香槟玫瑰,高脚杯里倒了些香槟,梁宗铭跟她进了包间时服务员就站在门口询问是否要现在用餐。
他“嗯”了一声,坐在了靠里的位置,服务员离开,关上门,才抬眼看到应季雨还站在门口。
他招了招手:“过来。”
嗓音慵懒,脸上完全放松,一副懒的要死的状态,似乎很享受。
应季雨就一言不发硬直坐在了他的对面。
漆黑的眸盯着她看着,随后起身坐到了她旁边,把面前的酒杯递给她,见她不动,自己碰了一下喝了。
服务员上菜,梁宗铭就侧着头跟她说话,目光落在她耳朵上,问了句:“好用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寄回维修。
应季雨这才说话:“我刚给你的卡里转了二十万,不够我会慢慢还的。”
梁宗铭才想起来那张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递给她。
“成,那张算扯平。”
应季雨才看向他递过来的东西。
又抬眼看他:“你想包养我吗?”
“随你怎么理解。”梁宗铭捏着刀叉切着面前的鹅肝冻糕,放在旁边的吐司上轻轻抹开,均匀覆盖面包片。
动作姿态斯文又衿贵,身上那件西装还是松松垮垮的,从容不迫又彬彬有礼,还真像个样子。
刀叉挑着那块涂抹好的面包,递到应季雨唇边,另一只手乘在她的下巴处。
“吃。
应季雨看着他舒展着的眉宇,张开唇咬了一下。
口感很细腻,绵密又带着浓郁的香气溢满口腔。
梁宗铭见她咽下,又把酒递给她。
“我不介意一直喂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工作。”
她没再做声,全程沉默地看着梁宗铭慢悠悠吃着这顿午餐。
中途有人敲门。
开门才看到是上次在杞县时应酬遇到的那个投资方王总王永丰,家里有点关系,在新闻界肆意横行,很不把人放在眼里。
此时一改之前嘴脸,满脸谄媚笑意地站在门口,猫着腰低三下四的模样像条哈巴狗。
“贺总!这么巧?我听朋友说贺总在这边吃饭,就过来拜访一下。”
随后把眼睛放在旁边的女孩身上,暗想还真是。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进来,别打扰了约会的雅致。
见贺煜只是抬了下眼,也没吭声,才大着胆子走进来,笑的眼角褶子都出来了。
“上次我......多有得罪,还望贺总不要介怀,生意什么的都好说,改天约个时间就能签。”
梁宗铭翘着长腿,放下手里的刀叉,说:
“不会,谈合作一项如此,如果当时坐在主位的是我,想必会比王总更过分,更咄咄逼人。”
王永丰此时站在餐桌旁边的位置,腰板都不敢太直着。
听着他这话,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贺总真会开玩笑。”最终只能自己尴尬地笑了笑去缓解。
服务员敲门走进来上了最后一道餐后甜品。
梁宗铭忽然问道:“你们这儿最烈的酒是什么?”
服务员弯着腰说:“Cognac干邑白兰地,酒精含量在40%左右。”
五分钟后几个服务员便拿着二十瓶干邑白兰进了包间,一一摆放在餐桌上,剩下最后一个穿着包臀工作服的女孩拿着起酒器全部打开,退出了包间。
“贺总……………………………我这真的酒量不是很好………………”
梁宗铭连话都没说,甚至还心情不错地喂给应季雨甜点上唯一一颗塔斯车厘子。
应季雨往后躲,脸绷得很紧,视线一直在旁边真的硬着头皮走过来提起那瓶高酒精白兰地灌下的王永丰。
大口吞咽的声音在耳畔过于清晰,梁宗铭皱了下眉。
她没敢动,甚至于僵硬在了座位上。
甚至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梁宗铭,机械似的张开唇咬下了那颗樱桃,清甜的汁液在口腔中泛滥,却尝不出来有多少甜。
她都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包间离开的,只记得服务员给120打了电话,说这里有客人喝酒喝多了,脸颊涨红到异常,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从喉咙里呛出血流了一地。
中午还是冷的,今年大概是暖冬,就算是北城都没下很大的雪,时下时停,路边一直没有积雪。
江城更是连绵不断的阴沉天色,像是到了末日。
从餐厅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她跑掉,从电梯下来全程扣合着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抓得太紧,才隐隐感觉到那股生硬的粗粝感,温度很高很烫,似乎要融进她的血液里灼烧。
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手掌还撑在门的最上方,姿态上闲适轻慢又有些富家子弟的纨绔做派。
等人进去关上门,梁宗铭驱车离开。
应季雨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流线过去的湿漉漉的地面,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问:“去哪?”
“你不上班了?”梁宗铭点了下头,“行,那陪我去看电影。”
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电影院。
应季雨忙不迭地说:“上。”
车在半个小时后停靠在公司门口。
下了车,就往公司去,又低着头看手机里的消息,上了电梯才注意到身后梁宗铭一直跟着她。
电梯里还有去其他楼层的人,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采访还要继续。
明朝从公司离开了,似乎又去参加什么酒会,说今天完成工作可以提前下班,还给他们买了下午茶甜品。
助理又在群里问下班后想不想一起去聚餐。
没人想去,作罢把聚餐的钱发成了红包在群里抢。
应季雨则是又回了办公室,面前放着摄像机拍摄,要做杂志访谈,并不需要全程录视频,只需要截取几张图。
他没打领带,就坐在那儿松松散散的不太正经,就这姿态顶着那张过分出挑的脸应该上时代男模而不是时经杂志。
反正后期能p好衣服,应季雨不想多事。
“贺总的公司在投资决策中最核心的理念是什么?”她单刀直入问着问题。
梁宗铭坐在沙发上听到她问才抬眼,他虽然没接受过采访,但也不认为采访连前期过渡都没有。
“以价值导向,聚焦长期增长。”
梁宗铭回复的很官方,说完,又反问:“应小姐喜欢吃什么?”
应季雨眼睛跟他对视着,几秒后,说:“清淡的。”
梁宗铭笑了下。
刚那桌她唯一碰过的两道菜都是以辣为主味。
“贺先生为何会选择进入金融投资行业。”
梁宗铭:“争家产,喜欢看他们的表情。”
应季雨捏着录音笔的手都一颤,随后还是面不改色拍了张照片。
“应小姐谈过几次恋爱?”他问。
她低垂着眸,静默几秒说:“太多记不清了。”
“经验很丰富。”梁宗铭说,“可惜我一次都没有。”
应季雨仍旧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对于年轻的投资者,您有什么建议给他们?”
梁宗铭说:“投资重要的不是进场,设定合理的止损点,有计划退出。”
应季雨一字没差把他的话写在文稿里,一直到晚上六点半才结束工作。
梁宗铭接受完采访就接了电话从公司离开了。
这个点公司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合上电脑下楼,看到室友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问她在不在家,她忘记拿钥匙了。
就算是过年这两年室友白瑶都没回来,应季雨还以为她回家了。
【我刚下班,你开门了吗?】
【开了开了,那个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要跟我住一晚。】
应季雨瞬间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公司楼下路边,冷冽的风吹的耳朵泛红。
房间玻璃窗还挺隔音,但卧室跟卧室就隔着一堵墙隔音效果极差,在卧室的说话声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面大概从间隔的时间中看出了她的犹豫跟拒绝,又发来一条。
【就这一天,你今天可以去朋友那儿住一下吗?拜托拜托,他不太习惯去酒店......】
应季雨沉了口气,回了个好字。
平常室友不常在的原因,水电费都是应季雨占便宜,很多时候她都想要多分摊一些,但对方说了不用之后每个月就直接跟她说让她付多少,应季雨知道对方大概不在乎这点。
人与人之间还是保持好该有的距离更好。
她低着头站在路边搜索附近的酒店,市中心酒店价格都要五百往上一晚。
筛选了半天,还没选好在酒店下方看到购买/春山寺的门票,明天有新年活动只要六十块。
她顺手点进去买了一张明天的门票想去还愿。
即便她的工作并不是求来的。
不知道是步入社会太久还是逐渐成熟,反倒是相信一些灵运的事了。
就算求个心安。
刚买完,面前就停了一辆车,应季雨下意识以为是出租车,招了招手拉开车门,才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梁宗铭,还没做出反应,耳畔传来车门上锁的“啪嗒”声响。
她不太认识迈巴赫,更何况站在车侧方看不到车标跟车牌。
“刚下班吗?”
漆口仄的车内,坐进来的一瞬间仿佛被密不透风的黑布裹住。
应季雨没吭声。
她还是警惕性太低才会误上了别人的车。
车缓慢涌入人流,应季雨才说话:“放我下来。”
梁宗铭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说:“送你回去?”
“你还知道我住在哪。”
梁宗铭就冲着后视镜笑了声:“我这样的混蛋,不折手段想知道不挺容易的么。
应季雨深沉了口气:“我不回去,你放我下来,我定了酒店。”
“被赶出来了?”梁宗铭。
随后车头被调转,梁宗铭给贺知周的助理打了个电话,问他贺知周在不在家。
“在。”
助理的声音欲言又止:“少爷你要回去吗?”
“怎么了?”
助理犹豫了几秒,梁宗铭意识到什么,说了句“知道了”撂了电话。
开车去了半岛酒店,位于江城外滩附近,距离她公司一刻钟的距离。
领着人给前台开了房,跟她一同上了楼。
梁宗铭并没有打算在这儿睡,他还有工作要忙,在江城呆的太久,朱诚给他买了晚上十点飞纽约的机票,中间还要在伦敦中转参加一个招标。
门卡插入酒店房门,灯光亮起。
身后的门被关上。
梁宗铭走进客厅倒了杯水。
距离他去机场还要几个小时,就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回消息。
回复完没听到旁边的动静,侧目一抬眼,倏然看到衣服重重地齐齐堆在脚踝。
他一时之间盯着她的身体没反应,即便室内开着空调,但空气还是冷的,刺着她被灯光照得莹白如玉的皮肤。
她的身材确实很好,个头够高,比例也漂亮,连胸型都挺得很自然像是在送人嘴里。
梁宗铭瞬间有了抬旗的姿态,脑袋嗡声作响。
视线往上,跟她的眼睛对上。
“干什么?”
应季雨缩着身子,双腿都有些发颤,但还是站在刺目的灯光下,站在被暴露无遗的目光里纹丝不动。
“你不就是想要吗?是不是今天之后你就能不要参与我的生活了。”
梁宗铭没吭声,捞起沙发上的毛毯,步伐平稳走过去,整个包裹住人,声音沙哑落下:“去洗澡。”
一瞬间,应季雨眼睛有些红。
她转身往卧室的浴室走,滚烫的水把皮肤冲的泛红,一遍一遍擦着身体,热气把脸颊都熏得通红。
赤着脚从浴室走出来,床上扔着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睡衣,很简单的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后背裸露很多,只有两根带子衔接着。
她抿着唇走过去穿上,刚穿好,门就被推开了。
梁宗铭拿出手机,朝她说:“手机给我拉回来。”
应季雨就拿过手机,在他的视线下把他的微信发出来了。
卧室的窗帘紧闭着,梁宗铭本就站在门口的位置,关上灯,卧室就只剩下窗头的小灯还有一直盖了透明灯罩的香薰蜡烛默默燃着。
宗铭径直走过去,没看她,掀开被子躺下。
梁
“过来我抱着。“
应季雨站在原地做了一秒,随后抬起步子走过去。
走过去躺下的一瞬间就被他捞进了怀里。
他身上滚烫,双臂都环着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能感觉到肌肉有力的线条,几乎被困在他怀里,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
陌生感侵袭着全身,她甚至不敢放松呼吸,只是绷紧着,呼吸速率变慢,整个人都没办法放松。
卧室里很安静,应季雨努力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模糊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
身后松开了手,一瞬间彻底跟她划开距离。
“明天我跟你一起。”
应季雨没吭声,闭上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大概能知道她这个身份证下的所有动向。
睡不着,她不太能习惯跟陌生人在同一个空间同一张床上,闭上眼很久脑袋却更活跃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又听到梁宗铭口气不太好说:
“睡不着就做,做睡着就舒服了。”
应季雨没说话,只是说:“我渴了。”
空气沉寂下来,过了两秒,梁宗铭下床去客厅吧台给她倒了杯水,是凉的,又坐在电热水壶前,抽了根登喜路咬在嘴巴里,捏着打火机点燃用力抽了下,烟过肺又从唇角溢出,一张冷硬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没有情绪起伏,只有指尖的火猩红燃
着,烟灰下落。
烧好水那根烟被用力碾灭在烟灰缸里。
倒了一杯,又兑了凉水,自己尝了口才拿进去。
应季雨接过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梁宗铭刚才睡着了,他有些起床气。
她没说话,喝完那杯水,把纸杯放在旁边床头柜上。
还没躺下,又被抓着胳膊起身,听到他漆黑着眸面无表情说:“睡不着了,别睡了。”
应季雨就没吭声。
才凌晨三点。
“梁宗铭。”
她叫了声,声音带着没睡醒又疲乏时的沙哑,低低的荡入寂静黑夜。
梁宗铭倏然看向她。
他怎么可能没听出来,从知道是他是梁宗铭之后,应季雨嘴巴里从来都是一口一个贺总的叫,把他跟以前那个人区分的很清。
“干什么。”
应季雨眼眸清明,坐起身身子往前低伏着,露出晦暗不明的浑,圆。
手掌在绵软的床被上,那双眼睛即便在黑夜里也漂亮的过分,直直地看着他,微仰着头,饱满又漂亮的唇带着薄荷的味道递在眼前。
梁宗铭低垂着眸,目光盯着他这张脸,像是被蛊惑了似的,感觉空气都是滚烫撕扯着的。
鼻息声交织,道不明分不清,只要稍稍低下头,就能浅尝那份柔,软,像是车厘子的甜汁。正要追求原始的欲,念吻下去,又被她躲开。
一瞬间醒神。
梁宗铭看着她,目光注意到床头的灯光坠入她的眼睛里,那目光中带着的些许居高临下的厌恶。
仿佛在唾弃他的**。
梁
宗铭不偏不倚看着她那张脸,从嘴角溢出一丝笑。
“应季雨,你手上的纹身哪来的。”
“我不知道,原来你高中这么喜欢我。”
说完,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有些发麻,带着火辣辣的刺痛感。
梁宗铭偏着头,舌尖抵着腮帮,又看了她一眼,下了床去了另一间客卧。
应季雨坐在床上,手掌还发着麻,她死死攥紧手,眼睛通红着,呼吸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开始后悔遇上他,宁可在那个除夕烟花夜,用瓷片留下很重的疤,也不想此时是洗掉的如同烙印一般的纹身印记。
第二天一早梁宗铭就醒了,因临时取消了回曼哈顿的计划,开了个早会。
一
整晚他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酒店送来了早餐,应季雨洗漱完吃了两口,他就坐在对面,没什么胃口,也跟着尝了她吃的那两样。
开车去的春山寺,车程一个半小时,路途中她倒是没什么反应了,甚至于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漠然的,呆滞的,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人。
春山寺以四月份绽放的樱花出名,庄严肃穆,香火鼎盛,黄色外墙很显清净。
进来上香祈求的人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买手串的店内会传出些许细碎对话声。
应季雨上次独自来时买了一串十八子跟红朱砂,至今还佩戴在手腕处。
她领了香去了殿堂内跪拜祈求,身后梁宗铭就穿着件黑风衣,单手揣着兜,倚靠着门犯困,抬起眼皮看见她跪在蒲团上,直着腰板那么虔诚的样子,梁宗铭就很想知道她在求什么。
求他不是更快么。
旁边还有一个穿得褴褛的女人跟一个满脸疲惫的年轻男人,拜了大概有七次,又崩溃到掉着眼泪从口袋中掏出皱巴巴的钱往前面功德箱里放。
好奇抬眼看着面前金镀的大佛,看不清旁边祈愿牌上的字,不知道在拜的什么。
梁宗铭意兴索然地从寺庙离开了,寺庙不走回头路,出了门,坐在豪车内看着窗外人群来来往往。
昨晚下了一夜雨,路旁樱花树湿漉漉的树叶坠在迈巴赫的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