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正埋頭吃著一份炒面,突然看到群裡站長發出的一條消息,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站點裡確實有幾個比較桀驁的刺頭不守規矩,但王濤可是典型的三好青年。雖說在這個外賣站點裡的存在感不大,但也屬於中遊人群。吃苦耐勞,點名必到。
站長就很喜歡這種人。
心中無感,王濤繼續吃麵。站點上基本沒啥事兒,有事兒也輪不到他。由此可見,王濤是一個存在感有多低的人。
第二天。
清晨一波小早高峰配送完以後,王濤就騎著小電驢來到站點,此時這裡零散的已經到了部分人。王濤來的不早,也不算晚。
九點半,早會準時開始。
站長點完到,發現今天這些家夥都準時到了,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日常跟著站長念完一段冗長的安全條例,這都是大家的日常。條例背的滾瓜爛熟又如何,該違反的一個也不落下。
“喊出我們的口號!”
“某團外賣送啥都快!某團外賣越吃越帥!”
“昨天群裡也通知了,給大家同步一個消息。最近餓沒餓搶佔市場很積極,用戶都跑去用他們的軟件,我們某團商家出單也跟著變少了。近段時間派單量會有一定的減少,但大家不要焦慮,這只是暫時性的。只要肯努力,我保證大家掙的錢一分不少!好!解散。”
眾人聞言瞬間一哄而散。
在座諸位都是崇尚自由的人,早會只會讓眾人感到拘束。更何況這洗腦的安全條例以及辣眼的口號,如果不是為了賺錢,誰願意在大街上忍受著路人詫異的目光,毫無羞恥的喊出這些玩意兒。
何況今天站長的廢話還格外多。
不過王濤確實注意到了一些平時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路上的藍衣大軍好像真的多了一些。
“不管是哪個行業都有競爭呀!”王濤歎了口氣,繼續擰動小電瓶在路上疾馳。
晚高峰不到7點就結束了,列表裡僅有的一兩個零星的單子也立刻被同行搶走,如今的情況似乎真印證了站長白天的話。
蹲在天橋下的王濤正百無聊賴的刷著短視頻,這是閑暇之余最好的放松辦法。
可一件事情做久了也會覺得厭倦,退出短視頻,王濤盯著手機有些發呆。單子也沒有,就只能這樣閑著?得賺錢呀......
“啪”
微弱的火光引燃一支香煙,一陣煙霧繚繞,王濤低頭沉思。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手裡角落裡安靜躺著的一個APP,王濤眼前一亮。
這是幾天前,那個油膩的中年胖子給他推薦的一個兼職跑腿,叫...王德發?不對,這個叫同城跑腿。
“‘代跑跑?’這也不是同城跑腿啊!”
王濤眉頭一皺,光看名字就給人一種很盜版的感覺。
帶著鄙夷的目光點了一下。
“代跑跑,同城跑腿!”
承接頁碩大的字體令人感到無語。那是一種不加修飾的字體與顏色搭配,除了敷衍王濤想不到第二個詞。
“難道這公司連個設計都請不起嗎?”一陣吐槽之後,正式進入了這個APP。
“HELLO!親愛的新手跑男,歡迎加入代跑跑,同城跑腿!讓我們開始新手指引吧!”
引入眼簾的文字沒有任何營養,王濤習慣性的選擇跳過新手指引。你一個接單跑腿的APP,不看新手指引又能如何?難道還能玩出花不成。
不過等王濤看了一陣後隻覺得大無語,這不就明顯抄的他們這個騎手APP嗎?功能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個丐中丐版。
得,直接上班吧,連接單工具都是現成的。
接單頁面琳琅滿目,像什麽幫忙買一束花的,幫忙看望老人的等等,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就是報酬不高,才一塊錢。
“這也不賺錢啊。”
都是小訂單,王濤當然看不上。兼職就得接大單,來錢快。
突然,一個血紅色的“急”字出現在訂單最頂上。
作為外賣搶單王,手速這一塊是絕不可能輸的。王濤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訂單內容是什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下這一單。
“二百萬?!”
“臥槽!是不是真的?!”王濤擦了擦眼睛,又不確定的數了一下零的個數,結果發現並沒有錯,實打實的二百萬。
王濤確是接過大單,一兩百塊這種都有,也聽同事們提起過,主要看顧客有多大方。這種大訂單能接一單勝過一兩天的辛苦錢。當然了,這種機會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能說沒有,但機會很少很少,尤其是能讓自己搶到的時候。
但眼前這二百萬的大訂單落在王濤手裡,冷靜下來以後發現確不真實。估計是系統錯誤或者顯示出錯了一類的。
如果是二百塊估計王濤更願意相信一點,二百萬嘛,嘿嘿,太假了。
但是訂單內容還是得看一下,這顧客到底在圖什麽。
“諸葛亮?八階協助任務,這什麽鬼?”
內容很簡單,諸葛亮發布了一個八階協助任務,具體內容並沒有在上面說明,標注面談。
王濤越看這訂單越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總感覺像是有人在惡搞一般。
還未來得及多想,一道電子音的女聲不知從哪裡傳到王濤的腦海。
“此委托為緊急頒布,傳送即將開始,請跑男做好準備。”
“倒計時:5,4,3,2,1...”
一道白光閃過,王濤突然失去意識。只是短暫的一瞬間,眼前再次恢復光明。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文字湧入王濤的腦海裡,如同走馬燈一般。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曹操率軍南下荊州。八月,劉表病逝,次子劉琮即位後不戰而降。諸葛亮等人勸劉備趁機攻打劉琮,佔據荊州,從而據城以抗曹軍,但劉備不忍攻打劉琮。戰火引燃,時不我待。十余萬百姓跟隨劉備逃亡,每日僅行十余裡。另一方面,劉備派遣關羽率水軍,從水路向江陵進發。
九月,曹操聽聞劉備逃亡,恐劉備先一步佔領江陵,於是率領五千精銳騎兵追擊劉備軍。劉備軍與民眾十余萬,糧食輜重繁多,行軍遲緩,曹軍虎豹騎在當陽長阪追上劉備軍,劉備大敗,拋妻棄子,僅率趙雲、張飛等數十騎逃走。荊州百姓,劉備女兒及其輜重盡數被俘。”
“背景劇情《長阪坡之戰》已展示,委托開始。”
“哈?這到底是什麽?!”王濤一陣驚疑。
“小友,現在可不是分神的時候!”不遠處一道喝聲傳來。
只見一白袍小將執槍刺出,血肉與兵鐵相交,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噗嗤悶響,槍尖自胸口洞穿。
白袍小將抽身一轉,長槍順勢回轉,擋下從側面突進過來的兩人。滾燙的鮮血自前一人胸口噴湧而出,灑落在王濤臉上。
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嚇得王濤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有什麽動作。
一隊布衣士卒約摸十數人,正在圍攻眼前這一白袍小將。但這白袍小將身手了得,纏鬥幾個回合間,已有三人斃命於鐵槍之下。
可這小將依舊遊刃有余,閃轉騰挪間,鐵槍如若遊龍,翩若驚鴻。挑起一縷血花,看似無足輕重,下一刻兵卒竟脖頸撕裂,慘叫一聲便沒了聲息。
遠方傳來一陣騷亂,逃亡的流民又去而複返,一臉作驚恐狀。
“快走,追兵來了!”
白袍小將不再戀戰,鐵槍挑飛一兵卒的武器,借呼嘯長槍之力猛砸而下,兵士腦袋如同爛西瓜一樣被破開,紅白之物噴湧而出。
見王濤傻傻愣在原地,白袍小將雙眉微蹙。一把提起王濤的衣領,將之擒上馬背。
白袍小將翻身上馬,催動胯下戰駒飛馳而走。
“敵將跑了!追!”
後方傳來一陣喝罵聲,兵士們倉皇集結隊伍,朝此處追趕而來。
不過兩隻腳又怎能追得上四隻蹄,兵士不過是做做樣子給隊長看罷了,由此也好交差。
王濤貼著肚子趴在馬背上,這個姿勢很難受,感覺胃都要被顛出來了一樣。
這白袍小將看著並不壯實,個子也就比王濤高了一點而已,剛才竟然單手提起王濤整個人丟上馬背,氣力不可謂不恐怖。
尤其被十余人圍攻卻依舊遊刃有余,毫不慌亂。一手長槍被耍得出神入化,功力相當了得。
白袍小將一口氣帶著王濤逃了十余裡才肯停下。
這沿途只能看到一些零散的流民,他們拖家帶口,艱難前行。所見之人皆面容枯黃,素布麻衣。一層又一層的補子打在衣服上,如同行乞。
塵土蔽天,吹得人艱難睜眼。他們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命運如何。流離失所得戰亂逼迫得他們只能前行,這便是亂世當中百姓的命運。
王濤與他們反向而行。
一路上的流民遠遠的見到白袍小將一槍一騎的影子,便做鳥獸四散一般逃離,唯恐避之不及。
“此地不算安全,但曹賊追兵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我們。剛才事出從急,容不得雲有半分猶豫。若被敵軍增援圍困,你我二人今天只怕凶多吉少。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小友海涵。”
白袍小將自馬背上一手扯下王濤,將其丟到一樹根處暫時歇著。
“你是趙雲?”
“哦?小友竟知曉在下名諱?看來軍師所說之人正是足下。”
王濤坐下緩了一陣才來得及打量眼前這人。
趙雲一身白袍布甲,身材並不魁梧,反而有些許消瘦。臉頰方正,劍眉星目,英氣逼人。論長相,王濤自認為完全比不了。
“眼下局勢艱難,曹軍步步緊逼,不給我等絲毫喘息之機,只能四下逃亡,借機尋覓然主公去處。小友既是軍師所托,雲定必然護其周全。然又聞主公妻女被曹軍所擄,小主人不知所蹤。雲,痛心疾首。怎奈今勢單力薄,恐力不能及。小友堂堂七尺男兒,也當有一力自保才是。”
說罷趙雲解下腰間佩劍,一手扔給王濤。
王濤眉頭一挑,頓感不妙。
趙雲這是嫌棄自己是個拖油瓶,不想帶在身上了。雖然諸葛亮的吩咐是一件事,但保護他家主公家眷好像更重要一些。
眼下只有跟著趙雲走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有放著大腿不抱自己獨闖的道理。
“將軍說笑了,在下一介儒生,手無縛雞之力,怎懂金鐵殺伐之道。”
王濤撿起地上的鐵劍,入手很沉,單是拿起來就很吃力。所以他改為雙手奉上,這樣也顯得更尊重趙雲。
“若將軍當真為難, 可將在下送至長阪坡處。此地有張飛張將軍駐守,在下性命當是無憂的。”
“你怎知長阪坡有我軍駐守?又怎知定是翼德在此?”
趙雲接過佩劍懸掛在腰間,接連問出兩個問題。
“哈哈哈哈”王濤哈哈大笑,故作高深的背過身去。
“長阪坡倚靠荊山天險,進可攻,退可守。南下一馬平川,可直抵江陵。此地若無駐軍牽製,虎豹騎不過半日便可追殺而至。要說為何是張將軍駐守長阪坡,如今你家主公身邊可用武將,當只有張將軍一人了罷?”
趙雲訝然,不禁再次認真打量起了眼前這人。
“先生才智過人,趙雲魯莽,在此給先生賠不是了。”趙雲稍稍欠身拱手道。
“將軍不必多禮,我也只是猜測罷了,當不得真。當下應及時趕路才是。”
王濤知道,先前自己貪生怕死的樣子讓趙雲多少有些看不起。既然先前他都說了是軍師指名道姓要的人,那就必須得體現出自己的價值來,否則趙雲怎麽會舍得保護自己呢。
所以王濤乾脆故作高深,這扯虎皮拉大旗的做法著實有些辣眼睛,不過能把趙雲唬住也就夠了。
“來時我已打聽到二位夫人下落,若真如先生所言,此行危險會降低許多。”
“先生請上馬。”
“我不會騎馬。”
“可以學。”
不等王濤推辭什麽,趙雲一把將其擄上馬背,再一甩藤鞭。
“駕!”
兩人一馬在黃沙的掩護下朝著遠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