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拔擢出苦海又恩遇有加的雍正突然駕鶴西遊了,說突然是太突然,自己估摸著雍正怎麽也能撐上一年半載的,可不曾想突然駕崩了。
更為緊要的是,那天午後,自己派人將暫居京西白雲觀的賈士芳帶進了宮中。
因為沒得雍正的旨意,自己也沒能陪侍左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必須先抓到那個賈士芳,才能揭曉幕後的各種隱情。
乾隆那也要有個交代,自己要爭取主動,不要等皇上來問自己。
那樣就被動了。
想到這,他有點坐不住了,吩咐管家備轎,自己要馬上進宮一趟。
乾隆很快召見了李衛,不過看上去臉色有點不善。
“稟皇上,臣有一事需要緊急奏報,所以就···”
李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緊張,說話都有點結巴了,手心裡也攥出了汗。
“你有什麽事,速速奏來。”乾隆冷若冰霜地看著李衛。
“是這樣的,先帝駕崩的當天,臣曾經派人帶一個叫賈士芳的道士去園子裡見過先帝,他是給先帝治病的。”
李衛忐忑不安的敘述著,臉色凝重。
“然後呢?”乾隆的平靜讓李衛很震驚,沒有憤怒,也沒有驚訝,顯然乾隆已經掌握這個情況了。
“然後,臣沒有先帝的旨意,也就沒有陪侍在側,具體這個賈士芳給先帝用了什麽藥或者施了什麽法術,臣不敢妄言。”
李衛硬著頭皮往下說。
“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奏報?”乾隆的語氣讓人無法抗拒。
“是臣下失職,請皇上責罰。我私心裡是這麽想的,先抓到這個賈士芳,等搞清楚了原委再向您奏報。”
李衛突然不緊張了,自己又沒做什麽對不起雍正和乾隆爺倆兒的事情,幹嘛要緊張呢。
沒有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好,朕看到你有這個態度,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這裡到底有哪些隱情,確實需要先抓到那個可惡的賈士芳。”
乾隆語氣也和緩了好多,面對先帝的托孤重臣,自己目前還需要倚重他辦差呢,也不可趕盡殺絕不是?
“先帝可能被歹人所害的案子是天字第一號的大案和秘密,先帝對你有莫大的知遇之恩,這個道士又是你引進宮中,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你都應該負責到底。這樣吧,這個案子就由你負責查辦,朕等你回話。”
乾隆的重托既是信任,也是壓力,李衛責無旁貸。
他心中也是搓火的很,恨不得立即抓到那個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賈士芳,搞清楚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臣領旨,一定盡快抓到賈士芳,查清真相。”
李衛說這話是有一點底氣的,因為他手裡還有一張牌。
他想到這個人,升騰起很大的希望。
“還有一事,既然先帝不在世了,正值國喪期間,不宜舉辦大型的慶典活動,明年三月擬辦的第三次千叟宴就作罷了。”
李衛對乾隆的這個決定一點也不意外,他心裡也是這麽想的。
“先帝駕崩那天,曾經在圓明園的四宜書屋調看過那幅《千叟盛宴圖》,也不翼而飛了。這個案子與先帝之死也有莫大的關聯,你就一並偵辦吧。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
乾隆想起那幅神秘消失的畫,眼中流露出一絲惆悵。
“是,皇上,臣一定竭忠盡智,把這兩件事情辦的妥妥帖帖,替主分憂,為國盡忠。”
李衛也覺得神秘失蹤的畫作與雍正的突然死亡,一定有或多或少的聯系,很讚成乾隆這個思路。
並案處理是上上之選。
可是破案的線索從哪來了?李衛接到任務後腦子裡飛快地轉動起來。
“羈押在刑部大牢裡的張太虛等人,都移交給你,你本來也是刑部尚書,職分由你負責。”
“是,皇上,張太虛等人很有價值,我會加緊審訊,以期有所突破。”
“好,你我君臣共克時艱,把千頭萬緒、百廢待興的國事都料理好,不負先帝所托,不負我們的君臣際遇。”
年紀輕輕就榮登大位的乾隆,頭腦清醒,目光如炬。
“那臣就退下了,不打攪您。”
這一番周密安排,讓李衛心中也有了底,想抓緊偵破這兩個大案。
乾隆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地揮了揮手。
李衛出宮後,直奔了雍和宮綏成殿,瞻代已經被通知在那裡候著他。
“抓緊派人啟動咱們埋下的那條暗線,爭取十五日內把賈士芳抓回來。”
李衛一見到瞻代,沒顧上坐下就開始發號施令。
目前的場面弄得一地雞毛、四面起火,急需快刀斬亂麻。
“好的,大人,我馬上派人與那個人接頭,讓他向我們報告行蹤。”
瞻代乾起事情也很利落,不愧是血滴子的老人,這樣的差事辦了不計其數,屬於典型的能吏。
“還有,盯著那個洛玉荻,看看她和那個紫雲師太有什麽動靜?”
李衛撓了撓腦袋,又吩咐道。
“好嘞,您請好吧。上次駱玉荻托張東官找我打聽戴知申暴斃的事情,我感覺這裡面就有事。”
瞻代邊應承著,邊向李衛匯報自己的分析。
“對了,說起戴知申,我和他父親戴鐸也是朋友一場,真是可憐啊,他戴家唯一的香火也斷了,天意弄人,世事無常。”
說起這事,李衛好像不勝感慨,故人死於非命,故人的兒子也突然暴斃,讓李衛這個很重情義的漢子有照顧不周的些許愧疚。
他這些年暗地裡派人尋訪過這個故人之子,因為戴鐸觸了雍正霉頭,自己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照顧戴知申,只能悄悄地盡一份力。
“你覺得戴知申是怎麽死的?情殺、仇殺還是意外死亡?”
李衛把眼光投向殿外,好像想看清楚過去發生的一切。
“情殺不可能,沒發現他和什麽人有感情瓜葛,倒是那個洛玉荻,好像與戴知申有些往來。”
“仇殺嘛,可能性比較大,他一直在找年羹堯的後代尋仇,年家的後人在世的也不多了,因為和我有一點瓜葛,我還是比較留意他們的動向。”
瞻代說這話,李衛是清楚的。
年羹堯娶了瞻代的姑姑,年羹堯的長子年熙與瞻代是表兄弟關系,曾經過繼給隆科多為子,算起來還是很親的。
但是年熙英年早逝,在隆科多、年羹堯死後不久即一命嗚呼了。
年家唯一留在世上的年興不是瞻代姑姑所生,但是也與瞻代沾親帶故,所以瞻代才說有一點瓜葛。
“你覺得是年家人殺了戴知申嗎?”
李衛伸著懶腰問瞻代,昨天沒睡好,一大早進宮面聖,精神頭也大不如以前了。
“應該是這樣,具體情況還有待調查。年紀輕輕,就一命嗚呼了,著實可惜。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悲可歎。”
瞻代對戴知申的死也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話語中充滿了同情。
“好,抓緊辦差去吧。”
“是,大人,我這就去辦。”
二人幾乎日日相對,也沒什麽寒暄客套的,說完就各自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