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懋功傳奇 第17章 李密敗邙山

自從李密向皇泰主稱臣被委以重任，名位在他之上後，王世充心裡又嫉妒又憤怒。他曾私下對部下諸將說道:“元文都等人都是愚蠢的刀筆吏，竟然信任梟雄李密。我等和他征戰多年，殺了那麽多瓦崗軍子弟。李密若是殺敗宇文化及，回到東都掌握大權，焉能放過我們！”諸將聽完紛紛痛罵元文都等人。

早有耳目把王世充的話告訴了元文都，元文都和盧楚、段達等人設計欲殺王世充。哪知段達怯懦而卑鄙，竟然派自己的女婿張志將盧楚等人的計劃密告給了王世充。王世充率先發難，攻擊皇泰主宮殿的含嘉門，準備先控制皇泰主，再製服元文都、盧楚等人。元文都、盧楚等人聞訊前來保護皇泰主，卻被段達的內應抓住，王世充攻入皇宮，立即把元文都、盧楚等十人誅滅三族。

皇泰主被迫任王世充為左仆射，總督內外諸軍事，他自己成了王世充的傀儡。

這個王世充雖是個叨叨嘴，但打仗絕對是個好手。他知道李密這次血拚宇文化及，精兵良馬損失過半。瓦崗軍將士惡戰以後，又長途跋涉回師，肯定疲憊厭戰。王世充想乘勢攻擊瓦崗軍，尋思如何激起部下將士戰鬥欲。

大業十四年九月初七，東都洛陽。

王世充全身披掛端坐在演兵場的中軍檢閱台，台下將士殺氣騰騰。王世充清了一嗓子，站起身高聲說道:“將士們，李密的瓦崗軍都是盜賊，是你我不共戴天的大敵！昨晚我夢到周公，他命我即刻出兵消滅瓦崗盜匪;否則，上天就降大禍於弟兄們，全家會染上瘟疫而死！”

台下王世充的心腹張世通隨聲附和道:“鄭公之言，句句是實！周公也曾三次托夢於我，讓末將帶大家跟隨鄭公剿滅瓦崗軍！”

校軍場的將士大多來自於楚地，迷信怪語亂神，何況是周公之言！

說來也怪，此時晴空響起三陣雷聲。深秋晴天響雷甚是罕見，眾人無不驚詫。

此時王世充靈機一動，對上天三拜後大聲道:“弟兄們！這三聲雷就是天地神祗的啟示，三日後起兵討伐瓦崗軍！”

本來這些軍士與瓦崗軍交戰多年，都有舊恨新仇，再聽王世充、張世通這麽一鼓動煽惑，於是群情激奮，討伐李密之聲動天地。

李密自戰勝宇文化及以後，自認為天下再沒對手，也沒有把洛陽王世充放在眼裡。更令人不解的是，李密對血戰宇文化及的瓦崗將士沒有嘉獎撫慰，卻對從宇文化及投降過來的將領陳智略、張童仁等厚愛有加。不僅加官進爵還經常請這些降將飲宴，這讓老瓦崗將士怨憤不已。

時有細作通報王世充要發動攻擊，李密率精兵五萬扎營於邙山下的偃師以阻擋王世充，但卻沒有設深溝壁壘防范敵軍偷襲。

裴仁基身經百戰，也深知王世充用兵詭詐，絕非等閑之輩。他勸李密道:“王世充此次精兵傾巢而出，急於決戰，我軍可深溝壁壘，與其周旋。再派兵襲擾東都，讓其首尾難顧，不出旬日待其糧盡，定能一戰而勝。”李密說道:“將軍所言雖善，但眾將都急於和王世充決一死戰，若與其周旋而避戰，恐怕挫了我軍士氣！”裴仁基喟然長歎道:“魏公若堅持決戰，必有後悔之時”！

此時正值末秋時節。這一日晚，北風大作，天氣由涼轉寒。單雄信帶人在邙山腳下的大營內巡視，看見士卒們還穿著夏天的薄布衫，就走進中軍大帳向李密建議添置冬衣之事。剛走近中軍大帳門前，有執戟衛士攔住道:“單將軍請止步！魏公有令，今晚任何人不得進帳打擾。”單雄信剛要詢問緣故，從大帳內飄出的酒肉香氣和談笑聲讓他明白了一切，他長歎一聲轉身離去。

王世充早派細作探知李密沒有設防，就挑選五百善於攀爬的精壯士卒，爬上邙山偷偷潛伏在瓦崗軍大營的後山。他親率三萬精兵在偃師與李密對峙，只等潛伏的人馬發出信號就前後夾擊瓦崗軍。

九月初十，天似亮未亮之時，只聽一聲梆子響，後山上的伏兵突然居高臨下向山下瓦崗軍大營發起衝擊。隋軍大營中的哨衛看見山上點火的信號，立馬飛報王世充，他立即下令枕戈待旦的將士向瓦崗軍大營發起攻擊。

此時瓦崗軍還在睡夢中，突然遭受的攻擊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李密被左右衛士保護著衝出營帳，慌忙上馬再往周圍一看，到處都亂作一團。

但見四面人喊馬嘶，大營中一片火光。六萬瓦崗軍一片混亂，各自為戰，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

此時裴行儼正在廝殺，突然飛來一支冷箭正中，趴在馬背上向南疾走，身後有數百隋軍兵將追趕。正在被追上之時，斜刺裡只見一員大將拍馬舞槊而至，眨眼間刺死四五個敵兵！裴行儼回頭看時，早被此人順手提起放在馬背上，原來救他的正是程咬金。

程咬金一手護住裴行儼，另一隻手揮動長槊，抵擋追兵。他這坐騎雖是良駒，但駝著兩個大漢跑不快。這時數十敵騎跟在後面窮追不舍，突然程咬金感覺後腰處一涼，回身看時一支長槊已經洞穿而過！程咬金從後背抽出開山斧，砍斷槊柄，然後回身一槊捅死敵將，接著一陣槊通斧砍，擊殺十幾個騎兵。

程咬金渾身上下血葫蘆一般，越戰越勇，儼然天神下凡。

周圍隋軍嚇得再不敢近身，程咬金這才帶著裴行儼衝出敵陣。

王世充這次是做足了準備，他讓一個士兵假扮做李密模樣，然後在混戰中讓士卒綁著他，齊聲高喊:“快看呐！瓦崗軍的李密被活捉了！”

瓦崗軍將士在混亂中辨不清真假，軍心頓時大亂，很多人無心戀戰四處潰逃。

且說單雄信東突西殺，也不知道殺死多少隋兵隋將，忽然戰馬前蹄踏空，跌落陷馬阱。四方隋兵圍了過來，正在此時一個白頁道士從山岩飛落而下，一柄長劍宛如蛟龍出海，殺得追兵四散。

此人把單雄信從坑裡拽出來，護著他殺出重圍，來到山中一無人之處。

單雄信此時定睛一看，才認出此人正是日思夜想的謝映登！

兩兄弟一年未見，想不到在此相會，雙雙落淚。單雄信忍住眼淚，說道:“哥哥謝謝賢弟搭救之恩！這一年你都在哪裡逍遙?”謝映登道:“自從一年前翟讓哥哥為李密所殺，當晚小弟就與娟娘離開瓦崗軍，隱匿邙山道觀。”單雄信又問:“哪弟媳何在?”謝映登道:“她兩月前因難產而母子皆亡。”單雄信聽完不禁長歎一聲，說道:“人死不能複生，賢弟要往寬處想。”

謝映登道:“小弟已經看淡浮生。瓦崗軍遭此慘敗， 再無複興之機，敢問哥哥今後何處安身?”

單雄信喟然長歎:“此生隻願服侍老母終老，此時還不知一家老小下落，愚兄要去尋找他們，再做打算。”

謝映登拱手說道:“哥哥日後若見小弟，就往終南山來！”

說完，謝映登拱手轉身而去，單雄信心裡惦記一家老小，就下山尋找。

且說王世充打敗瓦崗軍，俘獲人馬無數，其中還有秦叔寶、程咬金和裴仁基父子。王世充早聽說秦叔寶、程咬金的威名，就設宴款待，殷勤備至，許二人驃騎大將軍之位。秦叔寶、程咬金心裡看不起王世充的奸詐，但是哥倆一商量暫且在此棲身，日後再做打算。

此時王世充俘獲了單雄信的家眷，並善待其老母妻小，並許單雄信將軍之職。單雄信對李密已經失去信任，摯友徐世績又遠在黎陽，他顧及老母妻小，就率部投奔了王世充。

此一大戰中，徐世績年僅十五歲的三弟徐感力竭被俘。

王世充素聞徐世績的大名，心想:如果此戰徐世績在李密左右出謀劃策，我斷不能獲此大勝。王世充聽說徐感被俘，暗自竊喜。

他對徐感先是好言安慰，然後道:“你修書一封，勸你大哥徐世績歸順於我，這樣一家人就能團聚。”

徐感怒斥道:“我父親和大哥最崇尚忠義，我這做弟弟的怎能辱沒徐家名聲。要殺要剮隨便你，這信我絕不會寫！”

如此三番勸了幾天，徐感不為所動，王世充一怒把徐感斬首示眾。

身在黎陽的徐世績，聽說這個消息痛斷肝腸，誓報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