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逆子!”劉耀祖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但緩了緩,還是耐著性子說:“兒子啊,賈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貴族,但賈德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去賈家搶人,你不要命了嗎?再說,那女子既然已經成親,就不能再做你的妻子了,你搶回來幹什麽?”
“你不是族長嗎,家族的事還不是你說了算?”劉世貴不忿地說。
“我是族長不假,可我不能為了你壞了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你知道族長帶頭破壞族規的後果嗎?那可是要全家除名,逐出江州,永世不得回來的呀!”劉耀祖十分嚴肅地說。
“我……”劉世貴一時語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著氣。
他自然知道族規,十來歲的時候就背過的,可賈家實在是太欺負人了,突然間把女兒嫁給了養子,在別人眼裡似乎沒什麽毛病,但他心裡明白,這顯然是衝著劉家來的,意在斷了他的念想,他覺得這對劉家尤其是他來說,就是個莫大的羞辱。
他何時吃過這樣的啞巴虧?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貴兒,你這是怎麽了?”
這時候,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劉世貴看到母親,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站起來走到母親身邊,可憐兮兮地說:“娘,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怎麽回事?”劉夫人之前只聽說兒子在屋裡打砸東西,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剛才進來時,也只聽到後面的一兩句話,根本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因而驚愕地問。
劉世貴遲疑了一下,就把事情經過說給她聽,最後不滿地說:“我氣不過,想帶人去賈家討說法,可爹不讓,還拿族規壓我呢。”
“原來如此。”劉夫人恍然,想了想說:“兒子啊,其實你爹說的也沒錯,你這時候帶人去賈家鬧事確實不妥,到時候對簿公堂,咱們也是理虧的,而且鬧的還是朝廷命官的家,是要獲罪的,所以萬不可莽撞,至於你咽不下這口氣,娘記下了,總有一天會幫你出這口氣的,至於賈家那個閨女,你就別惦記了,全城那麽多美貌女子,你幹嘛非要惦記她呀,就憑咱家的條件,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呢?”
“哦……”劉世貴低著頭,不情不願的應了一句。
劉耀祖見兒子終於老實了,心中一寬,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說實話,他對這個寶貝兒子,實在是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
劉氏在清河縣雖然是個大家族,可他這一脈卻人丁稀薄,他家三代單傳,而且自己跟曹氏成親後,雖然前面也有過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但都在三歲之內夭折,直到三十幾歲的年紀,才有了劉世貴這個兒子,還順利養大成人。
因此,他打小就寵著這個兒子,把他看得比自己的老命還重要,要啥給啥,哪怕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著給他摘下來。
而妻子對兒子的寵溺就更過分了,不光從來不管兒子出去瞎混,還攛輟兒子學會耍錢,甚至在兒子剛滿十五歲的時候,就給他安排了個通房丫頭伺候著,理由是,讓兒子早懂人事早成家立業,好為劉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
劉世貴確實也蠻孝順,除了不愛讀書之外,別的都樂意去學,而且也很聰明,一學就會,因此早早的就學會了吃喝嫖賭的本領,酒樓賭館青樓勾欄到處扔錢,時常一擲千金,卻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反正劉家有的是錢,他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三年前,劉耀祖終於發現不對勁,便想著亡羊補牢,對兒子嚴加管教,但可惜為時已晚,兒子早已經習慣了吃喝嫖賭醉生夢死的生活,根本無法改變。
而且,他每次想嚴厲懲戒兒子的時候,妻子總是跳出來護著兒子,使他有心補救卻無計回天,後來也隻好撒手不管放任自流了。
盡管他心裡明白,長此以往,劉家將會徹底敗在兒子的手裡,但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只有這麽個獨子呢?為了延續劉家的香火,他只能忍著。
再後來,他覺得既然這個兒子沒希望了,不如早點給兒子娶個媳婦,一旦有了孫子,也許劉家的未來還有希望。
可找了好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提親,不是不願意把閨女嫁過來,就是兒子看不上人家閨女。
因此, 無奈之下,他隻好讓府裡幾個貌美的丫鬟輪流伺候兒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劉家留下後代再說。
不料幾個丫鬟卻不爭氣,跟劉世貴辛勤耕耘了一兩年,肚子還是沒有半點動靜,愁的他這個當爹的,飯菜不香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挨到去年,兒子自己看上了賈家閨女,於是他連忙派人去提親,可偏偏那閨女不願意,而且後來托了縣令出面說情也不見答覆,無奈何隻好在半月前給妻舅曹長使寫信求助。
眼瞅著妻舅這幾天就會到來,但賈家卻在昨天給閨女辦了婚事,雞飛蛋打,讓他白高興了一場。
雖然他心裡也明白,賈家不早不晚的突然給閨女辦了婚事,極大可能是得悉曹長使要下來的消息後,先下手為強斷了劉家的念想。
但閨女畢竟是人家的,人家想怎麽做,跟你有關系嗎?任誰都無權指責賈家的不是。
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還真是打掉牙齒往肚裡咽。
因此,現在他能做的,也只是阻止兒子的魯莽行為,而且是必須阻止,否則事情一旦鬧大,後果不堪設想。
無論怎麽說,劉家可一點都不佔理。
盡管劉家在本地可以橫著走,但顏面還是必須要的。
他不想佔不到便宜,還被全城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
賈家,洞房裡。
賈淑貞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她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精神頭還不錯,只是稍稍動了一下身子,就感覺渾身骨頭跟散了架似的,哪兒都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