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令笑過之後,對李香蘭說:“閨女啊,其實你也莫怪你娘,你長期在外,當娘的如何會不牽掛,每日聽著鸚鵡的話,也是一種安慰啊,今日平安剛好在咱家吃飯,不過是個巧合罷了,也沒啥了不起的。”
他見女兒含笑不語,也不再理會,看了賈平安一眼,忽然微笑道:“子軒呐,今日午間閑暇時,曾與令尊閑聊片刻,聽聞你還會作詩,此事可屬實?”
“李叔,侄兒只是略懂詩文,無聊時吟一兩句玩著而已,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怕是我爹言過其實了。”
賈平安一怔,深怪老爹多嘴,自己在九年義務教育中學過的詩詞,畢竟是有限的,哄哄淑貞志遠他們還算有點底氣,可李縣令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文學功底肯定不錯,萬一他給自己出了個怪題,自己又做不出詩來,那就尷尬了,因此,他連忙解釋道。
“賢侄莫過謙,既然略懂詩文,那就以鸚鵡為題作詩一首,如何?”李縣令摸著絡腮胡微笑道。
賈平安一聽,差點翻倒,這個題目雖不算怪題,卻十分孤僻,自己背過的古詩中,極少有關於鸚鵡的詩詞。
因此,他皺著眉頭苦苦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首詩,於是略做修改後念道:“莫恨雕籠翠羽殘,江南地暖隴西寒,勸君不用分明語,語得分明出轉難。”
“嗯,不錯,是首好詩啊,賢侄果然有詩才。”李縣令複讀了一遍,不由得一臉喜色,拍手讚道。
“妙啊,此詩妙絕,賈大哥,你能不能再做一首呀。”李香蘭更是拍手叫絕。
“這個……”賈平安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好不容易應付了李縣令,這時候又跳出個李香蘭,這父女倆沒完了是吧,以為作詩是吃飯那麽簡單嗎?
不過,自己是剛剛認識李香蘭,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推辭,於是他又想了想,又想到了一首詩,於是微笑道:“我忽然想起之前你逗鸚鵡玩的情景,就做首詩送你吧,就當作我給你的見面禮了,你聽好了:娉婷十七勝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蓮,何處閑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牀前。”
“啊?”李香蘭驚呼一聲,俏臉上的笑容立即凝住,一雙靈動的妙目也隨即固化,就這麽看著賈平安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臉一紅立刻起身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話音未落,人已離席,匆匆而去,隻留得一個窈窕的身影給賈平安。
賈平安一愣,以為李香蘭對這首詩有什麽誤會生了氣,不由得一臉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喬淑梅“噗嗤”一聲笑道:“子軒,你誤會了,香蘭是被你的詩驚到了,我沒猜錯的話,她是急著回房把剛才的詩抄錄下來呢。”
知女莫過母。
“是啊,香蘭的脾性我了解,每每得到優秀的詩詞文章都會這樣失態的,就像個書呆子,你別介意。”李縣令也微笑道。
都說知子莫過父,原來父親也知女。
賈平安松了口氣,訕訕一笑,由衷讚道:“女子如此酷愛學問,實屬難得啊。”
“唉,有什麽值得誇讚的,女子知書達理雖不錯,但眼界也就高了,將來談婚論嫁,就怕高不成低不就的,那可就麻煩了。”喬淑梅忽然歎息一聲道,“其實女子認幾個字就行了,沒必要讀太多的書啊,女子無才便是德,都怪她爹,去年非要送她去書院讀書,若是將來嫁不出去,看你怎麽辦!”
她說著,嗔怪的白了李縣令一眼。
“呵呵,這怎麽能夠全怪我呢,你當時不也挺喜歡的嗎?”李縣令摸著絡腮胡笑道,“再說,你曾經也是個才女,不也早早嫁人,而且還嫁的不錯嗎?”
“此一時彼一時,我是我她是她,你懂什麽呀!”喬淑梅臉一紅道。
女人要是耍起橫來,還真是一點都不講理,李縣令苦笑搖頭,一臉無辜。
“嬸嬸多慮了,香蘭妹妹才貌雙全,將來必定會嫁個好夫婿的,說不定早有好人家暗中看上她了呢。”賈平安連忙打圓場,嘴角卻勾起一個不易覺察的笑意。
呵呵,其實這有什麽好擔心的,老賈的後花園還空著呢,只要她願意,到時候給她一張入園券不就得了嗎?
當然,這也只能想想而已,縣令大人的千金, 他可不敢覬覦,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除非她使勁往自己的懷裡鑽。
“就是,只要蘭兒夠優秀,還怕找不到好人家?盡瞎操心。”李縣令像是找到了好幫手,一下子變得底氣十足。
“人家看上她有何用啊,去年……”喬淑梅不忿地說,卻又像不想提起往事,搖頭輕歎一聲,也起身離去。
她本來想說,去年山海城那邊曾經有戶官宦人家過來提親,那家公子是國子監的學生,品學兼優,前途無量,可李香蘭一聽就跟她急,說什麽二十歲之內不提婚嫁之事,讓她一直到現在都還覺得可惜。
可賈平安畢竟是個外人,當著外人的面提這事顯然不太合適,因此及時止住了話題。
她這麽一走,餐廳裡就只剩下賈平安和李縣令了,兩人又喝了幾杯酒,聊了一些事後,賈平安便起身告辭。
李縣令也不挽留,與賈平安一起走到前院後,便吩咐下人備轎去驛站。
按照官場慣例,他晚上是要擺酒給曹長使接風洗塵的,只因白天忙於審案,也隻好推遲到明日再辦了。
但現在既然已經破案,還是必須連夜稟報曹長使的,這是對上官的尊重,也是向他交差。
………
羅家。
此時蘿卜頭正衝著嚴無實大發雷霆:“你他娘是頭豬啊,這麽大的事,為何不早點過來稟報?廢物!”
剛才聽到嚴無實稟報說案子已破,真凶是武館宋耀宇,人犯皆已供認不諱,皆已按律判刑的時候,他整個人立馬就不好了,隻感覺腦袋裡嗡嗡的響,差點站都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