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空檔,葡萄牙艦隊前來的消息已經傳到馬拉巴爾海岸——特別是乘坐米裡號的朝聖者的遭遇,扎莫林正在沉思要如何對付他們。很顯然,葡萄牙人並非是偶然來到這裡的,每年都有船隊乘著季風抵達,今年所遇的可是最近幾年最為龐大的一支艦隊。
他們不僅有規律地每年都來,還想方設法的破壞航運,並獲取了可靠的沿海據點,這使得驅逐這些葡萄牙人變得十分困難,特別是他們還擁有技術優勢。
趁著達·伽馬還在坎納諾爾處理爭端時,扎莫林便寫信向司令官透露和平的意願:“我向您保證,我對於基督徒只有純粹的友誼,讓我們摒棄過去的一切齟齬全都,重新開始發展關系。”
卡利卡特同意賠償葡萄牙的貨物損失,但介於司令官對米裡號和其他mu斯林商船的屠殺,扎莫林拒絕賠償:“無論是貴我雙方都身背血債,我認為在這方面我們互不虧欠。”
然而司令官卻收到了兩份由扎莫林發出的信,一封是給他的,另一份是給科欽的,扎莫林向他犯上作亂的附庸科欽君主分析了局勢,希望能夠說服他放棄與葡萄牙的同盟關系,
科欽當前十分滿足於與葡萄牙的同盟關系,科欽君主隨即將這封信件展示給科欽的葡萄牙人看,並通過他們將這封信送到了司令官手裡。
“呵,什麽和平,什麽友誼,都不過是他狡詐的權宜之計罷了。”
司令官對於印度人的態度更加強硬,在即將抵達卡利卡特前特地下令在桅杆吊死印度人俘虜展示給所有人看。
艦隊就在城市不遠處的水域下錨停靠,司令官沒有做任何讓步,讓信使乘著小艇帶著原先的條件面見扎莫林。很顯然,卡利卡特的君主不可能答應這些條件,但他依然耐心地答覆:“mu斯林商人是我統治下最為重要的臣民,他們誠實守信、忠心耿耿,為我提供了諸多寶貴的服務。”
得到答覆的達·伽馬當即表示:“這是扎莫林對於我乃至我的君主曼努埃爾的怠慢和輕視,我不能容忍如此無禮的行為。”
敵意行動層層加碼,先是數十個印度漁民被俘虜,其中的幸運兒一同加入桅杆吊死鬼隊伍。而後又對海灘上的人群進行炮擊,大批印度人被炮彈擊殺,岸邊的建築基本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損毀。待到第一輪炮擊結束後許久,入夜之時,海浪將三十多個無頭的人棍衝上海灘,一艘無人操縱的小艇也因此擱淺。
人們小心翼翼地靠近擱淺的小艇,其船首釘著一封信,船身還蓋著一層帆布,一個大膽的人將用於遮蓋的帆布一掀,令人作嘔的濃厚血腥味直接砸向他的面龐,逼得他接連後退幾步。
所有人定睛一看,頓時感覺到不適——帆布下遮蓋的景象是被隨意堆在一起、泡在血水裡的頭顱和四肢,上面還停滿蒼蠅。
毫無疑問,這些頭顱和四肢的原主人就是那些先被衝上海灘的無頭人棍。
正適應這些令人不適的景象呢,扎莫林已經閱讀完信的內容了,大意還是堅持先前的全部條件並要求卡利卡特報銷葡萄牙艦隊為此消耗的火藥和炮彈。
還沒等他做出答覆,葡萄牙艦隊再次準備好了炮擊,這次炮手抬起火炮仰角,將目標對準了遠離海岸的宮殿和富人區。
接連一上午的炮擊讓炮手們向卡利卡特傾瀉了數百枚炮彈,達·伽馬寄希望於猛烈的炮擊就能使扎莫林屈服。
見依然沒有達成目標,司令官有些沮喪,在召集各艦長商議後宣布:“經過對當前局勢的合理討論,我決定將艦隊分成兩部分,維森特·索德雷閣下將會負責對卡利卡特的封鎖,而我會前去科欽完成應做之事。”
葡萄牙水手在命令下起錨,鼓起的風帆帶著葡萄牙戰艦沿著海岸南下至科欽,這些都被扎莫林指派的哨兵看得一清二楚。
經過此次挫敗,扎莫林徹底放棄了與這些法蘭克海盜的任何緩和關系的打算,他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驅逐這些葡萄牙人。
對於葡萄牙人所擁有的火力優勢, 扎莫林是一清二楚,卡布拉爾和達·伽馬都讓他領教過了,因此他當前最為關心的就是外交工作,最少也要把整個馬拉巴爾海岸都團結起來。
只是這個外交目標目前看來是不大可能,犯上作亂的科欽當前顯然不會站在扎莫林這邊。
他看著周邊的貴族:“你們都說說,能想到什麽禦敵之策?”
“陛下,臣認為可以先對付科欽或是坎納諾爾,這兩個城市已經鐵了心要與那些海盜站在一起,攘外必須安內,這些裡通外國的叛徒必須鏟除!”
他們意識到似乎可以利用葡萄牙艦隊的受限於季風規律的事實,葡萄牙艦隊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在馬拉巴爾海岸逗留,等到他們載著香料返航後就有大概數月的窗口期可以用於對付無法得到支援的葡萄牙盟友。
對於這個建議,扎莫林給予充分肯定:“你說得有道理,我認為可以這樣辦。只是我憂心的不是叛匪的反抗,那些海盜才是真正心腹大患,我們終究是要對付他們的。”
“陛下,那個海盜頭領似乎還有與您談判協商的意願,臣建議不如利用這一點,將他引誘到指定地點,到時候我們埋伏好兵力,將那首領生擒或是斬殺了,那那些失去頭領的海盜就不戰自潰、作鳥獸散了。”
扎莫林將目光移向那位提出建議的婆羅門,緊緊地盯著他:“你的計劃很好,那誰願意擔負這份誘騙敵酋的任務?”
“既然是臣提出的建議,還是不要勞煩別人了,就我去吧。”對上扎莫林的視線,婆羅門站起主動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