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河流域的最下遊,幼發拉底河、底格裡斯河以及來自胡齊斯坦的卡倫河在此地匯合入同一河道——阿拉伯河,將巴格達、阿瓦士和巴士拉港串聯起來。
剛離開巴格達時,河道兩岸的景色都大差不差,灌溉農場、牧場和因各種原因還尚未利用的荒地交錯,而後這些景象被濕地中成片的蘆葦、稻田、漁船和水牛替代。
被臨時征用為禦用座駕的內河軍艦在巴士拉市區外的河港靠岸,這裡是內河艦隊的總部,在岸上帶隊迎接的就是這支部隊的提督。
主要駐扎在巴士拉郊區,於城區更上遊的內河艦隊同樣是乘著易卜拉欣投資建設海軍的東風成立的,他們的轄區主要包括兩河流域一切可通航的水域,其中下遊的濕地十分適合藏匿水匪,而內河艦隊的存在對於消解這樣的隱患完全是必要的。
“尊敬的陛下,您蒞臨巴士拉和艦隊駐地是我等的榮幸,末將代全體同袍向您致敬。”
在提督的引薦下,易卜拉欣簡單視察了一番這支規模不大是部隊。由於內河艦隊同樣隸屬於海軍,水兵的裝備和訓練水平與那些部署在海船和要塞上的同僚別無二致,水匪哪能是他們的對手。
但藏身於沼澤中的可不僅有單為錢財而劫持船隻的水匪,自薩法維教團迫使穆薩沙教團屈服並將其兼並之後,一些拒絕接受現狀的成員除去逃亡國外,也就是藏身於某處蘆葦蕩中消極抗拒萬王之王的統治,其中就有和水匪合流的人員。
除去穆薩沙教團的頑抗分子外,其他遭受薩法維鎮壓的蘇菲教團同樣有成員流亡隱匿至官府控制薄弱的地區。這些試圖隱藏起來的教團成員便是內河艦隊的重點圍剿對象。
對水匪的清剿和異見分子的追捕同時還向本地人展現了新政權的力量,沼澤阿拉伯人本就是什葉派穆斯林,而主要從事以造船為主的手工業的曼達人和其他少數族群更無包庇動機。政權的更替也沒將其逼迫至必須舉兵反抗的境地。在薩法維官府的軟硬皆施下,各氏族的首領、長老大都積極配合新主子管理基層,這又反過來進一步壓縮了政敵的生存空間。
這樣,即便內河艦隊和密探無法將所有的非法蘇菲教團殘余都精準地實施打擊,但在各氏族的臣服之下,混在多數順民中的他們已經無法對薩法維造成什麽威脅了,只能繼續隱姓埋名且提心吊膽地度過剩余的人生。
“伊拉克的河流能夠保持和平安定,你們都功不可沒。”易卜拉欣在口頭褒揚後又打算再額外對這隊水兵進行獎賞。
見前途有望的提督當即下跪道:“謝陛下賞。”
易卜拉欣讓提督起身後,門衛前來報告道:“陛下,巴士拉的長官正在營地外等候,請求覲見。”
他一揮手讓提督回去繼續工作,並帶著一眾隨從走出營地,騎在馬上接見一眾前來覲見的巴士拉官員和權貴,並隨他們進入市區。
巴士拉的人口雖不及巴格達,但經濟活動卻同樣發達,周邊肥沃的土地和充足的水源讓其能夠擁有豐富的物產,糧庫充裕,是農產品出口地。同時坐落於阿拉伯河河岸的她又是兩河流域唯一的海港,來自海上的貨物無一例外地需要途經此地,這樣的集中不僅養活了一批以貿易為生的市民,還方便稅吏對貿易貨物征稅,減少管理成本。
雖然印度洋的戰火燒的正旺,可港口內依然停泊著超過一百艘大小不一的商船,冒險跨洋而來的印度商人依靠翻譯或是帶口音的阿拉伯語向本地商人介紹著貨物。
為了給商港提供保護,岸邊正在施工修築數個炮台,但由於這裡深居腹地,目前幾乎遭受不到什麽威脅,炮台的規格並不比得上霍爾木茲、馬斯喀特或是果阿。
同時這些印度商人在巴士拉的港口接觸到了新鮮事物——來自也門的商船運來經過簡單處理的咖啡豆,找書苑 zhaoshuyuan經過本地咖啡館的處理後變為一種飲料。
在國內推廣咖啡完全出於易卜拉欣個人的愛好,在成熟的商貿網絡運作下,伊朗的各大城市都有條件出現咖啡館。經過這幾年的傳播,新飲料得到了宗教界和市民的廣泛認可,恰好作為咖啡產地的也門被納入統治,壟斷咖啡貿易的底萬見狀下令持續擴大種植以獲取更多的專賣收入。
經過嘗試後,一個印度富商決定將咖啡豆帶回次大陸去,如同在阿勒頗和布爾薩的伊朗社區偶然見到這些“伊朗”特產的敘利亞和奧斯曼商人一樣。
易卜拉欣自然是無從得知這些外國商人具體是如何迷上這一新成癮品的,但帳單上專賣收入的增加和海關稅吏的統計能明顯地讓他看到銷路在拓寬。
對於印度商人來說,伊朗市場的變化不僅如此,伊朗與印度各地之間的總貿易額在增加,可一些貨物的進口額卻要不進反退了——例如蔗糖。
隨著伊拉克沼澤和胡齊斯坦種植園的複興,甘蔗產量的回升帶動了本地製糖業的復活,原先印度蔗糖正是因為這一缺口而在伊朗大行其道。
盡管如今的伊朗還需要大量從印度輸入蔗糖以滿足本國需求,但一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已經發現巴士拉周圍正在擴張的甘蔗種植園,更多來自東非的奴隸被賣來勞動,如今的芝津人主業並非是給土壤排鹽,而是伺候甘蔗地或在製糖作坊從事最為繁重的體力活。
咖啡和蔗糖還僅是巴士拉港貿易的冰山一角,易卜拉欣從本地行會所獲取的利潤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