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感覺自己實在太悲催了。
難道打工人不加班有罪嗎?
他就是出差的時候趕上星期天去爬個山而已,居然就遇到雷暴,這絕對是中了大獎吧?
就在他準備接受現實的時候,一股奇異的能量卻開始瘋狂地拉扯他意識。
他感覺自己落入一股洪水般的記憶中,水一樣的記憶碎片瘋狂地滲入他的意識,攪得他的意識一片混亂。那種撕裂大腦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瘋狂掙扎起來。
然後他通過這些記憶猝不及防地發現自己居然穿越到了一個明朝人的軀殼裡。
這具軀殼的原主虛歲十三,名叫李大頭,原本居住在遼東金州,家裡以打漁為生。
前些年後金席卷遼東屠殺漢人,原主一家不得不逃到麻洋島投奔東江鎮的明軍。
後來因為麻洋島人口太多,在明軍收復旅順後原主一家又隨大軍遷至旅順給守軍打漁。
今年,也就是天啟五年正月,後金軍突襲旅順,旅順失守。幸好原主的爹很有打算,在海面封凍之前就把漁船拖到了岸上。
那天兩條小船就成了救命的寶貝。原主的爹喊了一些敗兵把船通過岸邊的冰層推到海裡,乘船逃脫了後金騎兵的追殺。
兩艘本來只能在岸邊活動的小船那天載了太多的人,還拖著一個臨時拚湊的木筏,頂風去麻洋島肯定要給浮冰撞翻。所以兩艘小船只能順著猛烈的北風一路漂到登州,路上原主的奶奶把孫子摟在懷裡自己凍死了。
誰也沒想到等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沒有封凍的港口靠岸,山東這邊的兵卻說要嚴防奸細和緝拿逃兵,把他們全都抓了起來。
其實嚴防奸細和緝拿逃兵只是勒索的借口,只要給錢就沒事了。
可船上的人根本就沒錢,就連旅順的東江兵也窮,於是除了原主的爹和兩個漁民外,其余人都被賣到棲霞一個金礦作奴工。
到了礦上後青壯男子下礦坑挖金礦,婦孺則要把礦石砸碎磨細再用水淘出金子。
這個處於棲霞牙山中的金礦規模不大,一共有百余人,除了十多個本地管事、工匠和二十幾個礦主的家丁,其余都是奴工。
礦上的管事和家丁根本不拿這些奴工當人,每天要奴工們從早勞作到晚。如果他們覺得哪個奴工乾活兒少了,不但不給吃飯,還少不了一頓拳腳棍棒。
原主今天就是被一個家丁認為不好好乾活兒,結果一棍子打在頭上。
其實原主就是在打柴的時候給妹妹摘了幾朵野花……
這下子李昊想起從網上看到幾年後在登萊作亂的孔有德、耿仲明被明軍擊敗後,許多跟隨孔有德和耿仲明的遼民寧可投海也不向朝廷大軍投降。
當時他還很奇怪那些遼東難民為什麽寧死不降,現在他明白了。
咦?我又能思考了啊!
在察覺自己的腦子又正常運轉之後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憑什麽別人穿越就是家父漢高祖或者姐夫朱元璋,到本穿這裡就成了個小奴工?
難道是歧視本穿的專業?或者是本穿的名字太霸氣,所以給本穿開了地獄難度?”
隨著那些記憶碎片與李昊的意識融合,他的頭疼稍稍減輕,但周身還是不斷傳來針扎一樣的刺痛。
這種感覺好像是他的意識逐一被插進這具軀殼的神經末梢,同時他開始聽到了身邊有人在說話。
他連忙睜開眼睛,在暮色中首先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和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兒。
這是原主的娘楊氏和妹妹喜兒。
楊氏看見兒子睜開眼喜出望外。
“大頭,你總算醒了,是不是頭疼得厲害?”
……
李昊對“大頭”這個稱呼很是無語。
但他更怕剛穿越就被當做邪祟給燒死,所以只能趕緊點了點頭。
這時候一隻粗糙的大手伸過來放在他頭上。
他轉動眼睛看到一個年輕些的婦人。在她身後還有幾個瘦骨嶙峋的漢子也在向他投來關切的目光。
“三嫂?”
他試探著叫了一聲,還是原主的遼東口音。
還好還好,這具軀殼的本能還在,不用擔心被人看出自己奪舍了原主!
李昊稍稍放心,
三嫂拍著胸口說:“哎呀大頭,你可算醒了,剛才真是嚇死個人……”
李昊下意識問道:“剛才怎麽了?”
不等三嫂回答,楊氏已經搬起李昊的頭,用一瓢不知什麽東西熬的糊糊堵住了他的嘴。
“快喝了吧,給你留的。”
糊糊一股怪味兒,讓李昊差點兒吐出來。但是他現在口渴得厲害,所以還是大口的把瓢裡的東西喝完,然後才緩緩坐起來。
周圍都是地窩棚,一個個肮髒的人從裡面探出頭來小聲嘀咕著。
“居然活過來了,這孩子命真硬。”
“唉,早晚都是死,沒死就還得繼續受罪啊……”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兒?比羊癲瘋還嚇人。”
“不會是鬼附身吧?這裡可是死過不少人,這孩子肯定有問題……”
李昊剛要再問一下剛才自己身上出現了什麽狀況,卻聽到有人驚呼起來:“……來了,過來了……”
窩棚裡的人瞬間都縮了回去。
李昊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見是兩個挎腰刀背弓箭的家丁牽著狗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正是今天毒打李大頭的人。
那個家丁看到李大頭立刻呵呵笑起來。
“我就說這小子沒那麽容易死嘛,你看這不是活著呢嘛!”
另一個家丁看到李昊沒有害怕他們的樣子有些不確定地說:“不會讓你打傻了吧?
三爺明天不來後天也肯定要來,讓他看到有個傻子咱們都不會好過。”
打死原主的家丁立刻踹了李昊一腳,看到李昊抬起眼便說:“看來沒傻。”
然後他又踢了喜兒——那個才八歲的小女孩兒一腳吼叫道:“天黑了,都滾窩棚裡去!”
在看到楊氏扶著李昊鑽進窩棚後, 兩人這才笑著走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李昊投向他們的目光裡全是殺意。
黑暗之中,躺在地窩子裡的李昊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種隱秘能量正在將他的意識與這具軀殼作最後的融合。
這種能量是他穿越帶來的,非常強大,讓他有一種注射了腎上腺素感覺。
他能感覺到自己此時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力量和反應速度。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他現在就可以輕松逃離礦場。
但他繼承了原主的軀殼和記憶便也繼承了原主的血脈牽絆。這種牽絆雖然無形無相,但卻牢牢地拴住了他,讓他沒有辦法丟下原主的娘和妹妹獨自逃走。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感到那股隱秘的能量也在迅速流失。這意味著再過幾天他的力量就會和普通小孩兒沒有兩樣。
這讓他產生了巨大的緊迫感。
不過當年他能在尿桶邊讀了三年高中,工作後他又經常為了幾兩碎銀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這些經歷讓他即使面對地獄也能穩如老狗。
他的腦子在有條不紊地運轉,很快就有了一個把原主的娘和妹妹安全地帶出去的方案。
“……最晚後天晚上必須動手,否則就徹底逃不掉了!
幸好本穿對膠東還算熟悉。四百年時間,膠東的地形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逃出去之後嘛……嗯,既然來玩兒一趟明末大冒險就得玩兒個心跳!
大炮先生一個學醫的人能當大總統,本穿一個雙料藥師在這個時代當個皇帝應該問題也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