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崔家距離周圍幾個縣城都遠,這些人大都沒有去過縣城。現在聽說縣裡典史大人來了,他們想看看官是什麽樣子,就跟著幾個管事來到礦場外迎接典史大人。
三叔公卻是進過城的。雖然他不認得典史大人長什麽樣,但是他卻能看出騎在馬上的那人官服明顯不合身。因此他看到梁春分以後呆了片刻,不由起來些疑心。
但是再看看梁春分身後那隊頭戴紅帽的民壯之後,他還是不太敢懷疑典史大人的身份,只是嘀咕道:“我怎麽覺得不大對勁兒呢?”
另一個管事也說:“我也覺得不大對。這位大人這衣服……”
可是梁春分根本沒打算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他一看到幾個管事交頭接耳立刻拔出腰刀把那個引路的倒霉蛋劈翻,然後大喝道:“殺!”
早已手按刀柄的求活營眾人立時拔出腰刀向目瞪口呆的崔家眾人衝殺過去,崔家許多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作了刀下之鬼,剩下不多幾個哭爹叫娘地往礦場裡逃。
求活營的刀斧手追著逃走的人殺進礦場,剛加入的二十七個人也舉著刀槍嗷嗷叫著衝了進去,只剩下弓箭隊看管俘虜和繳獲。
求活營二打陳家的消息前天就傳到崔家。崔家也是使用奴工挖礦,很擔心求活營會來攻打他們,當天就把村裡能耍得動刀槍棍棒的男子全都動員出來在村子和礦上值守。
族長為了防備求活營,連昨天馬典史派弓兵來要鄉勇都沒答應,所以現在礦上護衛足有百人。
但是這些人除了聚集在礦場入口的都分散在各處,而且毫無防備,求活營的刀斧手衝進去後總是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在被砍死了幾十個人後,崔家護衛再無鬥志,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崔家村。
李雲龍進入礦場的時候,求活營的人正在幫奴工們打開木枷和腳鐐。獲得自由的奴工們立刻四處搜索,又揪出幾個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崔家人直接打死。
梁春分好不容易讓這些重獲自由的人安靜下來,又掏出銅皮喇叭現身說法,告訴他們官府會把逃跑的奴工當做後金奸細和白蓮教全部殺掉。
這些奴工聽到沒了活路群情激奮,除了不到十個人外都要求加入求活營。
梁春分就按照事先計劃好的喊道:“好,想要加入求活營的現在都站著別動,自有人給你們編成隊伍。
不過有些事情要先和大夥兒說清楚。
咱們求活營是有規矩的,必須得令行禁止!
首先一個讓進就進,讓退就退,讓你去追雞你不能去打狗!
再一個不能隨意殺人燒房子,不許私自搶劫,不許建銀婦女欺負弱小……”
他把求活營的基本紀律講了一遍後喊道:“以後咱們求活營肯定是要和官兵打的,誰不守規矩就可能害死大家。
所以我若是發現誰投入求活營後若是不守規矩立時就會砍了他,免得大家都被他害死!
剛才我把規矩都說清楚了,若是誰覺得自己不能守規矩,也奉勸他不要就此拿些錢糧走人,省得以後被我砍死!”
稍停片刻後,他看到只有幾人離開,大部分人沒有動地方才繼續道:“好!沒動地方的人我就當你們願意遵守求活營的規矩。
編好隊伍後咱們就去攻打崔家。崔家吃了咱們的都得讓他們加倍償還!”
“對,讓他們加倍償還!”奴工們紛紛響應,群情激昂。
隨後梁春分喊劉滿倉帶七個老兵鑽進人群選人,每選五十人站在一處。一共選了三百一十九個人,還剩下五十多個要麽是婦孺要麽是病弱只能單獨編一隊。
梁春分從陳家金礦加入的二十七人中選出十一個強壯的補入四隊刀斧手,然後把剩下的十六人與這三百一十九人混編分成七隊,由七個老兵指揮,然後讓他們拿了鍬鎬棍棒殺向崔家。
崔家村距離礦場不到兩裡,礦上的人跑回去後村裡就一直在不斷的鳴鑼聚眾。求活營殺到的時候已經有二百多人舉著刀槍農具和弓弩亂糟糟地擋在村外。
梁春分見此情形便讓求活營的隊伍遠遠停下,李雲龍催驢上前問:“梁叔,你準備怎麽打?”
梁春分笑道:“你看他們亂糟糟的樣子,一點兒都沒有章法,很好打。
現在是咱們人多,左右兩邊各用一百五十人纏住他們,中間用刀斧手猛衝一次肯定就能把他們打垮。”
李雲龍一直明智地把自己放在學習者的位置上,盡量不乾預梁春分的具體指揮。
他沒有感覺到梁春分的安排有什麽大問題就說:“那就速戰速決吧!”
梁春分把劉滿倉和幾個隊長叫來安排一番,幾個帶領新人的隊長跑回去吆喝本隊的人開始壓向崔家隊伍的左右兩翼,劉滿倉則親自帶領四隊刀斧手和弓箭隊向崔家隊伍的中部推進。
崔家那些人看到求活營殺過來立刻慌亂起來,在雙方距離還有八十多步的時候就有人開始射箭,還有幾杆不知是三眼銃還是別的火器也開始打放。
因為距離過遠,崔家的陣營裡射出的羽箭到了五六十步就軟綿綿地墜了地。這一輪毫無章法的弓弩火器就是打了個寂寞,最多是給自己壯壯膽。
兩翼的新人一直前進到四十多步距離上才有人被射中,不過一兩個人受傷還不至於讓一百人驚慌失措。
奴工們滿腔怒火要和崔家人算帳, 見到有人受傷反倒加快了腳步。這就是士氣的差別。
各隊的隊長已經無法約束他們,只能隨著他們衝向崔家的隊伍開始瘋狂地劈砍捅刺。
崔家的人見奴工們衝上來也忙亂糟糟地迎戰,雙方立刻打得難解難分。
這時劉滿倉也開始了表演。
在六十步距離上他命令弓箭隊向崔家隊伍中間位置拋射,不求殺傷,只是為了打亂對方的隊形。
果然,一**的羽箭密集射過去後,崔家的隊伍一片驚叫聲,馬上就亂了起來。
此時刀斧手則在弓箭隊的掩護下迅速推進。最前面是八面盾牌遮擋射來的羽箭和連弩,後面的刀斧手貓腰跟進。
當距離崔家隊伍三十步時,劉滿倉一聲大吼,八面盾牌立刻停住,從後面閃出十幾個刀斧手接連射出一輪弩箭。隨後盾牌按照演練再次推進,棄了弩弓的刀斧手們在十步的距離上扔出兩輪短斧和錘子。
崔家隊伍的中間部分接連不斷遭受打擊,傷亡多少倒在其次,要命的是在一個個人慘叫著倒下後士氣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當刀斧手們闖進他們已經陷入混亂的隊伍中不斷捅刺時,崩潰就毫無意外地在幾息後就發生了。
“不行了,快跑啊!”
兩翼的崔家人與求活營新人們菜雞互啄,本來就輸了氣勢被打得節節敗退。但是他們知道身後就是自己的家所以還在咬牙堅持,可是中間位置一崩潰他們也都扔下武器跑進村子。
求活營立刻在後面跟著追殺,梁春分也帶著剩下的人與弓箭隊會和後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