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是楊義臣的伏兵,看到突厥追兵中途停下,返回來兩千兵力,擔憂他這裡突襲出事,不得不提前發動攻擊了。
這位突厥俟斤這般匆忙返回,必然就是準備據守營地,迎擊楊義臣。
計劃趕不上變化。
戰場上的變化,真的是瞬息萬變。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必須發動突襲,衝進突厥大營,毀掉突厥營地的防禦。
若讓這位突厥俟斤重新布防,到時候楊義臣率兵趕來,傷亡將慘重。
他們的計劃也將宣布失敗。
楊倓猛然抬起手中長槊,身後的一千騎兵,齊齊勒緊馬轡,身體微弓,就等楊倓的一聲令下,他們便會衝鋒出去。
然而
就在楊倓準備下令時,忽然又一怔。
突厥營地中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一幕。
那位突厥俟斤在營地入口前忽然停了下來,而後大聲呼喝,距離太遠,楊倓也聽不到這位突厥俟斤在說著什麽話。
但楊倓隨即就詫異的看到。
在那位突厥俟斤呼喝中,突厥營地的兵馬迅速調動起來,而後出營。
那位突厥俟斤帶著這些兵馬,又疾馳返了回去。
這次帶走了兩千余兵馬!
“怎麽回事?”
“他不是應該回來迅速布防的麽,怎麽反過來又帶走更多的兵馬?”
楊倓錯愕不解。
既然已經知道楊義臣的伏兵了,正常的情況下,只要不蠢,主帥皆會立刻回來布防,嚴防死守營地,迎擊楊義臣。
可現在情況正好相反。
這位突厥俟斤回來不僅沒有加強防禦,反而又抽調人馬離開了營地。
這是要與楊義臣的伏兵硬拚?
這麽蠢?
這時,親衛兵劉松策馬疾馳回來匯報,“燕王,突厥兩千余兵力返回時,張將軍率領兩千余兵馬,從太原郡道出現,與突厥兵遭遇。”
“雙方交戰在一起,突厥兵一時處於劣勢,那位突厥主帥當即返回,調派人馬前去支援。”
聽到這個消息,楊倓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張須陀扮成從太原郡方向前來的援軍,“巧合”與返回來的突厥兵遭遇。
突厥俟斤見張須陀的兵馬並不多,完全能夠殲滅,於是立刻回來調兵前去圍殺。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楊倓也是忽然明白。
張須陀的這支人馬,並非是巧合與臨時布置,而是早已經布置在了太原郡方向。
否則,不可能這般即時出現,人數不多也不少。
加強突厥俟斤殲滅他們的信心。
楊倓忽然想起來,之前他在說完整個誘敵之策,詢問是否有問題時,楊義臣回答他,並沒有大的問題。
當時他還以為真的沒有疏漏。
現在想起來,他才明白,楊義臣的這句話,已經表明了意思,他的誘敵之策沒大問題,但存在小疏漏。
所以,楊義臣安排了張須陀這支人馬,提前潛伏在了太原郡方向補漏。
充當從太原郡方向來的援兵。
若突厥出動大量人馬追擊秦叔寶,也沒中途返回,在突厥兵進入伏擊圈之時,張須陀這支人馬可以直接斷了突厥的後路。
若突厥兵沒有出動大隊人馬,且半途還返回一部分兵馬,張須陀這支人馬又可以即時出現,巧合的與返回的突厥兵遭遇。
促使突厥兵派人回營調出更多兵馬!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楊倓心中由衷的感歎。
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傳記的人,真的很不簡單。
和楊義臣與張須陀這樣的將帥比起來,他的經驗真的差了很多。
好在這次有楊義臣與張須陀在,想到了他沒有想到的疏漏之處。
時機已經成熟。
“殺……”楊倓猛然揮下手中的長槊,一馬當先衝向突厥大營。
突厥大營中,現在僅剩下不到三千人。
本來他們之前見到輕易的擊潰秦叔寶這支人馬,心中還沒什麽。
但剛才見到主帥一個人返回來,沒有說清情況便又匆忙調走兩千余兵馬,一下子,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了。
每個人都在驚惶與不安的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轟隆隆……”一陣令得地面都在震動的馬蹄聲,此時突然從大營側後方傳來。
緊接著
“殺……”震耳的喊殺聲伴隨著響起。
突厥大營中的所有人,慌忙看向大營側後方。
“隋軍,是隋軍突襲……”
“隋軍突襲來了,防禦,防禦……”
看著氣勢凶猛殺來的楊倓這支人馬,突厥大營的突厥兵頓時色變。
他們的心態本來就被剛才的事弄得惶惶不安,現在再看到一支這般凶猛殺來的伏兵,心態更是在頃刻間要炸裂了。
一時之間,突厥營地出現了混亂。
還沒有組織起有效的防禦,楊倓便已經率領一千騎兵突破了突厥營地背面本就薄弱的防禦工事,衝殺進了大營中。
“殺……”
楊倓一馬當先,見人就殺。
突厥營地中,騎兵基本已經全被調出去了。
剩下的這些守營步兵,面對蓄勢而來,機動性極強,又凶猛無比的楊倓這支騎兵,本就心態快要炸裂的他們,根本沒有阻擊之力。
騎兵的機動性,與閃電作戰的能力,在楊倓的指揮下完全發揮了出來。
整個戰場,完全就是一面倒。
處於楊倓一方單方面的殺戮。
“我投降,隋廷天兵,我們願意投降……”很快,突厥兵被殺破了膽。
他們之前攻城,那可是輕而易舉。
雁門郡的各座城池守城兵,真就是不堪一擊。
何曾遇到這麽凶猛的隋軍?!
尤其是這支隋軍帶隊的那位少年將領,一槊一個,沒人是其一合之眾。
太嚇人了!
太凶殘了!
他們嚇破了膽,被殺得心中沒有了抵抗鬥志。
“不受降,殺…”楊倓大喝,手中的長槊,凶殘的揮動,收割突厥兵。
跟隨楊倓的眾騎兵,聽到楊倓的命令,更是沒有絲毫停下,瘋狂廝殺。
突厥營地中的守兵,一個個慘叫倒下,人頭滾滾,血的腥氣滿天飄散。
沒過多久,營地的各處,散布著突厥兵的屍體。
僅余下百余突厥兵還在各處抵擋。
大局已定,楊倓停了下來,剩下的突厥兵已經不用他再出手。
“燕王。”這時,親衛隊長趙忠策馬馳來,他指著一座營帳,向楊倓道,“那座大營中關押著很多少年,如何處置?”
楊倓策馬走向那座營帳。
帳外是他的人馬把守著。
來到營帳前,楊倓用手中的長槊挑開帳簾,裡面的景象映入眼簾。
目視之下,裡面大約關押了百余位少年,這些少年的年齡不一,最小的可能十一二歲,最大的可能也就十四五歲。
從這些少年破爛的穿著來看,應該是來自雁門郡被攻破的那些城池。
看著這些少年,楊倓又不由想起了之前突厥將領吃的那些“烤肉”。
在楊倓挑開帳簾時,帳內被綁縛手腳的一眾少年,臉色慘白如紙,本就恐懼得瑟瑟發抖的他們,更是恐懼到極點的縮成一團。
每個人都畏懼的看著營帳門口,騎在戰馬上,用槊挑開帳簾的楊倓。
等待悲慘命運的降臨。
“不用害怕,現在沒人傷害你們了。”楊倓的聲音放的很柔和說道。
在這種處境之下聽到這般柔和的話,帳內的少年都呆住了。
每個人都呆呆的看著楊倓。
楊倓渾身是血,甚至手中的長槊上,還在滴著鮮紅的血,模樣嚇人。
可是說出的話語,卻是這般柔和。
柔和到讓他們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楊倓放下了帳簾,向身旁的趙忠吩咐道,“吩咐下來,任何人不得傷害這些少年。”
“喏!”趙忠立刻去吩咐其他人。
楊倓策馬走向了另一座營帳。
那座營帳,便是之前那位少女被拖出來的營帳, 也是那突厥俟斤與一眾將領進去的營帳。
來到營帳前,即使還隔著帳簾,楊倓也聞到一股血的腥氣彌漫了出來。
楊倓已經預感到了裡面是什麽場景。
抬手用手中長槊挑開了帳簾,一陣刺鼻的血的腥氣撲面而來。
帳內慘烈的景象映入了眼簾。
楊倓靜默的看著帳內的景象。
深刻體會到了這個時代的殘忍與冷酷……
與此同時
另一面戰場之上。
在張須陀親自率兵的誘使之下,成功將突厥的大隊人馬,引進了楊義臣的伏擊圈。
這片戰場,喊殺聲震天。
比之楊倓這面的戰鬥還要激烈殘酷數倍。
整個地面,都在片刻之間被染成紅色,更是形成了一條條血液溪流,在地面流淌。
這次的伏擊太成功了。
一萬三千兵力,一輪萬箭齊發之後,漫山遍野一般突然衝出來,凶猛的衝殺突厥兵,那真就一面倒。
面對比己方多了一倍兵力,且又是伏擊,一眾突厥兵瞬間驚恐失色,根本擋不住。
片刻時間,地面已是血流成河,突厥兵一個個慘死倒下。
“回撤,立刻回大營……”那位突厥俟斤,此時已是臉色慘白,滿眼的都是驚恐。
現在他才明悟,自己中計了。
見著部下一個個慘死倒下,在這片刻的時間,已是死了一半之多,他立刻調轉馬頭,率領剩下的精銳往回突圍。
現在只有突圍回到大營,然後據營死命防守,拖到援軍到來,才有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