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坦誠道:“此物上軍也認識?”
“據說能聞風而動,所以叫風木鳥,在天上飛行時如真鳥。”
曹操道:“墨家的傳世典籍有六卷,分別對不同器物,墨家學說,修行等事進行闡述。”
“其中工造簡兩部,便記錄過這種風木鳥,多年來,一直有人試圖仿製,想用於傳訊。
但做工難度高,無法複製,存世極少。”
“有流傳說,可能一些墓葬裡,有少量這種機關巧物。”
“那個墨工袋,加上風木鳥,墨家的多件稀有之物,都在你手裡?”
賈詡有問必答:
“風木鳥是我機緣巧合,得墨工袋時,就裝在袋子裡的,共十一件,有一隻頭鳥,不能飛,但其上篆刻的紋理,能和其他風木鳥紋理相合,如鎖鑰,讓其余風木鳥飛行。”
曹操打量其他幾件東西。
一個青銅鑄造的獸類,表面祭刻著夔牛紋。
在殷商乃至更早期,人們習慣祭祀天地,靠佔卜來求問上天。
而夔紋,是其中最尊貴的一種紋飾。
當曹操的視線轉到這銅獸上,詞條浮現:
【祭祀銅獸,傳自殷商,國之祭器,可用於鎮壓地脈,或沉入江河水澤…】
【墨工袋,墨子親製,內蘊暗格,可通過碰觸表面篆紋,開啟暗格,取其中之物】
賈詡難以置信的看著曹操,重新拿起墨工袋,略一擺弄,便探手進去,往外掏東西。
十一隻風木鳥,剛才隻倒出兩隻。
更多的就在墨工袋的暗格裡。
賈詡深諳人心,外邊放一些,暗處才是大頭。
十一隻風木鳥,為首的是青銅材質的頭鳥。
其余皆為木製,但篆刻了工造紋,像一個小型陣列一樣吸納天地靈韻,所以能保存至今。
曹操重新看向賈詡,眼簾闔動,賈詡的個人訊息隨之呈現:
【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漢末三國戰略大家,曹魏重臣】
【其人用謀,無有不中,算無遺策。謀主之才,但他不會對任何人奉獻全部的忠誠,可用可殺】
【獲取他更多忠誠的方法,為他提供足夠安全的環境,包括心理上,他會為你所用】
……
詞條消失。
曹操好一會都沒吭聲。
賈詡的心有些發緊。
他能感覺到曹操似乎動了殺機,在權衡如何處置他。
俄頃,曹操把矮席上的幾件器物,都收回墨工袋,起身道:
“我明天來聽你的答案,你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好好想。”
跟賈詡沒必要說太多。
這位的智力,在當世三五人之列,別的謀士都是以身入局,想爭個勝天半子。
賈詡是反著來,爭鋒鬥智,不感興趣,亂世當中,全身而退比什麽都重要。
他什麽都看的清楚,但想把他用好,太難。
賈詡的節操低的可怕,不貪財,不好色,不爭權,稍不小心就要被他背刺,所以曹操剛才確實生出一絲殺心。
但他又算計的非常準,有些事不可或缺。
曹操話罷離開。
賈詡坐在那,想了一遍遭遇曹操的過程。
從被抓到現在,他一直很被動,幾乎全程被壓製。
這對賈詡來說,是第一次。
而他被捉後,有些反應是特意表現出來,給曹操看的。
當身陷被動,賈詡就開始藏拙。
所以後邊曹操的詢問,他都坦誠相告,並借機觀察曹操,從而分析,掌握對自己有利的消息。
此時曹操離開,他也起身將房內的牆壁,櫃子,地面等處查看了一遍。
確定沒有夾層,屋裡只剩自己,賈詡再次沉吟起來。
曹操拿走了墨工袋。
又有親軍搜了賈詡身上,確定沒有其他東西。
但其實賈詡還藏了一件保命之物。
確定屋裡沒人,他從鞋子底面的側翼,抽出一張很薄的青銅片,環狀,篆刻著繁複的紋理。
曹操給他的壓力前所未有,而這青銅片,是他逃命的後手,本是防備董卓的。
不過當取出銅片,賈詡忽然生出一種危機感,像是被猛獸盯上了。
他猶豫片刻,又將青銅片藏回了鞋子裡。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典韋從外邊進來,一雙銅鈴大眼,盯著賈詡。
“公子說讓我回來看看,你若是還要跑,就讓我告訴你,他的耐心有限,不是非你不可。”
“公子說,給你一次機會,若再有一次,就讓我直接打死你。”
賈詡心頭暗凜。
這曹操的心性,凶猛程度,皆遠遠超出賈詡見他之前的預估。
賈詡面對曹操,有些弄不明白問題出在哪。不是智力問題,也不是算計上落後曹操。
而是曹操似乎將他的心性本質,揣摩的非常透徹。
所以步步都將他拿捏的死死地。
典韋說完,看了眼賈詡藏著最後底牌的鞋,續道:“驢都買回來了,明天吃,你要跑,我就多得一頭驢,你跑吧。”
賈詡一臉錯愕,眼看著典韋離開。
今晚的經歷,對他來說,簡直天降橫禍,陰影有點大。
曹操來到書房時,天色將明。
貂蟬在低頭看一部簡卷,是曹操所寫,對朝政利弊的諫言策。
寫出來已有段時間,是給先帝劉宏的上書。
眾所周知,史上的曹操,多次直諫上書給皇帝。
但建議並沒被接納,還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曹操寫在簡書裡的策論,對當前朝政,細細剖析,給出建議,為引起皇帝的足夠重視,旁征博引,盡顯才華。
貂蟬看的十分專注,連曹操來到門口也未注意。
屋內的燈暈落在少女臉上,讓她有種朦朧的美感,精致的面容嬌媚不可方物,人間最絕色當如是。
“…見前古之興亡,知當世之成敗;法不一,則奸偽生;政不一,則朋黨起。”
少女一邊閱卷,一邊低聲誦讀。
當她發現曹操站在門口,忙放下簡卷,起身道:“上軍寫的真好,字也好,論策也好。”
曹操在上首位入座,讓貂蟬不用拘禮。
“王刺史叫你來,是想提醒我,董卓入宮,我當早作應對?”
貂蟬螓首微點,坐在曹操對面,被他逼人的目光注視,臉頰微微泛起一絲緋色:
“義父憂慮朝政,已多日難以安寢。”
曹操想: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即便能阻止一次,還會有第二次,若連續去勸阻,就會被見疑,進而成為仇寇。她少智無謀,該怨誰?
“伱在這等著吧,不要回去了。
城內將有一場動蕩,總要亂上幾天,我這裡安全些,王刺史稍後也會來。”曹操說。
貂蟬訝然道:“義父也要來找上軍嗎?”
曹操判斷,不僅王允會來,可能還有不少人要登門。
他隻管穩坐釣魚台,該做的都已做了。
接下來就是妥善利用形勢,獲取大量聲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