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曹操想都不敢想,可曹昂竟敢妄言是朝廷的戰略部署有紕漏。
如果不是確信曹昂是穿越者,曹操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懟回去,而且還會罵他不懂兵法。
沒錯。
曹昂的確不懂兵法。
但是,現代社會中卻不乏能人。
他們早已經從朝廷的部署中,找到了皇甫嵩、朱儁失敗的原因。
幸運的是,曹昂非常喜歡三國文化,各種app智能推成天推送三國內容,這篇文章同樣沒能逃過曹昂的法眼。
“別急。”
“且聽我細細分析。”
曹昂徑直落座,倒也沒有絲毫廢話,一針見血道:“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一軍不容二帥,朱儁、皇甫嵩單拎出來哪一個,都能吊打黃巾,但放在一起,肯定出事兒。”
“一軍二帥!”
“這便是朝廷部署的最大紕漏。”
史料記載,皇甫嵩、朱儁調發五校、三河精銳,同時招募精壯之士,共計四萬多兵馬,二人各率一部,共同鎮壓潁川黃巾。
這顯然是一個不分主副的安排,意味著二人有著獨立的指揮權,想怎麽打,就怎麽打,隨心所欲,不受牽製。
但波才卻只有一個,首戰也只有一次,若是能首戰立功,必可在皇帝面前揚名,加官進爵必不在話下,為此鋌而走險,又算得了什麽?
......
嘶—!
曹操聽得是心驚肉跳,眼瞪如鈴:“聽你的意思,這二人為了爭搶頭功,發生了內訌,最終敗給了波才?”
曹昂搖了搖頭,輕聲道:“內訌沒有發生,但搶頭功卻是有的,史書上說,是朱儁率先發兵,輕敵冒進,敗給了波才。”
“啊?”
曹操驚詫不已:“這......這怎麽可能?”
曹昂輕聲道:“沒什麽不可能,父親如果了解二人的背景,便不難想象朱儁如此作為,的確是情理之中。”
曹操捏著頜下一縷胡須:“我只知道皇甫嵩是將門之後,精通兵法,而朱儁也稱得上是沙場宿將,驍勇善戰。”
“沒錯。”
“的確如此。”
曹昂先是肯定了這一點,但隨即分析道:“但二人除此之外,在履歷、性格等方面,有著不可忽略的區別。”
曹操頓感詫異:“哦?願聞其詳。”
曹昂回道:“史料記載,朱儁出身寒門,以好義輕財聞名,受鄉裡敬重,後被太守徐珪舉為孝廉,擔任蘭陵令,頗有政績,再升任交州刺史。”
“偏在此時,交州發生暴亂,群盜並起,州牧、郡守軟弱無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的梁龍率眾萬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縣。”
“朱儁收到任命後,立刻回到本郡檢選家兵,調發士眾,得兵五千人,分兩路直奔交趾,準備迎戰叛軍。”
“到交州界後,朱儁整束兵眾,屯駐不動,派使者到南海郡察看虛實,宣揚威德,以震懾敵人之心。”
“接著調集七郡兵士,一齊進逼,而其本人竟直接領著家兵施行衝臉戰術,斬殺了梁龍,逼降幾萬人,旬月之間,州郡平定。”
言至於此,曹昂對朱儁的履歷、性格總結道:“毫不客氣地說,朱儁是一員久經沙場,脾氣火爆的虎將。”
“沒錯。”
曹操緩緩點頭,眉宇微皺:“近日我便有所耳聞,此人乃大將軍何進舉薦,脾氣火爆,目中無人,尤其對世家子弟,更是如此。”
“父親莫要忘記,皇甫嵩便是將門世家出身。”
曹昂直擊要害,隨即話鋒急轉:“但觀其履歷,在黃巾起義之前,卻僅僅只是舉孝廉,做郎中,遷霸陵、臨汾縣令,後因父親去世而離職,及至此刻,還有數年空檔期。”
“如此人物,在朱儁的眼裡,充其量只是一個披著‘將門世家’光環的新兵蛋子,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跟朱儁平起平坐,同為討伐黃巾的主帥?”
嘶—!
聽完曹昂的解讀分析,曹操一下子意識到事情的不妙,眉宇緊皺,似是在腦海中激烈的思考、推演。
可他越是推演,便越是心慌。
試想:朱儁靠五千家兵,便敢施行衝臉戰術,一舉剿滅梁龍叛軍,如今碰到波才,率領的還是五營、三河精銳,本部兵馬足有兩萬,不爭搶頭功才怪。
“昂兒言之有理。”
曹操不斷地點著頭,黃豆般大小的汗珠沁滿額頭,嘩啦啦翻滾落下:“朝廷一軍二帥的戰略部署,的確是兵法大忌。”
言至於此,曹操拿起桌案旁的毛筆,又扯來三、五根竹簡,將一軍二帥的危害記錄下來,隨即吹乾墨跡,收入書架旁的木盒中。
“這是......”
曹昂不由好奇詢問。
“哦。”
曹操隨口解釋道:“為父自幼立志, 要成為朝廷的征西將軍,為大漢開疆拓土,因此時常研讀兵書,這裡面放的全都是心得體會。”
“心想等功成名就之時,也能效仿孫武、孫臏,寫一篇專屬於自己的兵法,揚名天下,成為後世兵家之經典。”
“呵呵。”
曹操忍不住恥笑一聲,扭頭望向曹昂:“為父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荒唐?竟妄圖與孫武、孫臏相提並論,簡直不自量力。”
“不是的!”
曹昂飛快地搖了搖頭,極其懇切地道:“實際上,父親在功成名就以後,的確寫了一本兵書,名曰《孟德新書》,只是後來被人戲弄,便將其毀了,未能傳於後世。”
曹操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說什麽,我真的寫了一本兵書?”
曹昂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嗯,是真的。”
“它叫......”
“《孟德新書》”
“沒錯。”
曹操笑得月白風清,語調輕松之極:“跟我夢裡起的兵書名字一樣,就叫《孟德新書》,沒想到這個夢竟然真的能實現。”
“可惜。”
曹昂臉上寫滿了遺憾:“如果不是張松這個狗賊戲耍父親,《孟德新書》必可流傳於後世,而我身為曹氏族人,一定能背誦全文,或許現在,便能誦與父親聽了。”
“好一個張松,我曹操記下了。”
曹操同樣恨得牙根直癢癢,那模樣恨盼不能將對方生撕活剝了似的,否則憑曹操的功績,這本書真有可能與《孫子兵法》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