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谷內,黃巾渠帥郭太一臉的不敢置信:“不是說他們只有兩個人嗎?而且年紀不大,竟然沒有抓到?”
“他......他們......”
鼻塌的黃巾什長面露難色:“渠帥,他們年紀的確不大,可本事卻是不小,尤其那個身材更壯碩些的小子,出手極其狠辣。”
“我等十人,有九人全都折在了他的手上,而且前後不過數息,必定是個練家子,您瞧小人的鼻子,被他一拳把鼻梁都打斷了。”
郭太勃然大怒,厲聲道:“被個十多歲的娃娃揍了,竟還有臉在這裡狡辯?我若是你,非一頭撞死在石壁上不可。”
“趕緊滾滾滾!”
郭太怒不可遏,氣得咬牙切齒。
正想著要不要派人去安邑走一趟時。
忽然。
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
“報—!”
郭太抬眸望去。
但見......
簾帳起,從外面轉入黃巾斥候,欠身拱手道:“渠帥,從上遊傳回消息,那宦官已經從董卓的軍營出發,正順流而下,預計今日傍晚抵達白波谷。”
“這麽快?”
郭太驚詫不已,對方明顯只是象征性地溜了一圈而已,根本沒有停留太長時間,否則怎麽可能現在便要離開。
“渠帥,咱們該怎麽辦?”
身旁黃巾士卒試探性問道。
“乾!”
郭太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握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此等不義之財,即便咱們不取,也會有別人取。”
“只要能獲得這批財貨,便可讓全軍的弟兄渡過此劫,甚至能將河東境內的黃巾袍澤,盡數吸納至白波谷,共同抵抗官兵。”
“傳令下去,將營地內僅剩的食物,全部給即將上陣的弟兄吃掉,告訴他們,此戰若是不勝,我等袍澤必死無疑。”
傳令兵鏗鏘應命:“諾。”
旋即。
豁然轉身,徑直離開大帳。
此戰於白波黃巾而言,至關重要,郭太絲毫不敢懈怠,因此立刻在腦海中推演戰鬥過程,他要保證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發揮到最好。
不知不覺中。
暮雲四合,余輝已盡。
汾水平靜無波,微風拂過,蕩起層層漪漣。
郭太隱遁在蒿草叢中,透過蒿草的縫隙向外張望,靜候著獵物到來。
約莫一刻鍾,汾水上的漣漪變得愈來愈大,愈來愈不規律。
郭太心下大喜,這是上遊來人,才會有的表現。
他壓低聲音,趕忙吩咐道:
“獵物來了,準備戰鬥。”
蒿草叢中的黃巾立刻進入戰備狀態,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郭太身上,等待著他下達進攻的命令。
果不其然。
片刻後,汾水河上出現一支兵馬,約莫二十條船,不足兩百人的官兵隊伍,而且其中一艘扈從保衛的船隻上,有數個大箱子,吃水極深。
毫無疑問,船上的箱子裡裝的必定是不義之財,這可全都是河東百姓的民脂民膏,又豈能讓它落入宦官之手!
郭太心中懷著一股強烈的恨意,望著官兵船隊毫無防備地駛來,他沒有絲毫猶豫,豁然起身,扯著嗓子呼喊:
“弟兄們!”
“隨我一起,誅殺官兵。”
“衝啊!”
刹那間,蒿草叢中猛然竄出近百艘小船,其中還有大量臨時伐木製作成的竹筏,宛如一支支離弦的箭,朝著官兵直衝過去: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
震天徹地的喊殺聲乍然響起,宛如煌煌天雷轟鳴一般,一瞬間爆發出的氣勢,竟令汾水河上的官兵,也不由地為之色變:
“是黃巾余孽!”
“敵襲!準備放箭—!”
正在船艙內喝茶攀談的吳巒、董卓聽到動靜,同樣為之一愣,尤其是小黃門吳巒,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厲聲喝道:
“董河東,你不是說治下黃巾已經盡數消滅了嗎,這又是哪裡來的黃巾余孽?”
“天使勿憂,一幫草寇而已,我董卓何懼之有!”
“切記!莫要折了財貨!莫要折了財貨!”
吳巒話音未落,便見董卓鑽出船艙,他本以為不過是些黃巾小隊而已,根本不值一提,但不曾想,河面上密密麻麻,竟有上百艘小船、竹筏。
一眼!
僅僅一眼!
身經百戰的董卓便知對方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否則不可能準備得如此充分,可恨自己即便加快了行程,也沒能免去此禍。
顯然!
他們的行蹤早已經暴露。
但董卓根本顧不上思考是誰泄露了行蹤,因為河面上的黃巾已經殺至了跟前, 距離他們不足五十步遠:
“放箭!”
“給我放箭!”
董卓雖然是河東郡守,但真正的嫡系兵馬全都是西涼兵,西涼人擅長騎射,箭術造詣在整個大漢都是屈指可數。
這一排箭矢打過去,對付衣著單薄不著片甲的黃巾余孽,簡直就是手拿把攥,穩穩收割的節奏。
但是......
令董卓沒有想到的是,正當他下令放箭的同時,不計其數的黃巾余孽,像是下餃子似的,一個接著一個跳入河水,朝著他們腳下的戰船遊了過來。
這一波箭矢打過去,除了乾掉幾個搖槳的船夫外,其余箭矢盡皆落水,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更別提收割黃巾廉價的性命了。
“可惡!”
此刻,即便是驍勇善戰的董卓,也不由地嚇了一跳:“快!速速靠岸,莫要讓黃巾余孽靠近船隻。”
“諾!”
搖槳的士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拚命地朝河岸靠去。
但可惜......
放著財貨的船隻實在太重,轉向太過費力,別的船隻已經完成掉頭,甚至開始朝河岸飛速靠攏,但它卻連掉頭都沒能完成。
噗!噗!噗!
貨船旁的河面上忽然探出數個裹著黃巾的腦袋,他們明顯早有準備,數人手持寰首刀,進攻搖槳的船夫,數人把持貨船,令其不致傾覆。
“嗬啊—!”
一聲嘹亮且悲慘的哀嚎聲響起,但見那搖槳的船夫腿上,被抓住貨船的黃巾,接連砍了七、八刀,身體失去平衡,當場傾覆,跌落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