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吳巒嚇得臉都綠了,一個側閃,貓在了董卓壯碩的身體後面,抓著董卓衣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董......董卓,你......你不是說......已經......已經把境內黃巾......全都......驅逐處境了嗎?”
“怎麽還......”
噗—!
董卓身邊的一名親兵被箭矢射中脖頸,從傷口噴射出的鮮血濺了藏在他身後的吳巒一臉,連視線也模糊起來:
“啊—!”
驚恐過度的吳巒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當場嚇破了膽,沒卵子的他根本控制不住尿意,隨即褲襠裡一片濕意。
之前在河面上時,吳巒距離真正的戰場比較遠,況且絕大多數屍體都跌落在水中,除了一片鮮紅外,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現在不同,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死在自己面前,脖頸噴出的鮮血竟直接濺在他的臉上,溫熱而粘稠的觸感瞬間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嘔~~~”
吳巒癱軟在地,乾嘔起來。
董卓瞥了他一眼,嫌棄地甩開對方,招呼一聲:
“爾等保護天使先撤,其余人隨我斷後。”
“弓來!”
“諾!”
董卓伸手接過長弓的同時,有親衛兵將自己的箭囊卸下,系在他的腰間:“保護天使,若是趁破點皮,拿你試問。”
親衛兵鏗鏘應命:“諾。”
旋即。
兩個親兵顧不得尿騷臭味,一左一右將吳巒架起來,在眾親兵嚴密的保護下,朝著安邑方向急行。
親自上陣的董卓快速撚弓搭箭,一支又一支羽箭從他手中的長弓呼嘯而出,黃巾余孽接二連三地應聲倒地,當場一命嗚呼。
“華雄!”
董卓大喊一聲:“莫要戀戰,往安邑方向徐徐撤退。”
正在鏖戰的大將華雄鏗鏘應命:“諾!”
旋即。
他停止了衝陣,轉而以防守為主,護著殘余的百余兵力,朝著安邑方向徐徐撤退。
可黃巾軍怎麽能允許董卓就這樣逃之夭夭,他們靠著兵力上的優勢,全數壓進。
“這裡交給我們,爾等速速繞行,追擊閹狗,不得有誤。”
“諾!”
正在追殺董卓殘兵的黃巾軍,立刻分出一個百十人的小屯,他們繞過董卓殘兵,快速朝著閹狗方向飛奔。
“莫要走了閹狗,弟兄們,給我追!”
“誅殺閹狗,奪取不義之財!”
黃巾軍的喊殺聲驚動了正在鏖戰的華雄,華雄刀劈四方,破開個口子,正準備馳援吳巒,卻見烏泱泱的黃巾直接圍了上來:
“狗官,哪裡走!”
“給我殺—!”
噗!噗!噗!
黃巾軍與董卓殘兵糾纏在一起,叢槍亂刀,往來呼嘯,鮮紅的汁液一陣陣迸發,每時每刻皆有將士殞命,戰況慘烈至極。
華雄雖然悍勇,但卻難以掙脫黃巾軍的糾纏,他們爭先恐後,前赴後繼,硬生生靠鮮血將華雄死死地拖在這裡。
“主公,末將難以掙脫......”
“顧好自己,莫管他人,堅持住,會有援兵。”
“諾!”
華雄鏗鏘應命,不再想著馳援吳巒。
他全力以赴鏖戰黃巾,瞬息之間,便斬殺了十余個衝上來的黃巾余孽,直殺得黃巾賊寇紛紛駭然,避之猶恐不及,又豈敢主動迎戰。
董卓將箭矢全部打光後,同樣拾起一柄寰首刀,加入到與黃巾余孽的近身搏殺中,他雖是西涼兵的主公,但自幼弓馬嫻熟,武藝精湛,不遜旁人。
此刻與親衛兵統領華雄合力鏖戰黃巾,他們兵力雖少,卻是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隱隱有突破重圍的可能。
可是......
另外一邊的吳巒卻沒這般幸運。
背著他急行的西涼兵,終究有些扛不住了,速度越來越慢,眼見後方的黃巾軍越來越近,吳巒心中的惶恐更盛,不停嘶喊怒罵:
“快點!給咱家跑快點!”
“咱家可是朝廷使者,代天巡狩,若是趁破點皮,爾等全都得償命。”
“給咱家跑快......”
話音未落,只聽得噗通一聲,急行的西涼親衛腳下打個踉蹌,摔倒在地,而他背上的吳巒更是摔了個狗啃泥,那張臉擦著地面,哧啦啦滑出半丈遠。
可吳巒根本顧不得喊疼,因為近在咫尺的喊殺聲逼得他求生意志爆蓬,強忍著臉上傳來的劇痛,爬起來便跑。
嗖—!
“啊~~~”
一支羽箭呼嘯而出,隨即吳巒再次應聲倒地,又摔了個狗啃泥。
等他爬起來時,四周明晃晃的寰首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嚇得他猛然一顫,趕忙閉上眼睛,苦苦哀求:
“諸位義士饒命,咱家只是個小黃門,你們要報仇找董卓,莫要找咱家。”
“閹狗,我等找的便是你!”
“啊—?”
吳巒嚇得失聲尖叫,身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抖如篩糠:“咱家......咱家只是......”
“快說!”
不等吳巒把話說完,便被黃巾打斷,厲聲喝問:“不義之財在何處?否則要你狗命!”
吳巒一臉懵逼:“錢在白波谷時,不是已經被你們劫走了嗎?”
“白波谷?”
“嗯,就在汾水河上。”
“嘶—!怪不得他們沒有在絳津登陸,原來早被劫了。”
“諸位義士饒命,求求你放過咱家,等咱家回到......”
噗—!
刀鋒起,寒芒閃,血花飛。
碩大的首級,衝天而起,飛出一段距離後,咚的一聲,跌落在地。
仔細觀瞧,吳巒那肥胖的頭顱,還保留了生前最後一霎的驚恐與震駭!
或許他怎麽也不敢相信, 在雒陽呼風喚雨的他,會死在一群烏合之眾的手裡。
......
安邑。
酒肆靠窗位置。
曹昂安靜地喝著茶水,靜候爆炸性新聞的來臨。
沒一會兒,酒肆中果然傳來聲音:
“最新消息,董河東在白波谷遭遇黃巾截殺,一船的財貨全都被劫了,而且據說小黃門也被黃巾斬殺,身首異處,死狀奇慘。”
“什麽?黃巾余孽竟然這般凶殘,敢圍攻董卓?”
“河東的黃巾根本沒有除盡,據說他們仍有數萬之眾!”
“你都哪兒聽的?”
“我一個親戚是翼城的,他們距離絳津不遠,據說汾水河上劫完,登陸後又劫了一遍,若非絳邑縣尉率兵趕到,可能連董卓都......”
“......”
聽到酒肆內食客們的熱議,曹昂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只要小黃門吳巒折在河東,那麽不管董卓再怎麽狡辯,此事已成定局,無力更改。
“公子,黃巾果然......”
“嗯。”
曹昂飛快點頭打斷:“走,咱們回雒陽。”
夏侯充一愣:“回雒陽?公子,咱不再瞧瞧熱鬧了?”
曹昂直接懟了回去:“瞧熱鬧?接下來肯定要戒嚴、剿賊,現在若是不走,半年之內,你都甭想回雒陽。”
夏侯充聞言詫異,騰地起身,毫不猶豫:“走走走,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呆半年,還是雒陽好,天子腳下,非常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