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侍郎急匆匆闖入大殿,神色悠悠,呈上戰報:“小黃門吳巒奉命巡查河東,回程路過汾水白波谷時,遭遇黃巾余孽埋伏,董卓引兵苦戰,終是不敵,吳巒以身殉國。”
“什麽?”
劉宏全身一震,臉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幾下:“朝廷使者竟死在了河東?不是說董卓已經肅清了河東境內黃巾嗎?”
“啊,這......”
壓力直接給到了何進,他忙不迭拱手:“陛下,董卓呈送給朝廷的戰報上,的確說他已經肅清了河東黃巾,但如今來看,這封戰報明顯是假的。”
“可惡!”
劉宏勃然大怒,牙根緊咬,面色鐵青:“董卓此獠竟敢謊報軍情,害死朝廷使臣,簡直最該萬死。”
“陛下。”
不等劉宏處置董卓,中常侍張讓挺身而出:“老臣以為,董卓是否謊報軍情,仍有待於商榷,畢竟戰報中所言,乃是黃巾余孽。”
“即便是朝廷最精銳的北軍五營,也未必能將黃巾全部的兵馬誅殺殆盡,余孽勢必會隱遁於山林,落草為寇,以劫掠為生。”
“董卓在戰報所言,正是在白波谷處遇到黃巾余孽突襲,這種事情的確難以提防,董卓雖沒能保護好吳巒,但也罪不至死。”
“何況......”
言至於此,張讓的聲音略微拉長,給足劉宏思考的時間:“朝廷正值用人之際,現在處死董卓,又有何人能夠帶兵,征討黃巾余孽?”
嘶—!
劉宏被這樣一說,倒費了躊躇。
要知道,在片刻之前,他還準備命令董卓代替盧植征討黃巾,而現在卻又聽聞朝廷使臣死在了河東,變化之大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最為重要的是,劉宏的確沒有合適的人選,接替盧植,至於董卓的河東郡守,短時間內,就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替了。
中常侍張讓太了解劉宏的性格了,趁著他猶疑不定,繼續添把火:“老臣以為,三河防務關系雒陽安危,不可不察。”
“當務之急,不如讓董卓戴罪立功,繼續清剿河東境內的黃巾,至於吳巒之死,不如讓董卓籌集錢糧贖罪,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討伐黃巾是一個巨大的工程,戰事每耽誤一天,消耗的錢糧便是一筆巨款,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劉宏得知盧植貽誤戰機時,氣得火冒三丈。
而現在,張讓的提議正中劉宏下懷,既能讓董卓這員悍將繼續討伐黃巾,還能為朝廷獲得一部分額外收入,以解燃眉之急,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最為重要的是,小黃門吳巒死不死的,對於士人無關緊要,對於劉宏而言,影響同樣可以忽略不計,反倒能借此勒索錢糧。
劉宏心底的怒火還沒沸騰起來,便被張讓直接澆滅,他捏著頜下一縷胡須,饒有興致地思忖了片刻,轉而言道:
“張中常提議,甚合朕心。”
“曹司農。”
劉宏招呼一聲。
“臣在。”
曹嵩閃出身來,揖了一揖:“陛下有何吩咐?”
劉宏輕聲道:“你了解河東的狀況,該讓董卓拿多少錢糧贖罪,你定個數。”
這是給自己減負啊,曹嵩心下大喜:“陛下放心,此事交給臣即可。”
劉宏嗯了一聲,轉而再次瞥向何進,皺了皺眉:“大將軍,除了董卓以外,你可還有旁人舉薦?”
“這......”
“陛下!”
正當何進猶疑之時,光祿大夫曹操閃出身來:“臣曹操願意接替盧中郎,征討妖道張角,還望陛下應允。”
霎時間,滿朝文武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曹操身上,甚至連皇帝劉宏、中常侍張讓,也望向了聲音來處。
“曹大夫。”
劉宏那雙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彷佛發現了寶藏似的,臉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對,對對,想當初曹大夫引兵馳援潁川,一場大火燒得黃巾是片甲不留。”
“朕怎麽能把你忘記呢?”
實在是因為曹操最近表現得比較低調,風頭全部給了何進,這才會給何進一種無人可用的錯覺:
“若是由你代替盧植,必能在短時間內,戰敗張角。”
“哈哈!”
劉宏內心狂喜,感覺自己挖到了寶貝:“這樣如何,朕拜你為東中郎將,前往冀州前線,接管全軍,繼續征討黃巾。”
曹操欠身拱手道:“臣必不負陛下厚望。”
劉宏滿意地點點頭:“嗯,單憑你在潁川的戰績,朕便相信你,絕對不會辜負朕的期望。”
曹操再次謝恩:“多謝陛下信任。”
劉宏松口氣:“既如此,速速回去準備吧,詔書今日便下,朕會命小黃門左豐與你同行,前往冀州,接管軍務。”
曹操鏗鏘應命:“諾。”
*****
“這鹽......”
丁瑤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不敢置信地盯著曹昂遞上來的食鹽。
晶瑩剔透,潔白如雪。
比世面上賣的最好的食鹽,還要細膩,還要潔白。
“母親嘗嘗。”
曹昂立刻捏起一小撮食鹽,放在母親丁瑤手中。
丁瑤淺嘗一口,除了濃重的鹹香味,便再沒有其余的苦澀味:“昂兒,這食鹽果然如你所言,純淨了許多。”
“嗯。”
曹昂飛快地點了點頭:“市面上賣的食鹽沒有經過過濾,裡面的雜質非常多,長期食用,對人體健康不利。”
“母親,從今以後,咱們曹府便吃這種食鹽吧,不僅味道純正,毫不苦澀,而且對身體也好,更加健康。”
丁瑤摸著曹昂的腦袋,親昵地點了點頭:“好!便依你所言,從今以後,咱們曹府的飯菜全都用這種食鹽。”
“呃......那個......”
曹昂眼珠子骨碌一轉,湊到跟前,壓低聲音道:“母親,昂兒還想出去逛逛,這次也不會離開三河,就在河內郡。”
“啊?”
丁瑤峨眉淺蹙:“你還沒在家呆幾天,又要出去?”
曹昂撒嬌道:“母親,您說過的,只要不出三河,隨便怎麽遊歷都行,何況這次是去河內郡,比河東還要安全。”
丁瑤無奈歎口氣:“唉,你這孩子,真是一天都不讓人省心,想去便去吧,但切記要注意安全,明白嗎?”
曹昂大喜,拍著胸脯保證道:“母親放心,昂兒一定注意安全,絕不會輕涉險地。”
丁瑤瞥了眼曹昂:“有此父斯有此子,孔夫子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