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亦拖著疲憊的身體爬到三清宮門外,東方的天際早已露出了一抹朝陽灑下的和煦光芒,跟濃濃的霧氣交織在一起,恍若仙境。
此時的秦亦也不知因為露水還是汗水,全身早已被浸透,嘴裡還在一直碎碎念著。
如果沐漓帶他飛回來,只需要一刻鍾,他還能好好休息一晚,結果這個不靠譜的師父一聽要讓她帶自己飛,直接飛走了。
然後秦亦用了整整一夜,連爬帶休息,終於趕在天亮之時爬回了三清宮門外。
此刻,秦亦已經感覺腿不是他的了,頗有種當年上大學時夜爬泰山看日出的感覺…
回到後院,迎面碰到了剛推門的寧國韜。
“秦兄弟,你這是…”
看著一身濕透的秦亦,寧國韜想了半天也沒有記起三清宮哪裡還有湖泊,不過就算要洗澡,起碼也得脫了衣服洗吧?
“呵呵,我不過是覺得三清山上仙氣濃鬱,便想趁著清晨的功夫,在山裡好好熏陶一番。”
秦亦指了指濕透的衣服:“不過這早上的露水實在太重了,衣服都給打濕了。”
寧國韜聞言,有些佩服的看著秦亦:“下次再有這種好事,記得叫我一起,我也好好感受一番這潑天仙氣!”
“……”
就連東山真人都說了,秦亦慧根不淺,因此寧國韜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本來秦亦還想回房間,把衣服脫下晾曬一下。
正好他也趁著這個功夫來個回籠覺,畢竟一夜沒睡,身體有些扛不住。
結果剛進屋還沒坐下,道長就趕了過來。
“秦公子,真人有請。”
“……”
……
三清宮,正殿之中。
東山真人依舊端坐於蒲團之上打坐。
他的姿勢跟昨天一模一樣,秦亦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一直在這裡打坐,未曾離開過。
“秦公子,這一夜睡得可好?”
“多謝真人記掛,還好。”
秦亦有點心虛,不敢看東山真人。
同時也因為知道了東山真人其實跟宗門中的掌門人一樣,也是要傳承的,所以秦亦心中對東山真人的敬畏要少了幾分。
“那不知昨天說的事情,秦公子考慮如何?”
東山真人突然睜開了眼,混沌但有神的視線直直的盯向秦亦,似要把他看透。
秦亦深吸一口氣,說道:“多謝真人抬愛,只是晚輩還貪戀這世俗之事,恕難從命。”
“……”
東山真人看了秦亦許久,突然笑道:“老夫早該想到了,當初像公子一般年輕之時,其實老夫也放不下這世俗之欲,公子拒絕也屬人之常情。”
東山真人感慨一句,又繼續道:“那秦公子身上這傷就不準備治了嗎?”
“傷自然要治。真人也說了,只要尋到南楚鎖龍骨、東齊龍涎香和北疆雪蓮,這傷就有的治,只不過難一點而已。”
秦亦沉聲答道。
“好,有骨氣,有毅力!”
東山真人大笑一聲:“這東齊龍涎香,其實老夫倒有一件,是當初大梁皇帝所贈,留在三清宮裡也沒有任何用處,不如贈予有緣人…”
“……”
秦亦屏氣凝神,以為東山真人說的這個有緣人鐵定是自己,誰知東山真人話鋒一轉,道:“倘若秦公子果真有緣,能夠尋到南楚鎖龍骨和北疆雪蓮這兩種奇藥,便可以直接來三清宮找老夫,老夫便成人之美,把龍涎香贈予公子。”
“……”
這個贈予原來是有條件的啊!
秦亦在心裡瘋狂吐槽,但臉上卻浮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作揖道:“多謝真人!倘若真有那天,晚輩定當來此打坐一天,為真人祈福增壽!”
東山真人晃動手中拂塵,隨後又道:“不過若是秦公子找累了,也看破這紅塵,可隨時來三清宮找老夫。昨日在三清宮所說之事,永遠有效。”
“多謝真人!”
秦亦再次作揖行禮,隨後便退了出來。
等秦亦離開,東山真人緩緩起身,來到正殿的玉台之前,盯著玉台兩側的楹聯看了起來。
【道是天上神仙本,德為人間富貴根】
不知想到了什麽,東山真人歎氣一聲,隨即又坐回蒲團之上,緩閉雙眼,時間恍若靜止…
……
上山難,下山更難。
尤其是秦亦用了一夜的時間剛爬上山來,三條腿都在發抖,結果從正殿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寧國韜還有來福等三人,已經打包好行李,在三清宮外等他出發。
這是…要我的命啊!
秦亦走上前去,問道:“寧大哥,何必走的如此著急?再歇息一上午多好?”
寧國韜抬頭看了看天,說道:“秦兄弟,趁著現在日頭不高,下山正好。再說了, 剛才那位道長已經通知我們,說你什麽…如果不打算留下,那就立刻收拾行李,把廂房空給其他有緣人…”
秦亦愣了。
這麽現實的嗎?
提前料到自己會拒絕,直接趕人了?
他們也不想想,若是自己答應了,以後就是下一任東山真人,不怕給他們穿小鞋?
不過看這樣子,他們是不怕的…
於是拖著疲憊的身體,秦亦只能下山。
未時過半,一行人才從山上下來。
申時一刻,一行人回到鎮國公府。
進府之後,秦亦直接回了廂房,倒頭大睡。
其他三人雖然沒有“通宵爬山”,但是一天的時間都用在下山和趕路上,狀態沒比秦亦好多少,同樣回到廂房,沉沉睡去。
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已暗。
秦亦被來福叫醒,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來到膳廳,寧忠和寧夫人已經落座,寧國韜跟他一樣也剛過來,還一副睡眼蒙松的狀態。
寧忠擺手讓他們坐下,笑問道:“這一次去三清山上,你們可有收獲。”
寧國韜點點頭,說道:“有啊,累。”
寧忠瞥他一眼,略顯不滿,斥責道:“你好歹也是武將之後,比不過你姐就罷了,你看你連從不練武的秦亦賢侄都不如,怎麽有臉說累的?”
隨後寧忠看向秦亦,說道:“賢侄,你說你們這一趟累嗎?”
秦亦看看寧忠,又看看寧國韜,最後只能十分講義氣的說了一個字。
“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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