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這回腦子轉得倒是挺快,他接過修林的話茬便說:“看來又是你們大齊人在背後搞鬼!之前我們從北漠趕往大齊新京的路上就曾被死士跟蹤。如今竟然變本加厲,直接刺殺我們小主子。這事兒你們必須給個交代!”
“阿莫!”
胥琰略帶責備地喊了阿莫一聲,但並未多說什麽,可見阿莫所言未必不是他想表達之意。
“阿莫之言有理!胥琰殿下兩次遇刺,是我大齊招待不周。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理。只是……”
盧明遠看著被禁軍將士搬運處理的刺客屍體,接著道:“雖然這群刺客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胥琰殿下。但眼下刺客全部喪命,這幕後之人的身份和目的怕是暫時難以查清!
不過,我們此後定會加強對胥琰殿下的保護,保證不讓殿下受到絲毫傷害!”
“馮勝?魏鉉?”
盧明遠剛做完保證,正準備安排馮勝和魏鉉加派人手保護胥琰,結果看了一圈都沒找到這兩人。
蕭均衡也注意到這兩人竟然到現在都未曾出現。
他冷著臉問馮勝安排跟在他身邊的內侍:“馮勝人呢?”
那內侍低頭回道:“稟殿下,之前在公堂上旁聽時,有位同僚悄悄進來將馮大人請走了。那之後馮大人就一直未再現身。”
蕭均衡冷聲道:“那就去找!出了這麽大事,他倒是比本王還存得住氣!”
另一邊,盧明遠也讓修山叫了一個禁軍侍衛過來,問他魏鉉如今人在何處。
那侍衛回道:“縣衙地方太小,根本不可能容得下我們數百禁軍。魏指揮使就找上方縣縣尉商議今晚該如何安置。
縣尉建議留下一少部分人,護衛幾位貴人,剩下的大部分去縣裡的守備營中將就一晚。
魏指揮使同意了縣尉的建議,留下了包括屬下在內的近一百人在縣衙內外布防。他則帶著剩下的兄弟去了守備營中,還未回來。
不過,刺客現身後,立即有衛隊長派人給魏指揮使傳信,算時間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盧明遠聽完冷哼一聲,這個魏鉉難道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嗎?帶人去守備營何須他親自過去?
如今倒好,在外邦人面前丟盡了臉面!
這個時候,又有人匆匆來到了這裡。不過,也並非馮勝和魏鉉二人,而是歐朧兒和穆雲以及他們的隨從。
盧明遠看到歐朧兒過來,第一時間問她:“你怎麽出來了?”
歐朧兒秀眉一擰:“出這麽大的事,我當然要出來看看了。”
穆雲嫌棄地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和血跡,問道:“這又是什麽情況?大齊如今都這麽不太平了?”
“瞎說什麽?”歐朧兒橫了穆雲一眼,“只能說北漠人太招人恨,要不然為什麽刺客只找他們?”
“你——”
阿莫氣得要上前跟歐朧兒理論,卻被胥琰拉住了。
本就理虧,歐朧兒又來火上澆油。蕭均衡只能無奈地出來替她找補:“王孫殿下見諒,朧兒心直口快,但她並無惡意。”
胥琰知道歐朧兒因為出身碧雲山,對大齊以北的異族之人一直抱有戒備和偏見,所以對歐朧兒的出言不遜並不在意。
蕭均衡和盧明遠見胥琰沒有揪著這點不放,都松了一口氣。
盧明遠擔心歐朧兒會再出其他么蛾子,就勸她道:“這裡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晚上天寒,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流蘇姑娘不是由你負責照看,你跑出來就不怕她再做出什麽禍事?”
蕭均衡早就想問流蘇的情況,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會兒聽到盧明遠發問,他也盯著歐朧兒看她如何答覆。
“你們這些人就會疑神疑鬼!”歐朧兒一臉不屑道:“流蘇姐姐才不會亂來呢。她都跟我說了,她是為了幫那些慘死在洪災之下的無數百姓鳴冤,才不得不做那些事的。
而且,我也不覺得她做得有哪裡不對啊!那個劉大年就該千刀萬剮,讓他嘗盡世間所有的苦難。流蘇姐姐一刀斃命,算是便宜他了呢!
流蘇姐姐說了,她一個人勢單力薄,在借助你們的力量查清洪災背後的真相之前,她肯定會盡力配合的,絕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歐朧兒的這番話讓在場的其他人都哭笑不得。這流蘇姑娘也是厲害,短短一天時間就獲得了歐朧兒的信任和支持。
盧明遠不得不提醒歐朧兒:“我知道你從小在碧雲山長大,習慣了江湖上的快意恩仇,所以對一身俠氣的流蘇姑娘十分欣賞。
但如今你並非身在碧雲山,你的身份也並非碧雲山女俠,而是大齊郡主。維護大齊律法尊嚴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
我勸你最好少跟流蘇姑娘交流,小心被人利用!”
“明遠所言有理!”蕭均衡也勸歐朧兒:“在未摸清流蘇姑娘的真實底細之前,朧兒你先跟她保持距離。”
“好啦!我知道了!你們簡直比我外祖母還囉嗦!”
歐朧兒雖然嬌蠻,但也分得清是非。只是被盧明遠和蕭均衡的說教弄得十分煩躁。
眼不見心不煩,在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馮勝和魏鉉二人終於珊珊來遲。
他們匆匆跑到蕭均衡和盧明遠面前,二話不說便下跪認錯。
一個說自己因為處理其他事務而未能守在郡王殿下和國公爺跟前,罪該萬死。一個說自己沒能妥善安排護衛讓貴客受驚,罪不可赦。
盧明遠被他們如此流暢地認錯表現都給氣笑了,這不是什麽都清楚嗎?
他也不說讓這二人起來的事兒,自己蹲下身子,盯著他們的臉道:“二位,你們一個在深宮之中熬到如今這個位子,一個在禁軍大營摸爬滾打幾十年。
按說,這什麽事兒該做,什麽事兒不該做,應該都心裡門兒清啊!怎麽,這出來才幾天,就忘了如何做事了?
還是說,你們從頭至尾都沒將郡王殿下和本官放在眼裡!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馮勝和魏鉉同時低頭俯地,齊聲道:“屬下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們敢得很!”
蕭均衡對這二人此番的表現也惱火至極,“今日,你們不說出個合理的解釋來,本王定不輕饒!”
“殿下容稟。”
馮勝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屬下此前接到消息,說是從京中送信的信使路遇襲擊。信使燃放了信號,表明他身上攜有極其重要的密信。
屬下擔心密信被劫,就趕緊帶人前去接應。正好碰上從守備營回縣衙的魏指揮使。
魏指揮使聽說此事後當即表示同屬下一同前往。我們帶人趕到時,信使已經在數人的圍獵下傷痕累累。
幸好他還尚未被人擒獲。他在我們將他救下後將密信交予屬下,自己卻傷重而亡。
屬下和魏指揮使擔心縣衙內也會出問題,便快馬加鞭趕了回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蕭均衡接過那封密信後示意馮勝二人起來,接著問道:“這信裡的內容你們可曾看了?”
馮勝和魏鉉對視一眼後回道:“稟殿下。我們在拿到密信後就打開看了,只是上面所寫的消息實在太過聳人聽聞。”
“怎麽個聳人聽聞法?說來聽聽!”
歐朧兒被勾起了興趣,也不準備走了,興致勃勃地盯著蕭均衡手上那封信。
馮勝和魏鉉卻沒有回答歐朧兒的問題,而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胥琰。
胥琰對此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友好地衝他們點頭示意的同時,心裡卻隱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此時,蕭均衡也抽出那封信讀了起來。很快,他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凝重。
信還沒讀完,他便收了起來。對在場的眾人道:“事關重大,此地人多眼雜,我們換個地方。”
馮勝馬上站出來說:“殿下所言極是。請諸位隨在下去縣令的書房,那裡比較清靜。”
縣令?
盧明遠突然想起來,之前他們判案判到一半,就來處理刺客之事。程縣令以及劉子仁、徐老漢他們估計還在公堂之上呢。
不過眼下也沒空去解決那邊的事了,盧明遠便喊修山過來,讓他去傳話給程子仁,讓其在縣衙裡找地方將劉十二和徐老漢等人都安頓下,他們雙方的矛盾明日再議。
安排完這些,程縣令的書房也到了。
馮勝和魏鉉各自選了一些手下在書房外守衛,確保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按說有資格進入書房聽密信內容的,應該就只有蕭均衡、盧明遠和歐朧兒三人。
但蕭均衡卻默許胥琰和穆雲這兩個外邦人也進來了。
胥琰猜測信中所涉及的事八成並非大齊內務,而跟北漠有關。
很快,他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蕭均衡直接將密信攤開,放在書案之上,任由每一個人觀看。
密信並不長,但裡面的內容卻的確如馮勝所言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真正不願相信裡面所傳遞的消息的,恐怕只有胥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