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戰,一戰擊潰杜天合,解了北門之圍。
杜天合被流矢射中,身死落馬,他所部人馬也是死的死,散的散,更多的是降的降。
陳霸先打掃完戰場,命人將降卒千人當場釋放,有願意留下的,考校合格後,將之重新編成一隊。
於是,得步卒百人,百人皆都送往熙安。
這些都是新敗之人,先得送到後方,讓錢道戢幫忙安排訓練。
至於那些被釋放走的降兵會不會回去再幫助盧子略等,陳霸先完全不必擔心。
他們都是些敗卒,又是附近的吏民,毫無戰力可言,收之無用。再說,一戰後早已膽寒,就算回去那也是給對方添亂,足以影響其之士氣。
而若他陳霸先自己留下,不但糧草不夠他們消耗,且還有很大的隱患。
故而,陳霸先當機立斷,將他們放的放,改編的改編。
此一戰勝利後,陳霸先沒有進城,而是選擇一處合適之地安營扎寨。
他可不想因為入城而驚擾到城中百姓。
更怕因此消耗了部伍的士氣。
不過他這邊雖然沒入廣州,廣州城中倒是派了一人來見陳霸先。
“子恭,是你來了?”
來的是新喻侯蕭映身邊主簿,兼府中兵參軍沈恪。
沈恪吳興武康人,跟陳霸先是同郡,隻小陳霸先五六歲。
陳霸先與沈恪同時追隨蕭映從吳興到廣州,當時陳霸先曾任蕭映中直兵參軍,與沈恪同掌軍機要職,且陳霸先還位在沈恪之上。
如今見到故人來此,陳霸先當然高興,放下手中案牘,立馬從席上起身,抱著沈恪的胳膊就笑將起來,“賊人圍攻廣州,夜以繼日,我聞城中被圍,日夜憂心,就怕子恭你因此受到牽連。如今一圍已解,得見子恭,吾心安矣。”
沈恪被陳霸先後面的話說的不覺慘然,乃道:“若無興國你晝夜兼行,奮力殺賊,我廣州幾乎被賊人所破,恐難見君之一面。”
雖然隻隔了不過一兩個月沒見,到底是同郡之誼深篤,不免相對唏噓。
請了沈恪落席,相互寒暄了幾句,沈恪才將來意跟陳霸先說了。
“君侯得知興國你一戰破了北門大賊,且還斬殺了賊將杜天合,很是欣慰,故命我前來慰勞。”
他所行帶了許多糧草酒水,也已經運到營中。
陳霸先聽來,哈哈笑道:“我正欲酒水犒勞軍卒,可惜軍中缺乏,你來得正是時候。”
當下吩咐下去,將酒水都安排了。
軍營中不能飲酒,但也得看什麽時候,適量是沒有事的。更何況,他所部剛剛一場大戰下來,人心皆躁,士卒疲乏,若不能以酒肉慰勞,只怕士氣會受影響。
再者,他給他們吃好喝好,養好身體,接下來還有一場場大戰要打呢,可不能虧待了他們。
那邊安排了,陳霸先這邊也已經同時擺下酒食招待沈恪。
兩個人觥籌交錯,難免又說起些往常時事,不覺也就時間過去了。
說到興起時,陳霸先望著沈恪身上衣甲,開口問道:“子恭你入我營來,還全身甲胄,莫非是怕夜襲不成?放心,我雖令士卒喝酒吃肉,但也不會麻痹,明暗兩處哨探不會少的,賊人若欲偷襲只怕難以靠近。”
沈恪尷尬一笑,道:“興國你連日大戰,損兵折將,君侯恐你所部獨木難支,故令我率部千人,前來相助興國,此刻軍士也早已在遠處扎營等候。”
陳霸先微微一愣,旋即慨然道:“廣州城中兵馬本來就少,君侯還想到我之處境,如今令君抽出一部兵馬相助於霸先,霸先怎敢忘君侯之大恩?”
說著,站起身,往廣州方向一拜,算是謝過蕭映之恩。
又即起身,抓起沈恪,笑道:“如今你我聯手禦敵,賊不難破矣!”
沈恪連忙謙遜道:“一切還得靠興國你,我不過從旁相助罷了。”
陳霸先與沈恪適量宴飲了點酒水,也就罷了。隨即,陳霸先拉著沈恪一起討論起軍務。
沈恪對於陳霸先將自己營中大小事都跟他說,心下很是感激,他也知無不言,與他研究著接下來的行動。
“興國你欲連夜直奔東門?”
對於陳霸先有此想法,沈恪也是嚇了一跳。
陳霸先剛剛一戰擊殺杜天合,所部人馬還沒有坐熱屁股呢,此時又要殺奔東門,是不是太快了點?
陳霸先則一笑道:“不然,賊人這支人馬領軍將軍乃是杜天合,而東門所部大將正是其弟杜僧明。如今杜天合一死,其部潰敗人馬必然逃到杜僧明處。”
“我看今晚,他杜僧明就能得到杜天合戰死的消息。然而,杜僧明雖然憤怒於其兄長之死,就算他欲起兵前來報仇,只怕一時難以脫身。”
“其一,他所部分派到東門駐扎,若一旦輕舉妄動,恐後方為城內所襲;其二,他倉促接到消息,五內俱焚,欲要行事,也必整備一番,是其不能馬上動身。”
“而我等,若因一戰在城下彷徨不前,則必士氣受挫。故此,當在賊人欲動之前,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夜出擊,當可建一奇功。”
沈恪也為陳霸先氣勢所帶動,拍案道:“興國的意思是,在賊人憤怒之前,先行打擊賊人之氣焰,就算賊人欲要攻擊我等,我等早已滅其威風,則此戰不足慮也!”
“正是此意!”
陳霸先跳了起來,這才發現他兩個說著說著,夜已經很是深了。眼看更鼓已過子夜,不便再睡,立即命令士兵造飯,四更準備起兵向東門。
他這邊命人撤去杯盤狼藉,又上了些粗飯,兩個人匆忙巴拉一口。
沈恪自回自己營中,安排瑣事。
陳霸先則等兵士們吃過了飯,時間一到,便即將之集合起來。臨行前說了一通激勵之語,等到士氣上來了,方才拔出佩劍,往前一指,命令士卒開拔。
而沈恪所部,自領著人馬,緊隨陳霸先之後,也一起投向了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