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面無表情地看著高迎祥,緩緩說道:“對面有個天才的工匠,讓明軍的火器進步了一大截。”
他的語氣平靜,但其中蘊含的信息量卻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高迎祥聽後,臉上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瞪大了雙眼,喃喃自語道:“天才的工匠?火器進步了一大截?”
到底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人,高迎祥很快恢復鎮定。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摸了摸腰間那柄鋒利無比的長刀,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了一陣豪邁而爽朗的笑聲。笑聲回蕩在空氣之中,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令人不禁為之側目。
緊接著,高迎祥一步踏出,動作乾淨利落,如行雲流水般將長刀從刀鞘中猛然抽出。刀刃閃爍著寒光,映照出他堅毅果敢的面容。他將長刀橫在眼前,仔細端詳著刀身,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隨後,他輕輕拍打起自己身上堅固厚實的盔甲,發出清脆悅耳的嘩嘩聲。
高迎祥轉頭看向蘇白,神情自若地說,“有俺手中這把寶刀,加上這身堅不可摧的重甲,新式火器沒有什麽可怕的,只需要加快速度衝鋒陷陣!等到那群窩囊廢明軍反應過來,俺的長刀早就讓他們的腦袋搬家了。”
說話間,高迎祥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自信和豪邁之氣。
但蘇白心中卻不禁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他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示意高迎祥走到王嘉胤的屍首旁,他用手指向屍體身上那猙獰可怖的創口,接著命人將屍體翻轉過來,背部那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展露無遺。他面色凝重地說道:“能在前方打出如此細小的孔洞,而後卻在背後留下這般巨大的創傷?你說是什麽火器?”
高迎祥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像突然有了靈感一樣,他猛拍了一把大腿,脫口而出說,“想必是王大帥先正面先挨了一發鳥銃,逃跑的時候又被炮彈打中了後背。”
如果沒有李南風的話,這個回答可謂天衣無縫,而且也就只有這種可能。
可蘇白知道啊!他現在要委婉地讓高迎祥認清現實,不做出不必要的犧牲。
如果直截了當說自己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高迎祥肯定是不會相信的,就像現在有人說自己來自未來,恐怕更多會被當成精神病看待!
蘇白心中暗自盤算著,想要編造出一個天衣無縫的故事來騙過高迎祥。於是,他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上去無比真誠,然後恭恭敬敬地對高迎祥說,“高大帥!想當年,我還年輕的時候,曾經跟隨家父一同南下闖蕩南洋。誰知道半途中我們突遇狂風暴雨,那驚濤駭浪簡直要將我們的船隻撕碎。慌亂之中,我與家人們失散了,獨自一人漂泊到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上。”
高迎祥不耐煩地說,“剛剛還在說正事,怎麽開始給俺講故事了。”
蘇白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說“這就是正事,大帥!你先慢慢聽,就在我感到絕望無助之際,事情出現了轉機。在這座小島上,我竟然偶遇了一群世外高人。他們不僅教會了我許多生存技巧,更傳授給我一種神秘而強大的火器。這種火器威力驚人,一旦擊中目標,所造成的傷口便會與王大帥身上的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高迎祥的眼中閃過了了一絲殺意,他突然和蘇白拉開距離質問說,“那個工匠是不是就是你小子,害死俺們王大帥,又來害俺!”
信任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當被質問時,蘇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坦言道,“高大帥!這世間哪有只收一名徒弟的道理?除了我,肯定還有別人同樣精通製造這種火器的製作方法。”
聽到這話,高迎祥不禁有些尷尬,他下意識地撓了撓頭,面露窘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先生不要見怪!俺小時候家裡窮,書讀得不多,就是個大老粗,但俺也沒有有什麽壞心思!希望先生千萬不要誤會才好哇!但話說回來,先生真的會製作這種火器嗎?”
蘇白曾經在書本上研究過後裝步槍的製造方法,但實際操作起來是否能夠成功,還得看運氣和自身能力如何。盡管心中沒底,他還是硬著頭皮說,“當然會!高大帥!請放心!首先,幫我安排一個乾燥且位置隱秘的山洞,然後,盡可能多地籌備煉鐵爐、火藥以及銅、鐵等材料,此外,再派遣一些技術嫻熟的鐵匠、身強力壯的士兵還有通曉煉丹的道士過來協助我,製造新式火器就不是難事。”
高迎祥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俺都答應你,不過眼下俺們被明軍追的喘不過氣,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實在是沒那麽多精力浪費在新式火器上面。”
蘇白一個箭步走到地圖前,指了指地圖上的十萬裡秦嶺大山說,“大帥!在我們的新式火器出世之前,我認為我們應該分散行動!這樣不僅目標比較小,不容易被明軍盯上,就算是一部分被打散,還是能有其他地方收留,對整體損失不大。,不然可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然而,高迎祥對此卻不以為意,他猛地搖頭,面露輕蔑之色,大聲回應說,“分兵乃兵家之大忌,俺絕不相信僅憑區區一件火器便能扭轉戰局!那些災民就是俺的士卒,諸位親王更是俺的寶庫!至於新式火器,還是等俺們打下西安城再說吧。”其言語之中,充滿了對自己戰略決策的自信與堅持。
蘇白想不通,為什麽剛剛還一切正常,高迎祥突然就從支持自己變成反對自己?
難道是分兵?!
對,一定是分兵!
畢竟誰會願意把自己辛苦積累的家業白白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