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從1258年秋泛起漣漪 第三章 販鹽

看到劉宇軒，氣宇軒昂，活力非凡，神采飛揚，一身華貴的龍袍，不像是大宋子民，反而像是龍王下凡。

噗通一聲，王泰和納頭便拜:“龍王大老爺，發發慈悲救救小老兒！”看上去兩鬢斑白，實則身手敏捷。

幾十個響頭磕下來，劉宇軒才反應過來，連忙把王盛武的老爹扶起來。

劉宇軒暗想，談生意我不會，吹牛皮我可誰都不服。這裡是重慶，也是蜀地，那就來個漢室宗親。

劉宇軒上身略微前傾，拱起雙手，行了一禮，緩緩說道，“我乃漢室宗親，漢光武帝之後。姓劉，名良辰，字宇軒。中平二年十月癸亥，遇一騎青牛的道人曰李耳，教授仙法，傳授法器，千年後得道飛升天界。後感應大宋萬民屢受外族侵犯凌辱，故下凡助力一二。老人家有事不妨直說。”

王泰和拜見劉老神仙，一番寒暄過後。才緩緩道來原委。

原來大半個月前，王盛武奉命出城巡查，實際任務卻是打探一批釣魚城內急需的鹽巴為什麽遲遲沒運到。

一般這種事，派個伍長也就夠了。只是負責運送鹽巴的是王家村的人，才是王盛武親自來問詢。

王盛武出事以後，王老漢同在軍中服役的大兒子王盛文只找到了一些同袍的屍體，王盛武生死不知，恐怕是被蒙古斥候抓回去領賞了。

如今王盛武能在天宮當差，自然是喜事一樁。可眼下失了鹽巴卻無法交差。

釣魚城裡其實樣樣都缺，只是鹽巴更急，飯裡沒有鹽巴，人就沒力氣，兵就不能打仗，一時之間鹽巴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軍器。蒙古軍的斥候已經到城下數次，釣魚城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大軍圍城是早晚的事。

而在這之前，王家村的人恐怕都要受罰，甚至人頭不保。

“不就是鹽嗎，你等著。”劉宇軒說完就丟下一方便袋的鹽，轉身想走。

王泰和卻先拖住劉宇軒的手，說道:“老神仙且慢，仙界之物讓小老兒先嘗一口鹹淡。”。說完伸出手指便往裝鹽的方便袋裡沾了一點鹽，放到嘴裡允吸了一下。

隻一會，王泰和便兩眼放光，說話聲音都顫抖起來，鹽，真的是鹽。這下不但能免除處罰，釣魚城也保住了，全村的命也保住了。而且這鹽，細白如沙，哪怕沒有仙家寶物的流光溢彩，也是返璞歸真，是能保命的鹽。

這些年王泰和也大小接觸了不少鹽，可以肯定，大宋絕沒有這樣的細鹽，哪怕是皇宮大內禦廚，也未必用過這樣品質的鹽，一定是天上的珍品。

王泰和顫抖著問道，這些鹽，我們村用也就夠了。可釣魚城數萬軍民，起碼要上千斤鹽巴。等蒙古軍圍城，鹽價會越來越貴，到時候運輸進城都不容易。

“好的，沒問題。這些鹽你先留給村裡用著。下一次，我至少帶3000斤鹽(注1)下界。另外，你去告訴守城的大官，我只要金子，不要銅鐵。玉器古董字畫也行，其它雜物俗氣太重，入不了仙界。”

王泰和拜了拜恩公，讓劉宇軒稍等。

王泰和回了自己家，半晌才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檀木匣子，裝的是內眷的金銀首飾和一些金葉子。

金葉子不是錢，但能換錢，一疊金葉子是一兩。金子，折疊成書頁一樣的十份，剪下來一張就是一錢金子，一錢金子能換四貫銅錢。

“原來這就是武俠小說裡常見的金葉子。”劉宇軒仔細打量著，他原以為金葉子是打造成樹葉形狀的金子，原本不是樹葉，是書頁啊。

金葉子被捶打的極薄，每一張上面都帶著鈐印，標注著製造商的名字和黃金的重量以及成色。

至於金釵，這些不用王泰和介紹劉宇軒也懂。

只有不到20斤鹽，當然不能收這麽多黃金。1千克賣1貫銅錢。4千克賣4貫銅錢，約1錢金子。就算兩錢金子吧。現在拿定金回去，再回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就先退了回去。

劉宇軒拿了兩張金葉子，放口袋裡，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雖然劉宇軒對黃金沒特別的癡迷，但畢竟能換錢，胸口有黃金，心情也愉快了幾分，不一會就回到大樹下，丟下車。

繞圈。睜開眼又回到了熟悉的玉龍新村山頂，月明星稀，摸摸口袋裡的金葉子還在。

趕緊跑回家，王盛武還在押鏢。一鏢也就3分鍾左右，怎麽還沒好。仔細一看，劉宇軒在大宋待了大概有2多個小時，王盛武這邊才押了不到10鏢。

也就是說，那邊過去兩個多小時，這邊才不到半小時。看來時間比例至少是1比5。

勤勞的程序員兼偉大的位面商人劉宇軒還是習慣電腦查資料，讓王盛武坐旁邊休息會。

遊戲不關，角色也不下線，不擺攤賣貨，就站鄭鏢頭旁邊空燒點卡。

劉宇軒把夢幻西遊切到最小化，熟練的打開百度，搜索副食品批發市場。

隨便點了兩下，找出一個叫興達糧油副食商行的電話，打電話過去。

“喂，廖老板嗎，想批一點食鹽，現在有沒有貨?”

“有的，要多少，送到哪?”，電話裡傳來一個本地口音的中年男聲。

“先要一噸，或者兩噸吧，越便宜越好。我在武警醫院這邊的玉龍新村上區。”位面商人劉宇軒有些激動。

“兩噸?價格最低那得是粗鹽，純氯化鈉，不加碘的。你給2000就行了，我開車給你送過來。微信就是我手機號，轉1000過來發貨，貨到了給尾款。”雖然是個小單，但對準備關門睡覺的廖大康來說，蚊子再小也是肉。

劉宇軒打開微信搜索廖老板的手機號，加上好友，確認身份，就轉了1000過去。

招行卡裡原來有3萬，給大錘在醫院消費了1萬，還剩下2萬。減去這1000買鹽的定金，還剩下19000元。此外平時吃用，自己身上還有一點零花錢。

作為全國以速度聞名全國的城市，哪怕是晚上8點半了，收到定金的廖大康依然飛快的裝貨，發車。

晚上9點剛出頭，微信收到廖老板還有5分鍾到達的消息。這半個小時，劉宇軒一直在努力閱讀手機裡的宋史資料。

電腦交給王盛武繼續押鏢。劉宇軒收到信息後，發了個位置給廖老板，把手機放王盛武口袋裡面，拉著王盛武下樓等待。

不一會，一輛解放牌輕型貨車停在路口，司機是個中年禿頂大叔。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問道:

“你是大樹下的佩琪嗎?”

劉宇軒趕忙迎上去說，“不是，我是月光下的喬治，這位是大樹下的佩琪。”說完指了指一臉懵逼的王盛武。

禿頂大叔聞言打開車門下來，掏出手機，問到:“那麽鹽是你們定的吧，2噸，到了。麻煩付一下尾款。”

劉宇軒一邊拿過王盛武口袋裡的手機，一邊跟他說，以後你就是大樹下的佩琪，包括網購都用這個名。

劉宇軒先付了尾款1000元，然後遞給廖大康一盒紅雙喜。

廖大康接過煙，喜笑顏開，樂呵呵的說不用客氣。順手把煙丟進駕駛室，打開貨車尾部，爬上車廂去幫忙把鹽卸下來。

押了1個多小時鏢的王盛武瞬間找到了他的存在感，不顧身上還裹著繃帶，一個健步衝上前去一箱箱的接貨。

劉宇軒看他們配合那麽默契，不忍上前打斷，轉身去了山頂廣場，找回上次那個廢棄的拉水泥的小車。

劉宇軒拉著鐵錘猛將曾經坐過的小車，有點心不在焉的走回了五巷。

要是不能穿越回去，這2噸鹽我該吃到什麽時候。留給王盛武每天吃饅頭做蘸料吧。王盛武必然愛吃大白饅頭。

我反正不愛吃白饅頭，大學吃了4年。我確定，我是真的吃夠了。王盛武一定非常愛吃大白饅頭。

劉宇軒邊走邊自言自語，總之，拖時間，等小車拉到五巷小卡車旁邊。

王盛武跟廖老板已經把2噸鹽卸下來了。

“佩琪再見，下次有需要再合作，大米麵粉油鹽醬醋榨菜鹹鴨蛋各種糧油副食品，隨叫隨到。”禿頂廖老板留下這句話，爬上他的解放牌小卡車，揚長而去。

劉宇軒把小推車放下，去佳怡超市買了40個大編織袋回來。眼見王盛武身上都有點滲出血跡，也有點羞愧道:

“大錘，你身上有傷，歇會吧。反正一箱箱的鹽，我也搬得動，而且我為了保持神仙人設，還要拆包裝，重新封裝。”

王盛武牛脾氣一瞬間就起來了，雙手抓住繃帶就撕了，果然真猛士。

王盛武把繃帶碎片丟到路邊垃圾桶裡面，轉過頭來拍著胸脯說到:“恩公放心，我王盛武，刀山火海都不會皺一下眉，豈會在乎這點皮外傷?放著我來！”說完就扛起25千克一箱的鹽，左右肩各兩箱，也就是200斤，就往山頂走去。

“我說你停下，牛大哥，包裝還沒拆。”劉宇軒趕忙叫住了王盛武。

所幸脾氣再大的王盛武，對劉宇軒是服服帖帖，任由瘦弱的劉宇軒把鹽又截了下來，坐在台階上，老老實實的把編織袋口撐開，並保持不動。

劉宇軒用水果刀把包裝拆開，一袋袋250克的食用鹽。一箱裡面100袋，剛拆的包裝肯定錯不了。

每拆一箱，就一袋袋的拿出來，水果刀直接一戳，食鹽嘩啦，全部撒到編織袋裡了。一編織袋也不敢裝多，也就100小袋鹽，50斤。

這樣到了那邊，自己也能拖的動。

劉宇軒動作是熟能生巧，1箱鹽，不到2分鍾就拆完了。順便安慰起坐在台階的王盛武:“大錘你別急，等會還讓你扛上山。只要你不怕吃苦，一定有吃不完的苦。”

2噸鹽，一共也就80箱，隨著劉宇軒激動的心，越拆越快，2小時左右就全部打包好了。

當然了，劉宇軒的手腕也酸的不行。但是一想到位面交易，哪怕是11點了，劉宇軒依然是精神抖擻。製止了生猛的王盛武扛鹽袋上山，兩人合作把編織袋裝進小推車，往山頂大樹旁邊推。

玉龍新村上區五巷距離山頂廣場不算遠，也就兩排樓多點的距離，過了六巷，七巷上面一點點就是山頂廣場了。

一趟不到10分鍾，裝500斤。來回推了4次，大樹旁邊堆好了2噸鹽。

劉宇軒繞著大樹，嘗試了幾次，終於卡好位置。王盛武把鹽一袋袋遞到劉宇軒手裡，劉宇軒也不拿，拍一下編織袋，王盛武就松手。如此這般，80編織袋食用鹽消無聲息的就消失了。

這時候玉龍新村是深夜12點左右，山頂也沒人玩耍了，畢竟是周一，年輕人雖然精力旺盛，11點也就回家洗漱打遊戲準備睡覺了。能住在玉龍新村的年輕人能有幾個不是農民工?

依然神采飛揚的劉宇軒，囑咐王盛武把樓下的紙箱拿去賣錢，回家好好押鏢，再揮揮手，自己也消失在大樹背面。

再睜開眼，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將天際染成了金黃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溫暖的陽光所包圍。綠樹農田，遠處只見江水波瀾壯闊，江面上白帆點點。

大樹邊，散了一地的編織袋。劉宇軒也懶得收拾，把自行車翻出來，扛起一袋鹽放車上，就往王家村騎去。

劉宇軒到了王家村，摸了發育不良的狗子頭。狗子明顯營養不良，但精神還算好。心想下次來要給狗子帶些吃的，畢竟他爹已經賣命給我了。

嗯，下次一定。這次通過大量食鹽，摸透來大樹的卡位。下次還要再精準些，弄清楚時間比例。不然什麽時候穿過來，是黑夜，大好前程的位面商人，被豺狼虎豹吃了多可惜，多可悲。

不一會素娘已經把王泰和喊來了，還有少量的青壯年。

王泰和其實才45歲，只是常年風吹日曬，東奔西走，兩鬢斑白，看起來年近花甲。他力量、速度都不輸同齡的現代人，更是遠勝於程序員劉宇軒。

王家村的老少們聽說劉老神仙從天宮運了大量的鹽來，個個興高采烈，來回兩趟就把鹽全部搬回村裡，還派人騎馬去了3公裡外的釣魚城通知王盛文。

劉宇軒等他們驗了鹽，核對了數量，3300宋製斤足足的。就按之前的價格，4千克一兩黃金，2噸鹽足足50兩黃金。可是取了三十疊金葉子，還有一些金首飾，大概1300克左右，黃金便沒有了。且算35兩黃金。

黃金不夠，土地來湊。可上好的良田，至少十兩銀子一畝。於是劉宇軒提出要大樹周圍100畝不值錢的荒地(注2)。

如今蒙古軍隊即將大軍壓境，老百姓忙著逃命，實際土地是大幅跌價的。更何況是荒地，連太平年歲，免費送也未必有人願意去開墾。至於兵荒馬亂的當下，那就更是無人問津。

王泰和欣然允諾，並保證地契等下次交易的時候讓王盛文帶回來。

王泰和眼看劉宇軒對會子卻只是左右翻弄，並沒有收取的意思。

左右思量一番，王泰和跪下告罪:“老神仙見諒這個，會子本是朝廷印製的，鄉民買賣，主要就用它。反而是金銀銅，平日裡少見。也是小老二疏忽了，本朝貨幣在仙界自然當不得錢。”

劉宇軒則是有點尷尬的把王泰和扶起來，會子的資料其實手機裡存了，南宋大批量印製，一直在通貨膨脹，也沒在現代有什麽會子的交易價格做參考，估計不值錢。

劉宇軒自然是遠遠比不上走南闖北的王泰和油滑，於是他為了場面過的去，就隨手拿了兩三張會子， 放進了口袋。

王泰和見此情形，又去房裡摸出來一些銀子，約莫一百兩。

其中一個大的約50兩，4個小的可能10余兩。

劉宇軒對銀子重量並沒有精準的把握，拿在手裡裝模作樣的掂了兩下，又把大的銀錠還給了王泰和。4個小的銀錠則是轉手拿給了素娘。並讓素娘幫著雇一些人手，在大樹那邊也搭起棚子。

銀子在現代不值錢，大概6元一克，一兩37.5克，也就225元，但是在大宋卻是硬通貨。下次可以考慮帶一些來買地，才不管什麽荒地不值錢，玉龍新村的地他買不起，在大宋就得報復性消費，最好買它一萬畝。

現實社會唯唯諾諾，我到大宋裝神仙，必須給他裝逼到位了。

雙方約好下一批鹽是1萬斤，也就是5噸。但是村裡沒有更多的黃金了，銅錢鐵錢劉宇軒又不要。只能等到時候城裡會帶來新的黃金。

劉宇軒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黃金，再也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趕忙騎著車去了大樹下，繞了圈，回到玉龍新村上區五巷的出租屋內。

劉宇軒把黃金從口袋掏出來，左看右看，一會想想又藏行李箱裡面去了。內心激動不已的劉宇軒看著王盛武押鏢速度穩定，難得自己一晚上不玩電腦。翻了一會宋史資料就睡著了。

注1:宋製斤。2噸鹽，現代是4千斤，2百萬克。按南宋600克一斤的標準約3333.33斤。

注2:一畝相當於現在的60平方宋尺，約為591.576平方米。宋代單位換算太複雜，簡單近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