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清點完死傷以及戰功的齊固等人聚集到中軍帳,見到徐晃也在帳內,雖早已聽說,但還不免側目。
畢竟幾個時辰前還是敵將,而且把沈定逼到親自衝陣。現在突然搖身一變成為己方將領,齊固等人很不習慣。
眾人到齊,沈定先介紹徐晃:“這位是徐晃徐公明,原是白波帥楊奉帳下大將,聽聞我等義舉,特棄暗投明。”
徐晃當即抱拳團團一禮:“先前各為其主,晃多有得罪,還望諸位將軍寬恕一二。”
然後又朝沈定拱手示意:“今後追隨明公,共襄義舉,還需諸位將軍多多幫襯。”
齊固、張五足損失最大,一個道了聲客氣,一個只是拱手,抿嘴不言。
杜、王、大張三人倒還好,各自說了幾句好話。
一旁站著韋康看著眼前場景,心情大好。若不是他還沒到蓄須的年紀,這時候必定得撫須稱讚。
畢竟他感覺沈定不一般,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找到台階投靠,這要是第一戰就翻車,那未免太過悲傷了。
如今見沈定越戰越強,就連敵將都願意投降,自然心中喜悅。
眼見幾人話語將盡,韋康及時開口:“將軍兵威日盛,不知下一步如何安排?”
沈定早有定計,此時直接說了出來:“明日大張軍侯引兵入杜陵縣,借得糧食醫藥兵甲後徐退至藍田縣。
“杜軍侯先一步往藍田縣,招募兵員。我自帶兵屯於白鹿原,齊、王、小張往長安、鄠縣方向鄉裡散糧募兵。
“公明仍將舊部,往東南去攻嶢關,關下,則可往上雒方向刺探軍情。”
說著,他又看向齊固三人:“到時募得兵員,可帶至藍田谷操練。”
眾皆應下。
沈定見眾將沒有疑問,又指了指案上的記功簿,笑著道:“待此次募兵結束,又要重整兵馬,到時一並論功行賞。”
聽到這話,王三百最為興奮,畢竟這一次他可是首功。
五將退去,韋康及徐晃留了下來。
沈定先是看向徐晃:“公明自長安來,不知長安形勢如何?”
徐晃沒有絲毫隱瞞:“如今長安說是六府主事,實乃車騎將軍李傕、後將軍郭汜與右將軍樊稠三府。我聞選舉事宜三府自決,百官公卿莫不生怨。”
韋康忍不住開口:“李傕三人上欺天子,下陵公卿,不可久也!”
徐晃點頭,繼續道:“恰逢關中饑饉,長安盜賊四起,豪強子弟縱橫,城內百姓不堪其擾。”
沈定又問:“李郭樊三人關系如何?”
問到這個,徐晃有些猶豫:“是有些傳聞,但我未曾親見,不知真假。”
“但說無妨。”
“說是年初征西將軍馬騰並鎮西將軍韓遂作亂,右將軍與韓鎮西談笑甚歡,車騎將軍心中不安。”
“竟是如此。”沈定若有所思,“馬騰韓遂現在何處?”
“說是回了涼州。”徐晃解釋一句,“我所知的都是長安流傳,再遠就不知真假了。”
沈定點頭,隨即笑道:“公明也該累了,且去歇息吧。”
說著就站起來要送一送。
徐晃連忙起身:“明公留步!”
饒是如此,沈定還是將他送到營帳門口才返回坐席。
剛一坐下,就見韋康眯著眼面容帶笑,沈定也不由笑問:“元將何故發笑?”
韋康答道:“我見將軍慕賢重能,喜不自禁。”
沈定聞言愕然:“這豈非是當日韋莊可知,何至於今日耶?”
韋康一愣,隨即大笑著起身行禮:“明公所以強者,康知矣!”
沈定也笑出聲來:“元將且安坐。”
兩人笑罷,沈定開口問道:“關中擁兵者眾,左右無安寧之地,元將可有教我?”
韋康之前一直在思索,沈定一問,他即刻說道:“關中強者,李傕為首,郭汜次之,樊稠再次。余者有河東白波,西涼馬韓。”
“嗯。”沈定點頭,“我在藍田,看似安定,實則南有群山阻隔,北有長安大軍,縱有濟世救民之志,亦無處伸展,奈何?”
韋康道:“李郭樊並處一城,早晚生隙,只是三人兵力相近,方才安穩。”
“嗯。”沈定笑道,“確是如此。元將以為,我若去信李傕,這位車騎將軍會接納麽?”
“以將軍兵力,恐怕只會激怒李傕。”
沈定又道:“車騎將軍是繼續派楊奉來,還是重新選派將領?”
“這……”韋康猶疑片刻,“恐在兩可之間。”
沈定點頭:“如此。”
頓了頓,他轉移話題:“我軍人數漸多,甲胄兵馬俱缺,元將可有法子?”
說到這個,韋康有了自信:“馬匹好說,我父在涼州,可自涼州買馬。至於甲胄兵器,兵器好辦,征召匠人打造即可,費時不多。甲胄只能試著從京兆尹購買,我在京兆尹尚有一些故交,可以試著聯絡。”
沈定不由捉住韋康的胳膊:“天幸我有元將,此事盡皆托付於你了!”
“明公且放心便是!”
送走韋康,沈定坐回去,突然歎息一聲。
韋康很好,但目前看來長於庶務,短於謀略。
沈定不由遐想, 若是這時候有個諸葛亮,那該多麽舒服!
沈定搖搖頭,以他的出身,他的實力,能有個韋康投機,已經是撞大運了,一步一步來吧。
收斂心思,提筆寫信。
信是送往長安的,但不是給李傕,而是給樊稠。
寫完之後,他想了想,又給楊奉寫了一封信,不管怎樣,能不打就不打,多一些時間發展總是好的。
長安軍營,楊奉營中,氣氛壓抑。
徐晃兵敗的消息已經傳來,楊奉兵馬本就不多,一下丟了八百,可謂是傷筋動骨。
更令人憂心的是,杜陵剿匪是車騎將軍下發的任務,而楊奉辦砸了?
“奈何?”楊奉詢問眾將。
眾將面面相覷,許久才有一人開口:“將軍,乾脆發兵杜陵。”
楊奉沒給他好臉色:“徐晃八百人都敗了,我們這三千多人,即便能勝,又能留下多少?”
帳內再次無聲。
正焦灼間,一文吏進門通報,有杜陵來信!
“信使呢?”
“送到營門就離開了。”
楊奉皺眉,拆開信封。
帳內眾將全都盯著楊奉,只見楊奉一開始面色平靜,緊接著驚疑不定,最後若有所思。
楊奉放下信紙,掃視一圈後吩咐道:“張司馬留下,其余人等各自回營吧。”
眾將離去,楊奉將信紙遞給司馬:“司馬請看。”
司馬接過信紙一目十行,很快他也面色變幻不已:“這、這……”
見司馬也被驚到,楊奉十分滿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