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徐世績演義 第20章 懋功祭舊主

徐世績鎮守的黎陽與瓦崗寨百裡之遙，他想過去看看，騎馬帶著幾個隨從來到瓦崗寨。看見數百個老軍在此駐守，他們都是年過三旬的老瓦崗。當有人看見徐大將軍來了，大家奔走相告，都圍攏過來問東道西。有個老軍問:“徐將軍，聽說咱瓦崗軍戰敗投唐了，我們怎麽辦啊?”還有人問:“老頭領翟讓的屍骨在哪裡?我們想收回來安葬。”

徐世績不知該如何回答，眼淚早已蒙住了雙眼，老軍們也跟著哭聲一片。徐世績安慰大家:“只要我徐世績活著，就一定為咱老瓦崗將士尋一條活路！”說完向大家拱手，拍馬轉身而去。

魏征隨李密投唐以後，看出李淵才是定天下之主，他想在唐皇面前立上一功，就自請皇命前去黎陽招撫徐世績。李淵大喜，著即加封魏征為秘書丞，讓他攜帶自己的親筆信，一路由驛站的馬車士卒護送到黎陽。

這天徐世績正在黎陽自己的府內與長史郭孝恪議事，忽然有人來報“瓦崗故友魏征求見”，兩人聽了又驚又喜，立即出門相迎。自瓦崗軍遭逢大敗，兄弟們各奔東西，故而三人見面喜極而泣。

魏征止住悲聲道:“依我看來，能定天下之主非李淵莫屬。唐皇器宇不凡，求賢若渴，凡歸屬的瓦崗將士皆有封賞。賢弟鎮守黎陽國倉重地，竇建德、王世充虎視眈眈。只有歸順大唐，能保全家小建功業。”說完，他把唐皇李淵的親筆信交給徐世績。徐世績看完書信，又交給郭孝恪，兩人點頭一致同意歸順大唐。魏征也不久留，立即起身回長安向唐皇複命。

兩人把魏征送走後，徐世績對郭孝恪道:“這裡所有的土地人口，都是魏公所有。我不能以我的名義上報唐皇，否則就是賣主求榮。我當把郡縣的戶口土地錢糧登記造冊呈給魏公，讓他親自獻給唐皇。”

郭孝恪覲見唐皇之時，把徐世績的話陳述一遍，李淵止不住讚歎:“徐世績不背德，不邀功，真純臣也！”著即賜徐世績姓李，任黎陽總管、上柱國，封萊國公，掌管虎牢關以東所有郡縣，官吏任命任由自便，並任命郭孝恪為宋州刺史。

此時李淵把李密謀叛被殺的消息，派人送信給鎮守黎陽的徐世績，畢竟李密是徐世績的舊主。徐世績聽聞噩耗悲不自勝，決定親自為李密厚葬，以保舊主知遇之恩，派人去長安請李淵允許把李密的首級帶回黎陽下葬。

李淵感於徐世績的忠義，就派魏征親自護送李密的首級到黎陽。

徐世績在黎陽山西南五裡處，以帝王之格為李密建起墳塋，墳高七仞，碑刻“唐故光祿卿上柱國駙馬邢國公李諱密之墓”。在李密墳塋旁邊，魏征、徐世績也為王伯當建了一座大墓，碑刻“唐故左武衛大將軍王諱勇之墓”。

送葬之時，徐世績率領全軍戴孝，面向北面跪拜。

徐世績想起與李密三年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悲從中來，靈前失聲大恫。全軍將士也隨之放聲痛哭，聲震黎山。

魏征親自作《唐故邢國公李密墓志銘》，並在靈前悼念:

觀乎天造草昧之初，有聖經綸之始，原鹿逐而猶走，瞻烏飛而未定，必有異人間出，命世挺生，負問鼎之雄圖，鬱拔山之壯氣。控禦英傑，鞭撻區宇，志逸風飆，勢傾海嶽。或一丸請封函谷，或八千而割鴻溝，或夏殷資而興亡，或楚漢由其輕重。懋功隳乎既立，奇策敗於垂成，仰龍門而摧鱗，望天池而墜翼者，求之前載，亦何世無其人！

公諱密，隴西成紀人也。長源遠逝，崇基峻極，九功諧於虞夏，七德播於贏州。曾祖父李弼，北魏太保、柱國大將軍、魏國公。祖曜，周太保、魏國公;父寬，隋柱國、蒲山公。匡周之美，姬旦愧其謀仁;平吳之功，杜預慚其遠略。公渥窪龍種，丹穴鳳雛，生而五色，一日千裡。起家左親侍。趨馳階閥，暉映廊廡;出入禁門，光生道路。綺襦紈幛，非其好也。屏居一室，勢不營利，交必一時之俊，或談必霸王之略。有隋二世，毒被八荒，杼柚空於稅斂，老弱盡於徭戍，怨言發於山石，窮魂哭於野鬼。群盜並起，民不聊生，萬裡蕭條，人煙斷絕。公仗劍雷息，意在亡秦。發跡譙梁，奮飛鞏洛，據敖庾而塞轘轅，杜飛狐而臨白馬。綠林青犢之豪，蒙輪杠鼎之客，四面雲合，萬裡風馳。隋將王世充率江淮之勁勇，驅幽並之騎射，鼓之洛汭，隻輪無返。宇文化及盡百越之敢死，窮三秦之驍銳，翦之河朔，疋馬不歸。於是胡騎千群，長戟百萬，飲馬則河洛可竭，作氣則嵩華可飛。故得威礱華夏，聲懾宇宙，徒人事之有會，信天道之深遠，俄而慮出圖表，釁起□心，無平陰之先鳴，有逖溪之垂翅。遂擁眾西邁，謁帝承明，授上柱國，封邢國公，拜光祿卿。禮埒維城，榮加恆典，忝二王之後，廁周公之胤，入居九列，出總六戎，與元帥秦王，東討洛邑，出雞鳴之關，次休牛之塞，詔公旄旆，更盡嘉謀。公想淮陰之偽遊，懼彭王之詐返，內懷震恐，棄軍宵遁，熊耳峰危，羊腸路險，降吳不可，歸蜀無路，顧駿馬以徘徊，哥零丁而流涕。同陰陵之失道，類屍鄉之喪元，春秋卅七。詔公禮葬焉。公體質貞明，機神警悟，五行一覽，半面十年，雅善書劍，尤精文史。至於出天入地之奇，拔幟擁沙之妙，莫不動如神化，應變無窮。負縱橫之才，遇風雲之會，望紫氛以驤首，陵扶搖而振翮。總不召之眾，問獨夫之罪，從我如流。三分將二，遂有囊括四海之志，並吞**之心。既而神器有歸，策名天闕，委質北面，更命東征，更以名重自疑，功多是懼，將遠遊以逃難，翻塗窮而及禍。惜乎！高鳥未盡，良弓遽折;敵國猶梗，謀臣已亡。天子過細柳以興嗟，聞鼓鼙而動思，曲展事人之節，是寧舊君之禮，粵以武德二年歲次己卯。

東都洛陽東城門外，秦叔寶、程知節為李密修了一座衣冠塚，擺開香案，二將率領所有在洛陽的瓦崗舊部，面向東方遙祭舊主。留在長安的瓦崗舊部也設香案遙祭李密，李世民親自獻上祭品，在場將士無不感動流涕。李世民心中感慨瓦崗寨忠勇之士眾多，也暗自感歎李密之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