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我介紹道:“在下曹旺,乃曹員外的遠房侄兒,昨日你救了在下的伯父與堂妹之事,家中人皆已知曉,日後在這隨縣若有事,派人至城門喊一聲便可。”
“哦,原來是曹員外的旺大哥,小弟出手實乃機緣,已然得曹員外賞賜,萬萬不可再叨擾。”林鵬未料這曹員外竟是個講究人,還特意讓自家親戚來提及此事。
曹旺見林鵬頗具江湖氣,且行禮亦帶有行伍作風,遂繼續問道:“小先生從前可是軍伍之人?”
“正是!我乃今年北關傷殘退役的士卒。”林鵬抱拳道。
“原來亦是北關的退役者,我原先也在北關十二營。”曹旺亦抱拳回禮道:“小先生既是行伍之人,怎不來縣城尋個差事?”
大紀年間,退伍的老兵家中若無田產,可在縣城覓得工作,且會優先安排給退伍之人。
“家中弟妹年幼,需人照料,走不開。”在縣城如曹旺這般做衙差的,需有曹員外那般的背景,他可非此類家庭。
“你們進城大概還是去濟世藥堂的吧,我們也快要下值了,先進城吧。”
陽光正盛,車上的裴玲被曬得無處可躲,曹旺見她一個勁地往裴勇身後鑽,試圖覓得一片陰涼。
“車輛進城需交稅,請曹稅吏收稅。”林鵬可不想在稅收上佔便宜,此事可大可小,還是秉公辦事為好。
原本想私自放林鵬進城,與其結下善緣,不料林鵬如此正直,也罷!
曹旺上前扒拉看了一眼兩個竹筐,說道:“夾帶草藥兩筐,五文錢。”
林鵬笑著遞過去五文進城費,而後又拿出三兩豬雜碎遞過去,“今日來主要是為了它,曹稅吏等會喝茶吃飯時可以嘗嘗。”
曹旺接過鹵好的豬雜,因是箬葉包裹著的,他還以為是粽子。
騾車走進了城裡的一條街,裴玲不再嫌棄天熱,而是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車水馬龍的街道,街道上商鋪錯落有致地分散各處,不時有小販在路邊叫賣,冒著熱氣的蒸籠裡,胖鼓鼓的包子整齊地躺在裡面。
裴玲舔了舔小嘴,不停地咽下口水,裴勇道:“你真饞,昨日才給你買的。”
林鵬聽到聲音明白了小姑娘的想法,朝著裴勇說道:“小勇,不許凶妹妹,從今往後家裡的大哥是我。”
“三鬼,賣包子的旁邊有個下面條的,就在那裡停下來吧。”的確大家都餓了,雖說眾人一日習慣吃兩餐,但誰說不餓,那便是騙人的。
林鵬下車將裴玲抱下車,生怕她摔倒,“大哥給你買包子,你要吃幾個?”
“不,不要”裴玲剛才被裴勇凶了一下,心有余悸地擺手,她可不想再吃包子了。
林鵬揉了揉裴玲的頭髮說:“你不認我這個大哥嗎?在大哥面前不要害怕,那個人已經變成了二哥。”說完還指向裴勇。
這句話把小姑娘逗樂了,四人來到面攤,林鵬喊道:“老板,來四碗面。”
面攤的老板一見來了四個人,算得上是大客戶了,急忙迎上去說道:“客人,清水面兩文一碗,澆頭面五文錢。”
“今日有何澆頭?”
“澆頭是菜湯汁。”
“菜湯汁?”林鵬有些疑惑,走過去看了看,無非就是幾種醬汁水煮菜。
“那就四碗清水面吧。”
話音剛落,旁邊吃麵的有幾位看似讀書人,低聲道:“四個農人,連澆頭面都吃不起。”
語氣中滿是輕蔑,林鵬並不惱怒,轉身去了包子鋪喊道:“你們幾個要不要吃包子。”
吳三鬼聞言歡喜得很,還未開口,裴勇說道:“我們吃麵即可,你給小妹買吧!”
看著吳三鬼欲言又止的樣子,林鵬笑著對賣包子的人說道:“四個包子吧。”
拿著包子過來,一人給一個,林鵬將自己的包子給了裴玲:“玲兒,你多吃一個,等會我給你買身衣服。”
裴玲的衣服實在破舊,大概這還是她娘從前穿過的衣服改的。
前世林鵬就想有個女兒,當作小公主去養,可惜未能如願,此刻裴玲這個年紀,他當妹妹也定能寵著。
裴玲拿著熱氣騰騰的,感受到新大哥的關愛,笑嘻嘻地說道:“大哥,有的穿就行了,別亂花錢。”
“花在我妹妹身上的,不叫浪費,俗話說男孩子窮養,女孩子要富養。”
“面來咯!”面攤老板端來面條,笑迎道:“小郎君說得真好,女孩子要富養,咱們大紀哪一家女孩不是窮養,除非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我們有沒有錢,與如何富養無關,正所謂人窮志不短,女孩子在我們家地位絕不會比男孩子差。”林鵬接著老板的話說道。
“切,窮得只能吃清水面,還好意思說大話。”剛才那蔑視語氣的書生插話道,另一名書生則出言阻止。
“玉階兄,莫要亂言。”
林鵬從不與傻逼爭辯,而是拿出四份豬雜,對著三人說道:“清水面配鹵煮,你們嘗嘗如何?”
箬葉打開,竹葉的香氣伴隨著鹵料的味道,瞬間在餐桌上散發開來,還未及走開的面攤老板,聞到香味後感歎道:“好香的味道,難怪客人不吃我的澆頭。”
香味自然傳到了隔壁的餐桌,另一名書生聞到後,起身也走了過來。
他驚訝地問道:“難道你們吃的是肉?”
林鵬見來人是剛才阻止那位書生的少年,心中頗有好感,他身著長衫卻很簡樸,想必是附近求學的學子。
此時他還未動筷子,於是笑著遞上筷子說道:“公子可嘗一嘗。”
靠得近,豬雜的味道聞起來已令他味蕾大開,忍不住接過筷子夾起一塊吃了起來。
一塊不過癮,他又吃了一塊後問道:“此乃何物?”
“鹵菜,亦稱之鹵味。”
“妙!甚妙!鹵味……”書生口中不禁喃喃道:
鹵香四溢飄街頭,
滿口纏繞味韻悠。
舌尖嘗盡千般美,
佳肴破解萬年愁。
林鵬心中疑惑,這吃東西還賦詩一首,果然不能小覷古代的文人詩才。
大概是自己有些失態,書生抱拳道:“小生徐秋白,鶴鳴書院的學子,適才有些孟浪了。”
徐秋白的一句話,直接將林鵬整不會了,好吧!你賣弄風騷是你的本事,和我們解釋這些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