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沒有對李承乾進一步的處置,甚至對於協助李承乾謀反的從犯人員,比如侯君集,以及東宮的一應屬官都給扔到一邊了。
李世民的這種態度,引得朝中官員議論紛紛。很多人開始猜測,陛下是不是不打算廢黜太子了?
魏征是樂見其成的,他從不認為太子有什麽錯,在跟蕭瑀溝通過後,得知了所謂的“謀反”案詳細過程,他就更不覺得李承乾有罪了。
這不過是個喝醉了酒的孩子,因為老爹的偏心,跟手下的臣子們發了幾句牢騷而已。
如果非要說有造反實質,那也是侯君集這個利欲熏心之徒,借此抱怨之言開始調兵遣將,密謀造反,打算借著扶持李承乾上位的功勞把持朝政罷了。
因此,李承乾謀反之案只有一個人需要處置,那就是向來桀驁不馴的侯君集!
只是眼下李世民似乎無意掀起大獄,魏征就算想進言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暗暗隱忍,等著皇帝真想處理李承乾之時再跳出來。
李世民這種消極態度,對絕大多數官員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畢竟只要陛下不想折騰,他們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但有的人不開心,比如說長孫無忌和房玄齡。
房玄齡在調查李承乾謀反一案時是出了大力的,若是李承乾不被廢黜,將來順利當了皇帝,估計第一個拿他開刀。
相對來說長孫無忌則淡定的多,畢竟不論長孫皇后的哪個兒子當皇帝,他都是妥妥的國舅爺。
不過他心裡也有點小擔心,畢竟在李承乾謀反一案上,他並未幫李承乾遮掩過。
而且李承乾這些年被李泰逼迫,他這個當舅舅的也從沒主動幫助其調解,更沒有在李承乾謀反之前給與其任何有效的提醒。
因此,他也擔心李承乾上台,對他這個舅舅不利。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在上朝的必經之路承天門大街上很湊巧的偶遇了。
房玄齡主動上前給長孫無忌見禮。
“下官拜見司空!”
長孫無忌聞言呵呵笑道。
“房相就別拿老夫打趣了,老夫這個司空可是虛職,你那個中書令才是實權!”
“這樣說起來,老夫還要給房相行禮呢,哈哈哈!”
兩人都是貞觀舊臣,很早就跟隨李世民左右,並且一同參與了玄武門特別行動,有著很深的革命友誼。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互相打趣一番後,兩人下意識的瞅了瞅周圍,見周圍沒什麽人注意,這才壓低聲音小聲嘀咕起來。
“司空,您經常出入宮禁,可否給下官透露點消息?”
“什麽消息?”
“嗨,還能是什麽消息,當然是李承乾謀反一案啦!”
“陛下那邊已經好幾天沒動靜了,現在搞得百官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陛下到底要如何處置。”
“啊!”
“這麽大的事,魏征那老匹夫竟然也不進言嗎?”
房玄齡聽到長孫無忌這般裝傻充愣的話,氣的一陣吹胡子瞪眼。
“魏征那老匹夫可是太子太傅,巴不得陛下忘了此事,哪會在這個時候提醒?”
“長孫老哥,你可是尚書仆射,位列三公,你可得站出來給百官拿個主意呀!”
長孫無忌聞言微微一笑。
“房相,你莫非忘了,老夫還是太子的親舅舅呢……”
“魏征這個當太傅的都不忍太子被處置,我這個當親舅舅的難道就願意?”
“這……”
房玄齡聽到這話心裡滿是不屑,長孫無忌這個當親舅舅的,這些年但凡幫襯點李承乾,李承乾也不會被其親弟弟李泰欺負的這麽慘,繼而走上謀反的道路……
現在倒裝起白蓮花來了,我呸!
“既然司空不願賜教,那在下就蕭規曹隨,權當這事沒有發生過吧。”
房玄齡說著就要走,可沒走兩步就被長孫無忌給拉了回來。
“房相莫要生氣,非是在下不願賜教,實在是我這個身份不太方便說話。”
“哦?”
“你想想看,我是陛下親大舅哥,又是太子親舅舅,我能勸陛下大義滅親,依律處置太子嗎?”
房玄齡聽到這話暗暗點頭,心想長孫無忌這話說的倒也在理。
放眼朝中誰都能勸陛下大義滅親,唯有長孫無忌不能勸。
“那司空的意思是?”
長孫無忌再次看了看周圍,見依然沒人注意兩人,這才飛快的在房玄齡耳邊提了一嘴。
“謀反一案不是已經證據確鑿麽,陛下也明確表示過廢黜太子。你們中書省就先草擬個詔書,拿去探探陛下口風唄……”
房玄齡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恭敬的朝著長孫無忌躬身一禮。
“哦……”
“還是司空高見,下官謹受教!”
“呵呵,談不上高見,不過是些許淺見……”
兩人一邊客套,一邊來到尚書省附近。
“在下的官署到了,房相不如到裡邊喝一壺茶?”
“司空請便,下官得趕緊回中書省辦事,就不進去叨擾啦!”
兩人自此分別後,長孫無忌越想越不對勁,直至坐在尚書省的官署內,他這才恍然大悟。
“該死,中了房狐狸的計了!”
“這麽簡單事情他會想不到,他不過是想借老夫之嘴說出來,然後撇清自己的責任!”
另外一邊,房玄齡開心的回到中書省,將五個中書舍人叫過來就布置了一道任務。
“爾等趕緊起草一份廢黜李承乾太子之位的詔書!”
其中一位中書舍人滿臉疑惑的問道。
“房相,陛下不是還沒下定決心麽,咱們貿然起草廢黜詔書,恐怕會令陛下不喜吧?”
“這是長孫司空親自對本官交代的,本官也是奉命行事!”
“哦哦……”
中書舍人一聽這話當即不再敢質疑,趕忙跟著其他同事回到辦公室商量起早廢黜詔書。
房玄齡在打發走刺頭的手下後,開心的回到自己辦公室,拿起屬下們早就為其煮好的茶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他可是房謀杜斷中的“謀”,豈能連這麽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到?
只是此事的難點不是“辦法”,而是找一個能背鍋,且背得動鍋的人!